七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军部门口,马生海牵马站在韩起茂旁边,身后的卫队已整装待发。
韩起茂手持马鞭注视着大门,又抬头看了看布满星辰的天空。夜很静,偶有一匹马发出一两声响鼻。韩起茂猛地跨出几步,挥鞭抽向大门一侧的石狮子,鞭子抽到石头上发出啪啪的脆响,十几鞭后,他接过马缰绳,没有上马,拉着就走,马生海一挥手,卫队的士兵也牵马跟了上来。
部队乘着夜色撤出了甘州。骑兵马上、步兵身上累累赘赘挂着许多东西,队伍行进的十分缓慢,长官不停的催促,没起多大作用,因为长官自己也走不快,每个下级长官都有两三匹马驮着搜刮来的财物,团以上军官就更多了,直接用的是大车,更何况装运粮草的车队和军部的十几辆马车行进缓慢,整个队伍也就快不起来。
夜幕再次降临时,才到达南滩腹地。
韩起茂全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步行,他觉的累了,命令就地宿营。马生海立即让人吹响了宿营的号令,招呼着卫兵们为韩起茂扎好军账。韩起茂说了句:“看好军部的马车,那可是咱爷儿们的命根子。”就疲惫地躺在毛毡上。
马生海忙碌着烧水煮饭,等弄好奶茶和羊肉端进军账,看到韩起茂已睡的很熟,没敢叫醒他,将木盘放在地上,自己也靠在门口坐了下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几声枪响警醒了睡梦中的韩起茂和马生海,两人几乎同时跳起,冲出了军账。只见不远处火光冲天,军部车队四周星星点点地燃着火把,断断续续地传来吵闹声,两人快步跑过去,借助火光,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在军部的车队中撕打着,韩起茂原来的警卫小马、现任教导团团长带着上百人和卫队的士兵在尽力地护着那些装着金银的马车,但根本挡不住潮水般涌上来的官兵,人们挥舞着火把,怒吼着冲向马车,掀开蓬布,砸开箱子,嗷嗷叫着哄抢,不到一个时辰,火把熄灭了,小马拎着手枪,踉踉跄跄扑到在韩起茂脚下,喘着粗气说:“军长,全完了,他们抢光了所有的钱,跑了。”
韩起茂呆立良久,无力地问道:“都是些什么人?我从青海带过来的人没参与吧?”
小马勉强站起来说:“不清楚,军长,青海的兄弟都在,没人参与,也没人跑。”
韩起茂拔出手枪喊叫着:“没那么容易,尕马子集合队伍,给我抢回来,生海去看看那边火光是咋回事。”
队伍迅速集合完毕,已不足五百余骑,就等着韩起茂发出命令。
火光渐渐落了下来,马生海和韩起成带着几个人回来了,马生海说:“粮食、草料被烧光了,起成叔说是刘甲领着税警干的。”
“你怎么搞的,混蛋,刘甲是啥时候混进来的?他人呢?”韩起茂狠狠地抽了韩起成一鞭子。
“他们点了火就朝甘州方向跑了,火太大,荒郊野外地,又没处取水,我们几个实在救不过来。”韩起成期期艾艾地说着话,双手捂脸蹲在地上。
韩起茂没有再责备这位堂兄弟。
让税警押送淄重,还是他本人下的命令,原以为是税警马匹很少,战力差,没料到让刘甲钻了空子。
此时的韩起茂深感懊悔,二次到甘州后,他有许多机会杀了刘元柱、刘甲父子,也知道刘甲就是共党,但他把心思放在了获取刘家的财富上,为稳住刘元柱,没有对刘家父子下手,最终吞下了苦果。更出乎他预料的是临时招集起来的官兵竟然胆敢哄抢他搜刮来的金银财宝,早知如此,就不费心思搞这些金银了,韩起茂有些气短,说道“生海,让大家下马休息吧,不追了,黑灯瞎火地,追不回多少,还徒增杀孽,由他们去吧。大家养足精神,明天冲过扁都口,到了青海就有咱爷们的天地。去找一下马丰年。”他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势,沮丧地回到军帐。
不一会儿,马生海进来说道:“军长,有人看见马丰年往甘州方向跑了,你吃点东西吧,”韩起茂和颜悦色地说:“兄弟,把灯点上,有干粮来一块,羊肉、奶茶热热就行。马丰年这个笨蛋,还想回去当他的县长,就是一个找死的货。”
刚点亮油灯,乌拉思曼进来了,韩起茂看到乌拉思曼换成了当地老百姓常穿的粗布衣服,知道他要离开,没容乌拉思曼开口,抢先说道:“想跑了,你最好老老实实跟着我,离开我你死路一条,刘元柱、罗望能饶了你,我敢说罗望就在附近的某个地方盯着你。”
“军长,乌某人谢谢这些年你的照顾,走投无路时你收留了我们,如果不辞而别,就太不够人了,军长,我得回哈密,家人都在那边,实在不想客死他乡呐,你别为我当心,我四个人、四枝枪有啥好怕的。”
韩起茂冷笑一声道:“嘿嘿,别那么自信,在罗望面前,别说是你可能没有机会拉开枪栓,就是举起了枪,二十步开外,他能在飞马奔驰中打你左眼,决不会误伤右眼,你比我和生海如何。人家在军部后花园练了半年,枪法不让生海,而且出枪速度比我们都快。”
乌拉思曼看向马生海,马生海只点了点头。
乌拉思曼的手下参与了抢夺金银,且收获不扉,他很清楚,再跟着韩起茂,即便是不死在解放军枪下,以后韩起茂也会找个借口铲除他们,乌拉思曼没有丝毫地犹豫,说道:“军长,实在对不起了,乌某人也是情非得已呐。”
“看来你弄到了不少钱财。”韩起茂当然清楚乌拉思曼执意离开的原由。
乌拉思曼也直言不讳地说:“军长,几根金条,银块、银元有不少,乌某舍不得这些到手的财物,也就没有脸面呆在军中丢人现眼,还望军长体谅。谢谢了!”说完行了一个军礼,昂首阔步走出了军账。
韩起茂所料不差。
部队出城时,罗望就打扮成了民团军官,骑一匹马,还驮着几个褡裢,混在乱哄哄的人群里慢慢往前走,由于场面十分混乱,没人注意这个身形壮硕、只管低头走路的民团军官。自一出城,罗望就时不时的关注着乌拉思曼一伙人的动向。此时,他就伏在军账不远处的壕沟边上,乌拉思曼从军账出来,他牵马尾随了上去。
关富智从宪兵入驻银行、县政府的举动里闻出了味道,他怕韩起茂打自己产业的主意,找机会在韩起茂面前出卖了罗望,得到韩起茂不动他家财产的保证。
在得知韩起茂从银行、罗家起出金银后,他像是怀里钻了个老鼠一样揣揣不安,一整天窝在家里没有出门,晚饭后关晓带着孙子来了,孩子老远就叫爷爷抱,他抱起孩子问道:“他妈呢?忙啥呐,不上我家门了是不是。”
关晓吞吞吐吐他说:“是方苗过来了,姐妹俩喧谎呢。”
“不想见我才是真吧。”
婚后的方秧极少来看望关富智,因着小夫妻俩很恩爱,关富智不再多说儿媳的不是,拿出冰糖喂给孩子,又问道:“听到什么风声没?”
“刘会长病倒了,照理您老该去看看。”
“孙儿放我这,你去看看吧,我心口疼的病又犯了,时断时续地,整天没安生。”关富智实在怕见刘元柱和罗望。
关晓一顿,说道:“我觉着韩起茂又会像十年前一样溜出甘州,你得早做打算。”
“能有啥打算,跟着韩起茂亡命,还不如死在甘州。儿子,照这个样子,全中国都没有我的安身之地,让我到哪里去?听天由命吧,再说这十年来我没有干过啥不应该的事,共产党也得讲道理是不,大不了把钱财交出去。”
看上去关富智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其实他以出卖罗望为代价,保住关家的财产,打的就是将来用钱来买命的盘算。
饶是如此,关富智仍然在忐忑不安中过了一夜。
天刚放亮,就来了几个税警,说是马丰年县长请他有要事相商,他寻思着韩起茂已经带兵出城,难道马丰年没跟去,又不好问,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来人到了县政府,看门的老汉和关富智打了个招呼,大院里有几个着便服的士兵在喂马,没有任何异常。才上台阶,却被两人左右一架,径直拖进了牢房,关富智搞不清是怎么回事,怒吼着:“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老子是县政府任命的镇长,凭什么抓我。”两个税警根本不理他,只顾锁上门就走了,却传来了听上去有些熟悉、操外地口音的说话声,“是啊,你还是***的当家大爷,甘州城里横行黑白两道的坐地虎关爷。”
关富智对这儿的环境十分熟悉,但猛然从亮处进来,不适应牢房的黑暗,加上内心的焦躁,竟没有分辨出声音来自哪儿,问道:“你谁啊?”
“关富智,往这边看,你斜对面。”
关富智揉了揉眼睛,从门上的木栅栏看过去,惊呼:“啊,马县长,怎么是你!你、谁能把你关进来。”
“你以为是我把自己关进了县政府的大牢,告诉你,是共产党,韩起茂一撤出甘州,共产党就控制了县政府,刘甲这个狗日的烧了韩起茂的粮草赶在我前头回来了。明白了吧,关富智,你是步了我的后尘。”
关富智这才明白是上当了,顺着木栅栏瘫软在地,自言自语地说:“共产党,怎么可能这么快。”
“人家早就来了,早就和刘甲一伙掌握了税警。唉!也怪我当初听信张启正的话,没有追查下去。人呐,一念之差啊,不该三心二意呐,想左右逢源,到头来却两下里不落好。既然跟着韩起茂出了城,我就不该回来,这不就自投罗网了嘛。”马丰年恨恨地拍打着木栅栏。
“我还不知道你马大县长是啥样子的人,你是舍不得这些年搜刮来的金银财宝吧,想回来带上那些赃钱再跑路对不对,却没想到人家比你快,比你狠,直接把你扔进了自己的牢房,哈哈,哈哈,真有意思,县长被关进自己的牢房,有意思地很啊,哈哈。”关富智越说调门越高,到了最后是一阵狂笑。
“关富智你瞎说啥,我是省政府任命的县长,回来是保境安民的。我马某当县长近十年,两袖清风,是好官、清官,哪儿来的脏钱,你少胡说八道。”
“哈、哈,这话你留着吧,等共产党过堂审你的时候说,看看人家信不。”关富智嘲笑道。
牢房里原来就关着一些犯人,听到了两人的对话,高声嚷嚷着:“哎、哎,听到了吧,进来的是个县长。”
“没错,是狗日的县长。”
“放狗屁,你耳瓜子里塞了狗毛没听清,先进来的才是县长。”
“对,你说的对,刚才来的是关爷,知道不,是关爷。”
林之甫在医院陪了一夜刘元柱,困乏地头晕眼花,刘元柱看到林之甫身心疲惫,让下人把他送回家,进门不见李奇,问刘元新,刘元新说天快亮时刘甲带着人来了,李奇交待一句先生回来让他到县政府,一伙人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林之甫气息尚未喘匀,转身就走,到了县政府大门口,看到李奇身背匣子枪,正在给十几个身穿便衣的骑兵训话,看到林之甫,说道:“林先生,这是我军的先遣小分队,我和元生得带他们去扁都口增援,怕吴燕山顶不住,你和元生帮我坐镇甘州,刘甲会带着税警维持城里的秩序。先生,只需四小时,我军骑兵部队就会到达。”林之甫说:“我行吗?”
“先生是定海神针,有你坐镇,城里乱不了,我得走了。”
“还有,马丰年、关富智等等的人全部落网,刘甲那儿有我留给大部队的信。先生等我的好消息吧。”
“全体上马,出发。”
罗望一路跟着乌拉思曼一伙人,东边露出一抹鱼肚白时到了乌拉思曼曾经落脚的小山庄子。他没有贸然跟进去,把马牵到一条干涸的水沟里,将草料兜子套在马嘴上,解下水囊喝了几口,方才跳出壕沟,慢慢地靠近庄子。
庄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西头一独门独户的小院房顶上,烟囱里冒着浓烟,他绕着小院转了几圈,在门口发现了杂乱的马蹄印。
和所有庄户人家的厨房一样,这个小院的厨房外墙留有一通风的小窗户,罗望放轻脚步贴了上去,切菜声和说话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当家地,大哥他们睡着了吧。”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大概是累了,进门倒头就睡,这会儿已睡成了死猪。”一个男人回应。
“火烧大点,得快点烧饭,看样子饿极了。”女人说。
“婆姨啊,我接行李时掂了一下褡裢,不轻。”
“你想干啥?”
“那钱可能没我俩的份,我们没有跟着他去投军,没功劳呐。”
风匣哐嘡、哐嘡地快速响了起来,女人说:“你老实点吧,想杀他们,你我没那个本事,投毒,想都别想,大哥吃饭、喝茶都先让着别人,你以为是客气呀。那人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说不定一会儿就醒了,别胡思乱想,老实烧你的火吧。”
“哎,活背时了,在这儿干耗几年,没弄下一点钱,回哈密咋过日子。”里面的男女不再说话。
不久,“嘎吱吱”的开门声响起,传来乌拉思曼底气十足的声音,“老二,饭好了吧,饿死人呢,吃完了你准备骆驼,弟妹准备干粮,我们今天就回哈密。”
“大哥,我们两口子也想回去。”男人说。
乌拉思曼说“老二,你们还守在这儿,这个点不能丢。放心吧,我给你们放下一百大洋,到哈密后再给你家里送去一百大洋,老人、孩子我也会照顾,不会亏待你们的。”
等里面没有了动静,罗望返回到壕沟里,取出干粮吃了起来。
九月的戈壁酷热难挡,天空没有一丝云,也没有一丝风,只一轮烈日凌空高照,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热量肆无忌惮地向这一片沙石地抛洒。四周熏蒸如笼,砂砾滚烫。
乌拉思曼一伙走的很急,他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韩起茂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心上,时不时地让他痛一下。“大哥,歇会儿吧,人能忍,马受不了。”这话手下已说过几次。
乌拉思曼舔舔干裂的嘴唇,在马上立起身朝远处看了看,大声说:“前面有片树林,加把劲儿,到了那里再休息。”
绿洲渐渐近了,空气中飘浮过来浓郁的血腥味和尸臭味,乌拉思曼跳下马说道:“走,过去看看是咋回事。”
待走到距树林二十来步远,看到地上是横七竖八几具尸体,穿的是马家军的军服。乌拉思曼说:“嘿,这是逃兵为抢钱财火拼的结果,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点也不假。王虎,你们兄弟几个没这个心思吧。”三个同伙连忙说:“大哥,我们哪敢。”
“最好没有,搜一下,看看有没有可用的东西。”
乌拉思曼丢开缰绳边说边靠近尸体,其他三个人也上前弯下腰搜寻着。乌拉思曼刚直起腰身,就看见林子边上的一人一骑,手里是一把左轮手枪正对着自己。惊呼一声:“是罗望,快跑。”
“呯”地一声枪响,四人止住了脚步,扭头看着罗望,见罗望枪口朝上,乌拉思曼镇静下来,说道:“罗掌柜,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放我们走人,钱财给你留下。”
“你们走不了,回甘州吧,该死该活让官府去判。”罗望放下了手臂。
乌拉思曼冷笑着说:“嘿嘿,罗望,你一把左轮六发子弹,刚打了一枪,只剩五发,我一把二十响,三枝步枪,拼上死一个人,就能把你打成筛子。怎么样,识时务些,放过我们,你仍回甘州当你的掌柜多好,何必为难人,把命丢在这荒野戈壁可就划不来啦。”乌拉思曼说着话,抽出了腰带上的手枪,另外三人也摘下了肩上的步枪。
罗望笑了,“对付你们四个,四发子弹足够了,难道马生海、韩起茂没给你聊过我的枪法吗。”
乌拉思曼没再接话,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两步,到了三个同伙的身后,喊了声:“打,”四个人同时举枪,还没拉开枪栓,罗望的枪响了三声,前面三人手中的步枪掉在地上,右臂耷拉下来,乌拉思曼慌忙开了几枪,枪声一停,乌拉思曼发现马上的罗望不见了人影,以为是自己得手了,大叫道:“走啊。”还未转身,罗望的马突然驱动起来,眨眼间到了乌拉思曼面前,马没有停止飞奔,伏在一侧的罗望跳了下来,乌拉思曼还没回过神,右手挨了一拳,手枪脱手飞出,同时,罗望的枪顶在了他的额头。罗望谈谈地说:“乌掌柜,现在我还剩两发子弹对付你可以不。”
乌拉思曼定了定神,说道:“罗掌柜,你我说到底都不是土生土长的甘州人,说穿了仍是江湖人,江湖人就回到江湖上的规矩,我们比拳脚吧,我赢了,放我们走人,你赢了,我们跟你回甘州。”未等罗望回话,一边的三人同时拔出了匕首。
他们右臂已伤,左手紧握匕首,作势要扑过来,罗望高声喊道:“敢上,我就打死他,”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竟不顾乌拉思曼的死活,挥动匕首刺向罗望,罗望没有躲闪,左手疾速朝后挥出,猛击一人太阳穴,乌拉思曼乘机矮下身体,躲过罗望的枪口,就地一滚,顺手捡起地上的步枪,看到那三人中,一人被打倒在地,两人已无还手之力,乌拉思曼没来得及调顺枪口,抡起枪托很很地砸向罗望后背。罗望的拳脚刚打中面前的两人,后背就遭到重重一击,霎时间,剧疼将五脏六腑凝结成一团,又快速向全身四处分散,一紧一放的震撼,强烈到要把他的魂魄震出体外,面前两人倒下的同时,罗望也轻飘飘地朝前栽了出去,重重地摔下来,蜷缩着跪在砂砾地上。
乌拉思曼一击得手,立马掉过枪口,边拉枪栓边跨出几步,把枪口戳在罗望脸上,大声狞笑着说:“罗望,你这可是自己找死,哈、哈。老子还得谢谢你,不然塞外三虎还不好对付呐,哈哈,”笑声未尽,一声枪响,乌拉思曼的半截右臂和枪飞了起来。
罗望艰难地站了起来。
一夜之后,罗望影影绰绰看到了城墙的轮廓,无力地爬在了马背上。
午后,医生给罗望后背上换了药,说道:“罗掌柜,那四位的血已止住了,没有生命危险,你包扎的太差了,他们的右臂全得截肢。”
罗望坐起身来,从刘英子手里接过药碗一口喝完,莫名其妙的地说:“今天是个好天气啊。”
一九五一年,新成立的张掖地区法院判了乌拉思曼无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