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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元列和

    夜殇围着汪自清旋转起来,躲避着他手上的火焰,手上不断生出白雾,汪自清身陷白雾之中,完全看不到外面,只好屏住呼吸,火焰飞舞,身边传来“滋滋”的声音,腾起淡淡的黑气。大美护主心切,也展开翅膀直冲云霄,盘旋着向下俯冲,大口大口吸着白雾。

    看到汪自清被白雾困住,夜殇又朝木杨婷奔来,却小心躲着地上的獓狠之血,巫马心瞬间明白了,向鱼淼大叫道:“鱼淼,他怕那血,快!”

    巫马心打出两根银针,划破地上的两个皮囊,鱼淼心领神会,将地上的獓狠之血聚成一根长矛,向夜殇飞去,巫马心同样调转魄位,将散落的獓狠之血化成无数夹杂着黑点的紫红水针,漫天射来。

    巫马心与鱼淼二人操控獓狠之血,有强如利剑的强攻,又有多如牛毛的碾压,夜殇无法抵挡更避无可避,只得高高跃起,向后疾飞,身体直接撞进瀑布之中,踪影全无,獓狠之血化成的水针与长矛也跟着钻进瀑布,顺着水流落向河中。

    巫马心仿佛听到了夜殇传给自己的声音:你要做的事,谁都明白,我要做的事,却没人能懂。

    迷宫山上这条河名为汪清河,河水流入行州的龙井潭。潭边,郎中正在救治被毒蛇咬伤的猎户陈昳佟,他刚取水清洗好伤口,陈昳佟竟然直接站了起来,身体中的毒已无影无踪。

    龙井潭水可以解毒的消息不胫而走,大家争相来这里打水,龙井潭也成了可以解毒的神潭。

    天下毒物最怕两样:獓狠之血与赤鱬之肝,但这两样均非凡物,反噬的力量也并非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惊心动魄的大战过后,几个人都疲惫的坐在地上。汪自清大大咧咧的一边牢骚着一边清理伤口,巫马心思索着夜殇最后说的那句话,不确定是他别有用心,还是自己怀蛇鬼车。鱼淼困惑不已,怀疑和惭愧在大脑中盘踞交织,不知道如何是好,木杨婷却依然笑得很甜,像极了可爱的邻家小妹。

    鱼淼心中一直惦记着父亲交给她的使命,正要去找巫马心,却被木杨婷挽住胳膊给拉了回来。木杨婷撅着樱桃小口说道,“淼姐姐,你能不能吸点水过来,我这满身血污,太难看了。”

    “哈哈,还真是,脸都花了。”鱼淼说着,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是不是太过着急了,这荒山野岭似乎也多有不便,还是到了山下再说吧。她手指一勾,一条水流从瀑布中飞出,水流看着湍急,到了木杨婷身边却化为一层水幔,轻柔的擦洗,让她感觉如同泡在浴缸中一般舒爽。

    鱼淼手指控着水,眼睛盯着木杨婷问道:“木杨小姐,你后来可见过我的丫头鱼秀?”

    “呃,自从那次分开之后便没有再见到。”木杨婷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一丝痛苦,连忙问道,“她出了什么事么?”

    “她被符兵抓走,在监牢中自杀了,临死之时让程净之带给我一句话。”鱼淼缓慢的说道。

    木杨婷听罢顿时脸上写满悲痛,鱼淼看得出来这种伤心不是装出来的,所以没有继续说下去。不到最后一刻,她还是选择相信她。

    “看看人家,啧啧。”汪自清新奇的望向这边,嘴里不住的感慨着,巫马心看着那两个女人在水雾中闲聊,感觉自己在偷看下凡的仙女洗澡一般。

    收拾妥帖,几人朝山下走去,一路上木杨婷表情都很严肃,完全没了之前的精灵古怪,其他人也都话语寥寥,毕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心情都有些低落。

    ……

    此时的元阵和萧瑟冷清,已然人去楼空,只有两个登不上大堂的小师弟木杨生瑞与木杨兴路看守,接到千木鹤,二人已在路口迎接。

    “二叔呢?”木杨婷诧异的问道。

    木杨兴路恭敬的抱拳答道:“启禀婷师姐,二叔带着木杨陶与木杨风两位师兄回列州总部了。”

    “木杨小姐。”鱼淼叫住木杨婷,还未继续说话,木杨婷便郑重的点头说道:“淼姐姐放心,我们不会耽搁时间,一定尽快找到真相。”说罢,她又转头吩咐道:“给我们找四匹快马,再备一些水和干粮,我们一刻也不停,这就出发去列州。”

    “是,婷师姐。”

    “呃……”鱼淼本想说去院中歇息一下,也好让她查验巫马心的虎符胎记,但木杨婷已然下达命令,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把话咽回到肚子里。鱼淼转念一想,木杨婷这么做也有她的道理,现在气氛如此微妙,自然都想早日找出真相才好,算了,等到了列州再说吧。

    远处的蓝色荧光引起了巫马心的注意,他凝神注目,竟然是一座巨大的坟墓,并无墓碑,闪烁蓝光的是坟上的九个夔龙纹。

    ……

    列州,元列和,木杨家商号总部。

    元列和占据了整个泗河镇,列州的三分之一,古朴大气,四周围有高高的城墙着,城墙高达三丈,外面挖了两丈宽的护城河,几乎不受列州管辖,完全就是一个独立的存在。

    城墙内分成八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是独立的群落,由一条环形主街连接。左侧四个区域热闹繁华,以季节命名,地上种满鲜花,如同花海一般,分别是春之牡丹,夏之剑兰,秋之金菊,冬之腊梅。右侧四个区域则是完全不同的世界,房屋也漆成了四种不同的颜色。漆成红色的是产阁和育幼堂,满是产妇的哀嚎与婴儿的啼哭之声;漆成灰色的是养老阁,垂垂老者蹒跚踱步,此起彼伏着低沉的呼喝;漆成褐色的是医馆药铺,回荡着痛苦的呻吟之声;漆成白色的是幽宅墓陵,遍地青冢石碑,寂静无声。沿着主街转一圈,便是看遍春、夏、秋、冬的四季交替,和生、老、病、死的人生轮回。

    主街中心是木杨家主的住所,由金丝楠木搭建而成,宏伟壮丽,整个院落均为榫卯结构,不见一根铁钉。坐北朝南的大厅为家族议事所用,称为“曲直堂”,正中太师椅上坐着的老人正是家主木杨哲,两鬓斑白,头顶中间光秃秃的,搭着几根周围飘过来的灰发。

    数十年前,各族大战,曲直族首领漆雕烛为了族内众生自愿被囚禁,曲直族四分五裂,散落各州,从此弃武经商,大有隐居的架势。其中比较大的便是列州木杨家,者州叶张家,斗州枝孙家以及行州花王家。漆雕烛手下的四大护法花王俊杰、枝孙秀梅、木杨哲、叶张宇便是这四个家族的首领,为了麻痹端王,他们表面上非常不合,甚至经常摩擦,而事实上他们联合紧密,一直寻找营救漆雕烛,以图东山再起。

    其中木杨家势力最大,以经商为生,牛羊马马匹绫罗绸缎无所不包,分店遍布整个端国。表面上与普通大户百姓无异,实际上则利用耳目不断的打探木族首领的关押之地。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得知漆雕烛被囚禁于斗兽山中,且地图被纹在鬼纹族仅存的九个族人肩背之上,这又花了十年时间才找到他们所有人的下落,并拼成完整的地图。

    堂内空气凝固,木杨哲摆弄着手中的千木鹤不发一语,木杨雷正战战兢兢的跪在下面,木杨陶、木杨风与木杨雨跪在两旁,浑身颤抖。

    木杨哲有三子一女,老大木杨硕,是小辈中最受器重的木杨陶和木杨婷的父亲;老二木杨雷,最有魄力与心计,女儿木杨雨勉强可以进入家族培养的小辈行列,儿子木杨立波则对权力毫无欲望,除了拈花惹草,做买卖倒是一把好手;老三木杨阳最不争气,只好勉强掌管客栈生意,但两个儿子木杨风和木杨然则十分优秀,被家族重点培养;老四木杨慧已然三十多岁,却并未出嫁。

    “老二。”木杨哲终于开口,让木杨雷感觉呼吸顺畅很多,这种压抑的气氛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你花费十年终于寻得鬼纹地图,居功至伟,我真是不忍心惩罚你,可如今的局面,想必巫马心已经开始怀疑婷儿,我也只能弃车保帅,希望你不要怪我。”

    木杨雷凛然的抱拳道:“家主,我谋划不足,致使那傀儡虫进入鱼淼脑中,贻误大计,无话可说,只求看在我多年苦劳的份上,照顾我一家老小。”

    “你放心,我必保她们荣华。”木杨哲说着,手指轻动,那只千木鹤化成粉末。

    “多谢家主!”木杨雷伏地深拜。

    负责守卫的子弟从门外走了进来,抱拳禀报:“启禀家主,设在山外的眼线来报,婷少主已经到了城外的羲琴山,同来的还有三人,两男一女。”

    “婷丫头来得好快。”木杨哲说道,“老二,你下去准备一下吧。”

    “是。”木杨雷答应一声,由木杨雨扶着走回自己的府邸,木杨陶与木杨风也都站起身,肃立一旁。

    前来报信的子弟继续说道:“家主,还有另外一支队伍也朝咱们这里赶来,像是行州的花王家主花王玉。”

    “嘶……”木杨哲有些意外,“她来干什么?”

    木杨风心中暗惊,伸手向怀里摸去,锦囊果然不见了,不由得冷汗直冒,牙关紧咬。

    ……

    阵州,树河镇,古庙之中,老人将刻有“列”字的龟壳用力捏成齑粉,嘴角泛起了令人玩味的笑容:“列,时空控制,分裂一切阻碍自己的障碍,当救济他人。哈哈,这个有点意思。”

    ……

    列州的盘查远没有阵州严密,岗哨稀少,一眼望去没有多少穿着黄衣的符兵,但穿着绿白相间衣服的商贩却比比皆是。过往的人群多是行商走卒,符兵只是扫一眼便放行,毕竟抓捕血王是怒王的事,其他人怎么会尽心竭力的为他做嫁衣,尤其是心高气傲的战王。

    巫马心已经远远的看到元列和,翻过前面这座山便可到达,可山脚下站着的人却让他大吃一惊。此人身着银线龙纹白衣,手拿折扇,那邪魅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没错,杀裴青之时,他在茶馆上看到的就是这个人。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