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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刺杀

    巫马心抬头看去,正是那个身穿银线龙纹白衣的人,手里拿着一个桃子啃得啧啧有声。

    “多谢好意,我没时间吃。”巫马心说着,拔腿就要走。

    那人不紧不慢的说道:“帐篷只是掩人耳目,里面并不是风王,真正的风王在马车之中。”

    巫马心一愣,不由得停住脚步:“你怎么知道?”

    那人并不回答,继续戏谑的说道:“不过,你可能要失望了,我刚才用桃核占了一卦,风王今日命不该绝。”

    “在下向来不信命。”巫马心淡淡的笑了一下。

    “这桃子很不错,你应该尝尝。”那人说罢,随手抛下一只桃子,巫马心抬手接住,再向上望时,已空无一人。

    虽然并不相识,但直觉告诉巫马心,应该相信他。巫马心将桃子随手一丢,转身钻入树林,从这里绕到马车后面最不容易被符兵发现。

    所有的符兵都在朝战场的方向移动,相比于战场的热闹,后面的帐篷和更远处的马车,都显得十分孤独。

    帐篷之中,娄一鸣问道:“风王大人,你还有何话说?”

    那人并不答话。

    “爹娘,儿为你们报仇了。”娄一鸣说罢,一刀向那人后心刺去。就在刀扎进身体的一刹那,娄一鸣感觉刺到的并不是人,更像是一堆黄土。那人身体瞬间垮塌,同时飘出一阵青烟。

    “不好!”娄一鸣暗道一声,身体向外斜飞,紧接着一声巨响,顿时火光冲天,整个帐篷被火焰和气浪撕得粉碎,连同外面符兵的尸体都被炸成了碎块。

    这声巨响把人们的目光从战场拉回到这里。

    怒王喜出望外:“赤县神州的东西果然不同凡响,一堆沾满白磷的黑土竟有如此威力,看来我要和神州的使者多亲多近才是。”

    裴九天也不禁仰天大笑:“青儿,你可以瞑目了。”

    马伟良、程净之和汪自清的心却如同被铁锤猛砸了一般,不敢相信娄一鸣就这样消失了。马伟良心神烦乱,被一刀砍在肩头,他瞪起血红的双眼,将符兵一把扯碎。

    此时的巫马心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正坐在马车之中,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男三女。

    风王显然并没有想到会有人来到这里,不应该有人会猜到他在马车之中。嵬名粉粉用身体挡在风王前面,花痴般的盯着巫马心。在她面前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同样用身体挡住来人手上的银针。夏灵和夏姣从小与粉粉一同长大,既是闺蜜,又是保镖。

    “老七?”风王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激动的说道,“粉粉,你让开,若是老七的话,就让他杀了我也无妨。”

    “什么呀三哥,这不是七哥,而是一个年轻的家伙,长的怪模怪样的,眼睛还是蓝的。”嵬名粉粉急忙说道,她很纳闷三哥今天怎么嗅觉失灵,莫非是感了风寒不成。

    “哦?”风王有些吃惊,但随即释然,出声问道,“这位壮士,你可是桥洞村的人?”

    “不错。”巫马心冷冷的说道,“我今天就要为父母讨还血债。”

    感受到巫马心身上气息的波动,夏灵和夏姣也聚起剑气,风王的死无关紧要,但绝不能让粉粉有任何闪失。

    “住手!”风王感受到杀气,连忙出声喝止,二十年的忏悔使他不想再造杀孽,“这位壮士,我并非贪生怕死,只是有些俗事未了,能否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待家眷平安到达者州,我必自杀赎罪。”风王说罢,用拇指将食指划破,几滴鲜血弹到空中,划出一个古怪的符箓。

    这个符箓是血誓的一种,违背诺言将会万蚁食心而死。

    “我也担保!”嵬名粉粉也挺了挺胸脯道,“我是端王的女儿嵬名粉粉,我给你一根我的头发。倘若三哥失言,你只要拽断此发,我便会出现在你面前,任凭处置。”

    “粉粉!”其他三人一同惊呼,声音中带着颤抖。

    “我意已决。”嵬名粉粉说着,拽下一根头发,硬塞到了巫马心手中。这头发看似顺滑,却如同钢丝一般坚韧。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这个决定,总之她不想车内的任何一个人受伤,尤其是这个有着迷人眼睛的人。

    嵬名粉粉焦急的说道:“你们全都中了怒王的圈套,他已经调动了无数精锐部队朝这里赶来,你再不回去救你的兄弟们恐怕就迟了。”

    “好,我相信你。”巫马心鬼使神差的相信了他们的一切表演,转身跳下马车。虽然当初约定刺杀之后不可再返回,但他依然朝冰屋奔去。

    巫马心走在路上,觉得自已太好骗了,几滴鲜血,一根头发,竟然就让他这样灰溜溜的放下了银针。为什么会相信风王,巫马心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是一种直觉。这两日太多的怪异,而且好像有什么力量在干扰着他,就像早上他看到穿红衣的龙伊一,又或是嵬名粉粉的头发,竟然让他相信了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的事情。

    冰屋院中已铺满尸体,力泥珠已经让符兵们变得疯狂,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冲锋陷阵。

    汪自清额头青筋暴出,拳上的火焰也变得极其微弱。程净之双腿不住的滴血,每次摇晃着击杀两个符兵之后,都要用枪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使自己不会跌倒。马伟良勉强的依靠着树干,握着短刀的手也不住的颤抖,扔在一旁的黑布罩已经残破不堪。此时他脑海里想起的竟然不是不沾大师,而是九钱。

    三人以背相抵,互相借力勉强支撑。对于他们来说,突围已是痴人说梦。

    “老大,咱们这回看来是要完了。”马伟良声音中充满不甘和疲惫。

    “老大,老二,你们谁活着,一定要把我的尸体用白布包裹好,干净一辈子了,不能让自己坏了规矩。”程净之惨笑道。

    “你们说什么丧气话,还有小五呢,他会回来救咱们的。”汪自清心里清楚巫马心的为人,除非他死了,否则他一定会回来。他们现在需要一口士气,能活多久取决于这一口气能憋多久。

    符兵们慢慢向前移动,收紧包围圈。三个人虽然嘴上说着话,但眼睛都在盯着外面,时刻等待着拼死最后一击。

    漫天银针怒射而至,内圈符兵应声倒地,只见巫马心蹲在墙头之上,大口喘着粗气,目眦尽裂。冰屋的院墙外面也同样满是符兵,巫马心急于冲杀进来,身上有多几处刀伤。

    程净之说道:“他是怕我做鬼以后天天半夜弹他脑袋去。”

    “我们死也得死在一起。”巫马心说,摆出一个向头发里插银针的手势。程净之哈哈大笑,不小心真气上涌,又喷出了一口鲜血

    两人年龄相近,从小就爱一起玩闹,巫马心不爱早起练功,程净之每天天不亮便用手弹他的脑袋,直到有一次巫马心在头发里藏了枚银针,疼得程净之满屋乱蹦。

    “我们快进冰屋!”汪自清见巫马心平安回来,顿时也有了力气,摆手示意道。三个人相互搀扶着向冰屋退去,巫马心沿着院墙向冰屋的方向行走,手上银针激射,符兵们贪功心切但却不敢上前。

    正当汪自清三人已经到达冰屋后门之时,巫马心耳旁传来了马蹄声,看来又有援兵已经逼近。巫马心急忙抛出一圈银针,正欲从院墙跳下与他们会合,一支长箭从远处射穿了他的后背,巫马心摇晃了一下,栽落院外。

    “小五!”程净之大喊一声,起身要冲出去,却被汪自清一把按住:“老四,不能去白白送死,要不小五的仇真就没人报了。”说罢,两人一起拽着泣不成声的程净之进了冰屋。

    院外的符兵见浑身是血的巫马心跌落下来,下意识的朝外退了几步,接着又围拢上来,用刀枪指着地上的尸体。

    一个符兵问道:“头儿,我们怎么处理他?”

    “你速去通知拓拔将军,等将军到了再说。”

    “是!”那名符兵抱拳答应一声,转身刚要走,却被一支令旗拦住去路,只有看到令旗却看不到人。符兵低头看去,竟是两个侏儒符兵,其中一个人右手向上举着令旗,嗡声嗡气的说道:“怒王有令,命我等将此人押到马前回话,其他人等速去冰屋围捕其余嫌犯!”

    每个王都有自己专属的令旗,怒王的令旗通体蓝色,外绣金边,正中绣金色“怒”字,众人目测令旗确是真的,唯独报信的人太过矮小,手举令旗都只到他们胸口的高度。

    军队有军队的规矩,只认信物不认人。

    那小头目赶忙过来行礼,但并不想让他们把到手的功劳抢走,有些含糊的说:“小人不敢抗命,只希望容小人先去知会拓拔将军一声。”说着,向身边的那名符兵使了一下眼色。

    “放肆!”侏儒符兵大喝一声,抛出手中令旗向小头目打去,小头目未料到这两个人会一言不合就动手,躲闪不及,直接被令旗打裂头骨,尸体栽倒在地,令旗又飞回侏儒手中。

    两个侏儒符兵丝毫不理会周围倒吸冷气的声音,收起令旗,抬着巫马心便走,两旁符兵纷纷向后,让出一条道路来。直到两个矮小的人影已经消失,那个符兵才缓过神来,急忙连滚带爬的跑去报信。

    ……

    远处,一个黑衣人擎着还在微微颤抖的猎弓,不解的向穿着银线龙纹白衣的人问道:“大人,您为何要将我的箭弹偏?”

    “既然是我的对手,怎么可以让他这么轻易的死掉呢。”那人意味深长的冷笑一声,“如果你钓到一条小鱼,再放了它,这样别人也能体验钓它的乐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