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州,兽穴。
常安向怒王和瘦军师金生水一抱拳,说道:“启禀储王,军师,绿甲虫已成功找到了那人,在六十三村外的一个草房中。”
“哦。”怒王大喜,吩咐道,“你快去请他,务必诚心,多带银两。”
“是。”金生水领命而去。
草房虽然是用茅草搭建,但站在四周却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场,威压甚重,让人感觉它如钢铁打造的一般坚固。
金生水敲了敲门,隔空抱拳施礼道:“见过族长大人。”里面一个威严的声音答道:“门没锁,进来吧。”
屋内坐着一名老者,甲子年纪,光头无发,面白无须,双眼外凸,眼眶向内凹陷,唇色紫黑,身材高大结实,犹如铜皮包裹着铁骨一般。老者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又毫无兴趣的垂下眼帘,并未说话。
“大人。”金生水见对方根本没兴趣搭理,连名字都懒得问,不免有些尴尬,但为了怒王的大业,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在下是怒王手下的军师金生水,我王久仰您的大名,今日特命我来拜会您老。听闻您下月要与爱徒成婚,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说罢,金生水朝外面使个眼色,同来的二十名亲兵抬进五个大木箱,打开箱盖,里面是满满的黄金,直耀人眼。老者看了一眼瘦小枯干的军师,又看了一眼流着汗水更流着口水的亲兵,不屑一顾。
“族长大人,莫非是嫌少?”金生水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少,但无用。”老者说道,“都抬回去吧,你也滚!”
众亲兵平时作威作福惯了,还真没见过这么嚣张敢顶撞军师的人,为首的一个怒吼道:“你个老不死的,给脸不要脸,兄弟们,给我绑回去!”
金生水刚想捂他的嘴,却为时已晚,老者眼神一立,箱中的黄金化为金水,游到那名亲兵身上,瞬间凝固成一副黄金盔甲,比金甲圣兵的还要坚固。
其他人见状立刻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高叫“饶命。”
金生水衣躬到地,说道:“族长大人息怒,我们是奉储王之命来请您的。”
“哼。”老者根本毫不理会,可见怒王在他眼里同样一文不值。
一名胆子稍大些的亲兵偷偷向金生水耳语道:“军师,我们不如去绑了那个姓龙的女子,不信他不就范。”
金生水被他这一句吓得魂飞魄散,一个耳光将他打倒在地,吼道:“混账东西!”偷眼观瞧,那老者已然发怒,五箱黄金化为五道金水飞奔而出,漫身游走,二十名亲兵全都被做成金像,站立,跪拜,趴伏,奔逃各状皆有。同样有一道金水朝金生水脸上游来,但由于剩下的金水不足,只凝固成半只面具,炙烤的痛苦深入骨髓,疼得金生水躺在地上直打滚。
这时,门外传来恭敬而有力的声音:“下人们不懂事,还请族长大人息怒,小王有礼了。”
怒王派出金生水之后,心里仍然感觉有些不妥,毕竟那人地位显赫,自己亲自去都略显不足,派军师前去未免太过怠慢。
想到此处,怒王向常安问道:“先生可了解这位从革族的首领?”
“回储王,在下略知一二。”常安抱拳答道,“此人名为即墨予非,当年五族大战之后,从革族全族被灭,只剩下他与一个叫龙伊一的女徒弟两人。”
“嗯。”怒王说道,“我怕金军师请不到这尊神,打算亲自前往,不知该如何打动此人?”
“回储王,此人生性冷僻孤傲,虽然今非昔比,但毕竟曾是一族之长,务必发自真心的十分尊重,方可有一线希望。”
“仅此而已?”
常安环视四周,拱手说道:“恕在下斗胆,请储王借一步说话。”
“自然无妨。”怒王点头说着,让常安来到自己身边。一番耳语,怒王恍然大悟,吩咐一声:备马。
怒王进到屋内,同来的常安及两名金甲圣兵一阵皱眉,虽然并不见血腥,但满地的金像让人不寒而栗。
两名金甲圣兵心中有些不悦,毕竟他们是王前听差之人,所到之处不论王侯将相无不跪拜迎接,而眼前这个人分明对他们视而不见,简直岂有此理。但他们现在听命于怒王,怒王没有发话之前不想节外生枝,再者孰轻孰重他们心里有数,并不像那些亲兵一样没有分寸。
怒王让亲兵将哀嚎的金生水抬下去医治,恭敬的抱拳道:“您与我父王当年是生命之交,我理应叫你一声世叔。世叔在上,请受小侄一拜。”
老者这才回过身来,看了看眼前的怒王,脸上的表情变得平和一些,说道:“储王前来,所为何事?”
“世叔是从革族族长,对青铜陨铁都有操控之力,小王为保一方平安,正在查找一批偷盗七星铁之徒,那些人神出鬼没,捉拿不易,特来求教世叔。”怒王说着,恭敬的深鞠一躬。
老者抬头看了一眼从旁站立的常安,平淡的问道:“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怒王并未起身,依然恭敬有加的说道:“小王查知,有一名盗取七星铁的贼人叫做巫马心,生性狡诈,正是当时冰屋一战的漏网之鱼……”
“好!”未等怒王说完,老者便打断他的话道,“我去!”
“是,多谢世叔。”怒王欣喜若狂,没想到常安一个江湖术士,竟真能请动这尊从革之神,不禁另眼相看。
“储王。”一名亲兵偷偷问道,“那二十个金人如何处理?”
“拉回去摆在王府吧。”怒王叹了口气,“家属多多抚恤。”
“是!”亲兵抱拳应道。
即墨予非大步前行,怒王陪在旁侧恭敬的问道:“世叔,我们去往何处?”
“斗州!”
……
行州,固冬峪。
子宋龘见前路被阻,不禁恼羞成怒,即使是他博览群书、见多识广,也无法知道眼前的是何种妖兽。他将手中折扇一横,两端射出白光,犹如一柄光做的长矛一般。
七头猛虎的七张大口轮番嘶吼,呼啸之声此起彼伏,率先扑了上来,子宋龘身子向旁边一侧,手中光矛同时砍下,一个虎头被砍落在地,翻滚几圈撞到巨翅黑熊的腿才停了下来,巨翅黑熊一声低吼,抬脚将虎头踩得粉碎。七头猛虎伏地一摇,断的脖颈处重新又长出一颗虎头,呲牙怒吼,让子宋龘大吃一惊。
双头蜥蜴也不甘示弱,伸出碗口粗的舌头向子宋龘卷来,两根舌头如同两条红色的绸带一般,上下翻飞,那舌头看似柔软,却无比坚韧,手中的长矛竟无法将它砍断,被逼得连退几步。子宋龘刚刚站稳又被一团黑影笼罩,黑熊早已展开双翅从天而降,一掌朝下拍来,这回子宋龘并未躲闪,左手向上一推,硬生生接下一掌,“砰”一声巨响,那怪熊的手掌竟被折断,降落在地“嗷嗷”怪叫,子宋龘甩了甩胳膊,也并不好受。
九尾巨蝎动作最为迟缓,一直在与粘在身上的冰块较劲,正在摇摆之时,被双头蜥蜴用舌头一卷,旋转着飞了出去,九条尾巴上的毒钩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圆盘,子宋龘不敢硬接,闪身躲避,左手聚风如刀,将两条蝎尾斩断,冒出一股黑水。
赤鱬是上古神兽,凿山煮石履水蹈火,其内脏更是各具神通。心为血之机,在于推动血液流动,血液的流速决定身体一切的速度,炼化赤鱬之心可使人反应敏锐,身手敏捷;肝为毒之泄,在于疏藏代谢,炼化赤鱬之肝可以使人百毒不侵,增强伤口愈合,甚至能够断臂再生;脾为体之盾,主身体防守之力,炼化赤鱬之脾可以掩蔽身体,坚如磐石;肾为力之源,主身体进攻之力,炼化赤鱬之肾可以举手为刃,无坚不摧。若同时炼化了这四个脏器,便可以心清目明,奔逸绝尘,攻守兼备,百毒不侵。
炼化赤鱬之脾的人与炼化赤鱬之肾的人谁能更胜一筹?子宋龘并不知道答案,除非他用自己的手来切开自己的身体。
子宋龘之所以不敢硬接九尾巨蝎,是因为他没有赤鱬之肝,对于这种上古奇毒,他不想冒险。
九尾巨蝎疼得“呼呼”喘着粗气,剩余的七根尾巴竖起,准备着下一次的进攻,巨翅黑熊气得“嗷嗷”怒吼,翅膀一张重新腾空而起。七头猛虎晃了晃新生的脑袋,一步一摇的逼到近前,双头蜥蜴身体并未移动,但两根舌头上下翻飞,急切的想把他卷到嘴里,不想让其他妖物捷足先登。
它们冰封太久,早已饥肠辘辘。
子宋龘凝神聚气,衣衫鼓起,整个人粗壮了几圈,手中的光矛也发出刺眼的白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一众妖物。
风声大作,双头蜥蜴的一根舌头率先扫到近前,子宋龘手中光矛一挑,将舌头砍出一条大口,冒起一阵黑烟,那舌头吃痛,疾速缩了回去。这时巨翅黑熊与七头猛虎均已扑到近前,子宋龘身体向下一缩,整个人直接钻入土中,不见了踪影,带着罡风打来的熊掌直接拍在了虎头上,硬重重的将七头猛虎拍得倒飞出去,仰面栽倒在地,巨翅黑熊的掌上也嵌进两根虎牙。
七头猛虎的牙齿并没有毒,但这些妖兽历来没有刷牙的习惯,滋生细菌的威力同样不可小觑,被它们咬上一口同样是灭顶之灾。巨翅黑熊的另一只手已然折断,只好用嘴叨着拔出虎牙,额头上汗珠大滴大滴的掉落,想必是难受至极。
子宋龘从九尾巨蝎的身后钻出地面,手上光矛舞动,剩余的七根蝎尾如同被拔掉的野草一般乱飞,黑水四溅。
稼樯族中的高手都有土遁的能力,但土中没有氧气,并不能停留太久,能力的高低取决于闭气时间的长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