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的习惯是,每个孩子都要尽可能的让他们吃母乳,直到她自己无力供应时为止。
不过到了这个拥有成年人灵魂和幼儿身体的儿子,崔琰想继续母乳喂养这个习惯却受了挫:她都还没亮出~胸~器,软趴趴的儿子已经闭紧了眼睛抿住了嘴,活脱脱一副油盐不进的死硬模样。
可惜崔琰整治自家老大的法子数不胜数,她故意道:“不肯吃奶,难道是……尿了。”说着,便作势要解开儿子的包裹。
不要!可惜老大拼了小命也只能嚎出个“呀呀”,他圆滚滚的小脸顿时通红,像个熟透的西红柿,而这位前世明君心里也在犹豫:这样尴尬的日子还要继续多久?要不要尽快和母亲相认?万一她并不认得我怎么办?再万一这一世的父亲拿我当妖孽心中不喜又怎么办?……真是受够了父子不和,今生总不能重蹈覆辙。
崔琰虽听不见儿子的心声,但很清楚捉弄儿子也要适可而止。于是她换了对象,捋了捋儿子头顶那几根滑亮的头发,摆出一个西红柿蒂的模样,得意地给丈夫展示,“瞧瞧,看着喜庆不?”
看着儿子那依旧紧闭的双眼,乔浈也忍俊不禁,原来你娘就是你的克星。他接过儿子,仔仔细细地捏把、揉搓了会儿,才笃定道:“根~骨~很不赖。”
崔琰闻言大喜,把胸脯一挺,“咱夫妻俩都居功至伟,哈哈哈。”又捏了捏儿子又软又滑的小脸蛋,“哎,你容我先自我陶醉一下。”
乔浈大笑,搂着老婆,端着儿子两不误,“一起一起。”
老大连着两辈子头回觉得自己的脑瓜不够用了,他泪流满面地在心里抱怨:一定是婴儿身子太误事!娘亲身边的男子,也就是这一世的父亲……这声音怎么这么的……耳熟?名字呼之欲出,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乔浈却全不理会儿子的泪水和心事,直截了当道:“我给儿子想了个名字,乔桦。”
未满周岁的幼儿按照本国风俗是不序齿也不取名的,崔琰清楚丈夫对长子信心十足,而且这名字不花哨也很好记,便赞同道:“是个好名字,不过乳名得我来取。”揉了揉儿子藕节一样的小手腕,“叫大宝吧。”这小名和上一辈子一样,崔琰觉得自己叫顺了,儿子也听顺了,真没必要改了。
乔桦?木字辈?看来这回亲爹依旧是皇族,而且自己还沾光升了一辈,那么国师、成王、庆王,他的老爹肯定是这三位之一,大宝想接着听听爹娘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已被亲爹叫来的乳母抱了起来正往外走。
大宝当机立断,祭出了绝招:连续嚎了好几声,听来就是孩子在大哭。
崔琰眉角一挑,“大宝饿了吗?抱回来,抱回来。”
大宝立即哑火了。
母子斗法战况完全一边倒,有点意外。思及此处,乔浈搓了搓下巴:媳妇越发游刃有余……嗯,爹同情你,乖儿子。只是大宝你打算尽早认亲还是先隐藏一阵子,试探试探再说?你大概在担心我这亲爹对你做点什么吗?其实你不用怕,对于你老子我来说,只要不是太子穿来,谁当儿子我都能保持平常心。
谁料,亲儿子跟他爹瞬间就心有灵犀了。三个备选爹――虽然大宝觉得以亲娘的出身嫁给这三位中的两位都有些匪夷所思,但无可否认庆王是个怂货,成王深不可测,至于国师……心里想过这位的名号他都要发虚……不过不管怎么样,也比给乔汨当儿子要强!
于是大宝安安静静地让乳母抱走,放到隔壁的暖阁中垫着厚厚褥子的悠车里。皮肤刚触到棉布炕单,大宝忽然觉得自己饿得要命。
卧房里,崔琰刚弄出盖住奶瓶瓶底儿的母乳,乔浈已经看得心潮澎湃,殷切地表示自己可以帮忙。
崔琰不得不承认,老公的手法比自己更好,效率也更高……最后人家唇手并用,崔琰已经舒坦得迷迷糊糊,就要再会周公,却被乔浈一句轻声抱怨给气醒了。
因为国师说:“真够难喝的。”
崔琰狠捶丈夫胸膛,“有本事你也~产~乳,让我尝尝味道。”
乔浈嘴角一挑,替老婆揉了揉捶自己的手,“味道明摆着呢,你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崔琰装出副气呼呼的样子,背过身再不搭理他,实际上她合上眼便睡着了。
不一会儿,咬着奶瓶解决生理需要的大宝跟他爹再次心有灵犀了:如果不是饿极了,真是……不想多喝。
崔琰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刚起来擦了个身子,又梳了头发,才让一直堵着门求见,又不敢打搅自己休息的二侄子进得屋来。
乔仲枢见到崔琰第一句话就是,“九婶你脸色真苍白。”而后,顿了顿,才下定决心问道:“下面还疼不疼?”
问出这种话也不会让人有被冒犯的感觉,这就是又呆又萌第一人格的天生优势,实在是不服不行。崔琰拉着侄子的手,笑道:“你九叔有多少顶尖好药,这都用上了还隐隐作痛呢。以后可得记着多疼疼你媳妇,女人不易。”
二侄子认真地应下了,甚至第二人格都把这句嘱咐落到了实处――他待唐歆称得上礼让有加了。其实,崔琰能感觉到,说第二人格不喜欢唐歆都算客气。
二人说了会儿话,崔琰又叫人把大宝抱了来,还特地语速放缓,“这是你二哥哟。皇伯伯家的二哥。要好好相处,不许胡闹。”说着,就把小脑瓜又全速超负荷运转起来的儿子放到了侄子的怀里。
二侄子看着圆润得几乎没有褶子的堂弟,由衷感慨道:“胖乎乎的看着就很可爱。可惜还看不出像九叔还是九婶。”
九叔!只有国师乔浈才行九!这个二哥居然是乔仲枢,亲手弑父并害得太子不得不死的人物!大宝努力睁大眼,他想看清眼前“二哥”,可惜他的举动注定是徒劳的,结果还因为努力得过了头,害得自己又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
二侄子刚晃了晃小婴儿,发觉小堂弟的泪滴都滚到自己袖子上,“呀,弟弟是饿了还是尿了?”
我除了这两样也有别的追求。大宝闻言全身无力,只好狠狠地别过了头。
洗三时,平素与国师亲善的族人以及族人的媳妇全部到场。这种场合风头正健的乔三与乔四又怎能缺席?
去年秋末,乔四参与灭了伊夏人的主力;到了冬季,乔三带队发现了金台一支骑兵的动向,于是他就像闻到鱼腥的饿猫,紧追不舍,甚至连春节都来得及没赶回京城,最终在辽王大部队的配合下,击杀加俘虏了八千有余的金台骑兵,还擒获了又一位重量级人士,金台皇后的亲弟弟。
不得不说,这位金台皇后的亲弟弟绝对不是草包,甚至在带兵野战上颇有心得,他的部队战败本人还被俘虏,若说这里面不涉及金台诸多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未免太玄幻了。
只是究竟谭燕插手没有,已经插手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乔三和乔四如今一起星光熠熠,而太子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他召见了苏愈以后,又果断与徐二公子密探甚久……
崔琰看完这条情报,靠回了丈夫胸前,“太子大概想提拔些青年才俊,试着跟两位弟弟争争风头。如今仲枢他碰不得,两人不会像前世那样在潜移默化之间互相刺激互相扭曲,太子也绝不会在短时间内就疯狂的。”
乔浈又笑得高深莫测,“媳妇,你太小瞧徐二了。这小子的潜力能甩仲枢好几条街。”
崔琰想了想,十分痛快地认同了丈夫的高见:别看苏愈圆滑世故,但此人确有真才实学,行事还有底线;但徐二不同,从他之前坑害亲生妹妹的所为来看,此人是个不择手段的狠茬儿,媚主的佞臣这种角色他绝对能驾轻就熟。
不过崔琰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徐二会连累徐昭吧。”
乔浈一针见血道:“这是徐昭的命。不过你放心,徐昭就算落难,唐歆也会伸手拉一把的。”
“越听越不对味……咱们二侄子怎么办?”
“徐昭跟唐歆又无越礼之处。再说了,我还默许仲枢这臭小子总缠着你呢。”
崔琰闻言,挺身便在丈夫脸上亲了一口,“所以我最爱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