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18年6月25日晚,河南开封以南的一条公路上。
李平仰靠在座椅背上,眼睛无意识地看着车外不断晃过的朦胧灯光,困得迷迷糊糊,但还是强挺着与正在开车的赵进有一句没一句的瞎聊。
前些日子,已至中年仍在军中服役的李平接到高中时死党的结婚喜讯。他想都没想,立即就提前请好了假,并对手上的各项工作进行了调整安排。
他必须要参加死党的婚礼,他那哥们儿实在是太不容易了,40岁了才修成正果,他如何能不去捧场。
前几天,在郑州参加完婚礼后。李平突然想起,他的老上级也是老连长赵进,这两年好像一直在河南这边儿给朋友打工,于是就打了个电话问候一下。
结果,赵进这两天正好闲着,接了电话,立马就借了个车杀向郑州,抓着李平无论如何在这边儿玩上几天再走。
李平本还剩几天假,河南也不常来。更重要的是,自从老连长退役后,他们两人就再也没正经聚过,下次真的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于是也就留下了。
想当初,李平军校刚毕业就分到了赵进手下任排长,而赵进则刚刚升任连长,也正是意气风发之时。而后十多年,李平更是一直说巧也不巧的始终被赵进直接管理着,直到赵进调往它部任更高的职务才分开,这样的情分让两人的联系从未断过。
赵进是个极有能力人,也是个极有威仪的人。
他是战士考学出身,个人军事素养很高。1米85的大个儿,瘦且笔挺,据说在军校时年年都是阅兵时的撑旗兵。
再加上他还是麻子脸,平时又一贯不苟言笑,初次接触常会给人以很强的压迫感。
赵进对李平的影响很大,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李平这个学生兵心中的标杆。
李平一直觉得,要不是赵进读的是步兵指挥专业,要不是他们的部队体系不属于步兵,要不是他们不属于大陆军,他几乎非常肯定的认为赵进会走到更高的位置。
但生活往往就是这样,前几年赵进终因机会、专业和部队体系改革等诸多因素遗憾退出了部队。
离开部队后,不甘寂寞的赵进很快就只身来到了河南漯河,在一个老战友的食品加工厂内做管理工作。
距离也让他和李平的生活轨迹再难交错。
几年未见,浓浓的战友情自不必说,回忆往昔,两人更有说不完的话。
两人白天转转名胜古迹,晚上对酌两口儿,这几天着实有点嗨,也有点累。
本来预报今天有雨,还在犹豫就不转悠了,直接奔漯河赵进工作的地儿去看看就得了。
可赵进后天就得去忙了,预报又是白天小雨,晚上雨才变大,也就继续得瑟了。
不过计划不太得当,归程有点晚,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雨真的大了起来,并伴随着接连不断且骇人的电闪雷鸣。
突然,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猛然从他们左边超了过去,然后别到了他们车前面继续飞驰。
“这天,还开得这么生猛,不要命了吧!”李平嘟囔到。
赵进撇了撇嘴:“这都是嫌命长的,嘿嘿”。
雨突然变小了,天却越发阴沉,闪电也越来越密,有如不断扩张的蛛网,不断映照着天空中浓密、黝黑的滚滚乌云,十分狰狞。
“这速减的,估计是打电话呢,真是不要命了。”赵进说着,加了速,反超过黑色奔驰。
“我去!”赵进突然一喊。
李平侧过头,看见黑奔驰又再次从他们左侧超了过来,但前方对向车辆的大灯也太近了,赵进的身体都紧绷了起来,李平的身体也在减速中迅速前倾。
黑色奔驰不出意外的在赵进车头的左前侧不轻不重的蹭了一下,成功的躲避开了对向而来的车,但之后却有些不受控制的打着横一路侧滑后停在了路中间,对面相向远远而来的另一辆轿车也缓缓的刹了下来。
“没事儿吧,兄弟。”赵进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紧张道。
“没事儿,大哥。”李平揉了揉脖子,两人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然后两人找了雨伞下车去看车损。
奔驰上也下来两个男的,都没打伞,一个黑瘦带着痞气,一个清瘦略显文弱。
“怎么开车呢,会开吗?”黑瘦的下了车就嚷嚷。
“会说话么。”赵进把伞往上抬了抬,看了看对面,板起他麻子般的长脸,一点没客气的怼了回去。
黑瘦的看了看赵进和李平后,黑着个脸没吱声,转头去看奔驰的损伤。
清瘦的定定的看了看这边车头的吉利标志,回头又看了一眼奔驰上又下来的一个中等壮汉,突然大声道:“抢,就知道抢,也不看看你那是啥车。”
说完,他又挺了挺胸,走到李平和赵进面前扬着头问:“知道我们这车多少钱吗?打算怎么赔啊!”
“哟,挺牛啊!痛快儿去报险。”已把伞放到了一边的赵进回头撇了清瘦男一眼,又弯腰去看破损的吉利车头。
“赶紧的,要么报警,要么报险。大雨天的,在这儿耽搁什么劲儿。”李平一边嘲讽着清瘦男,一边走向奔驰旁。
后下车的中等壮汉从正查看损伤的黑瘦男儿边上回过头来,看了看李平,并没有说什么。
李平绕到黑色奔驰前,打算看看车牌号,却正看到对向停下来的轿车雨刷器下,一个粉红色的丽人正在副驾驶上一脸无奈的瞅着他。
黑色奔驰里,一个满面油光却又五官棱角分明的胖子斜靠在驾驶席上,正扭头对副驾驶上一个打着手机的纤瘦而妖娆的美女说着什么。
这画面是如此的清晰,李平甚至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车厢里还坐有其他人,黑色奔驰的前风挡被闪电照亮的有些可怕。
“好亮的闪电”李平心中还在嘀咕。
然后,就发现奔驰的前风挡已经白亮的什么也看不见了,耀得他睁不开眼,周围的世界一片白茫,自己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啪”的一下子吸走了。
待他再睁开眼时,周围的世界满是五彩斑斓的色块,弯弯曲曲,以极快的速度流逝,仿若自己在一片流光溢彩的世界中穿行,想喊却一点儿声也出不来。
他看到了飘在不远处的赵进,看到了那个胖子,还有几个人。
“哟!那个妖娆的女子身材真不错啊!旁边的那个金毛狮王的身材就一般般了,那个黑瘦子傻了么!那个粉红色的也在,好像也不错。
我这是怎么了,我在想什么呢!”李平很奇怪自己的状态。
紧接着,他发现周围的人正在被拉伸着,越来越长,并开始变得模糊,就像沙化。
而自己的脑袋也越来越木,眼皮也越来越沉。
“就这么挂了,不是闪电劈的吧!”这是最后的清醒。
………
炸裂的头痛,让李平不得不再次睁开了眼睛。
黑暗之中,一股浓重的血腥冲进了他的鼻子。
紧接着,一截露着骨头与血肉的人类大腿断面猛然出现在了他刚刚扑捉到光线的眼睛里,心口剧烈的收缩让李平如触电般本能的向后瞬移,双手也在无意中到处乱撑。
“啊!啊…”
几声惊恐的低叫之后,李平终于在慌乱与无措中用双手支撑着一个软软的东西半坐了起来。
当定了下神,在皎洁的月光下他回头去看双手按的是什么时,惊恐让他一咕噜又向前连滚带爬。
好不容易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打眼再看。
那软软的东西确定是一具年轻的人类身体无议,只是那苍白的脸、大张的嘴、空洞的眼神以及嘴角的血迹和胸口的一大片血阴无不证明这身体的主人已经死得透透了。
“这是哪儿?这为什么会有死人?那条大腿又是谁的?这死人的头发怎么在上边还梳成了一个团?好怪……”
怀着一瞬间冒出的一大堆疑问,李平举目四望。
强烈的震撼与冰冷让他的心再次紧缩起来。
在暗黑的旷野中,周围到处都是散落的尸体,空气间迷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
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怎么会在这里?
在李平的疑惑更甚时,他看到了一根斜插在地上的长矛。
长矛?没看错,那就是长矛。
再细看,那些尸体的着装像极了古装电影中的人物,微弱的反射着月光的几把长刀也越来越显眼。
疑惑与不安中,李平急忙用双手去摸自己的头顶。
他居然也有了一头的长发,而且头顶之上也有一个梳起的团团。使劲一拽,他能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每丝发根所承受的力量与痛楚。
一些陌生的记忆碎片这时趁虚在李平的大脑中猛然闪现,一丝奇异的感觉让他惶恐万分。
他的头再次炸裂起来,他禁不住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头努力的想要分清“他是谁?”。
很快,惊愕与匪夷所思就挂满了他的脸。
这时,连续的尖叫声与呕吐声在李平的周围突然接连的响起。
很快,又有好几个身影也从死人堆中爬了起来。
当其中一个身影与李平傻傻的相望并疑惑的叫李平名字的时候,李平笑了,苦苦的笑,然后泪水猛然间奔涌而出。
这是什么鬼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