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挣扎之间,雪松木的气息已然将她席卷包围。
乔樾一震。
那是专属于宁肇安的奇妙味道,不是香水,是近似动物的体息,极寒冷,冷得她不得不借助他的体温;又极炽热,彷佛壁炉里熊熊燃烧的火焰,点燃了整片森林,她还来不及逃生,已经融化。
乔樾,推开他!
她拼命想挣脱。宁肇安悍然地攻城略地。她的反抗孱弱得可笑,根本不值一提,反而刺激了他。他只需要一点点力气,就将她提起来压进衾枕。
乔樾,你知不知羞?!
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宁肇安,双眼血红,低沉的吼声像是天空中隐l的雷,近乎失控。他逼她打开自己,断绝她一切逃生之路。
乔樾,不要回应他……这是最后的底限……
宁肇安牢牢地控制着她,用最直接的方式,彷佛是宣告领土的归属。
她想恨恨不起来。闸门一旦打开,就再也收不住。
乔樾,下地狱吧。
鼻端萦绕的是雪松木的凛然又狂热的气息。到处都是他。无所不在。彷佛要把她灵魂都卷走。她绝望地闭上眼,伸手缠绕住他的身体。
他成了她的轴心。这个女人深深吸引着他,入髓入心。
像刹那,像永恒。
宁肇安只觉得每个细胞乃至灵魂都满足得颤栗,几乎为之疯狂。
终于又拥有了这个女人。
不枉他这样长久的煎熬。
已经这样近,犹嫌不够,恨不得让灵魂直接合二为一,再不分开。
最后的那次,迷乱中她竟然叫了他的名字。宁肇安没有说话。
他决定原谅她。
无论她说过什么,将要说什么,他都原谅她。
夜里她连梦都没做,早上醒来的时候,还觉得疲累。被窝里温暖惬意,把她包围得很舒服。她伸个懒腰,牵动了身上所有的酸麻胀痛,不由得哼了一声。
被窝枕头都动起来,把她包得更紧。原来不是被窝,是宁肇安。
宁肇安早就醒了:“怎么了?”
乔樾闭着眼睛不愿意睁开。
宁肇安伏在她耳边,低声唤她的名字,反复地。他似乎很喜欢这样。
她小声地应了一声,然后听到他叹了口气。
“别这样!”她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推着他,“宁肇安,你疯了!会怀孕的!”
“那就生下来!”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行!”
“为什么?”宁肇安的声音说不出的诱惑,“我哪里不好了?值得你这样拼命推脱?而且,你明明……”他开始咬人。
昨晚那些恶毒的话又泛上来。她如此犯贱,只怕会让他更加鄙视。乔樾心中一阵刺痛:“我们不能这样!宁肇安!停,停!我又不爱你!”
宁肇安陡然静止下来。
乔樾不安地等待着他的反应。他的脸埋在她脸侧,肩背的皮肤是沙滩色的,肌肉的曲线僵硬,像在角力。
四周的空气由热变冷,像一块透明的冰,压得人喘不过气。搂在她腰间的手抽了回去,寒意在她肌肤上激起一层疙瘩。
室内寂静一片,坠针可闻。窗外呜呜的风声,马路上车轮轧过路面的声音,细微地传来。
宁肇安起身穿好衣服才开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蠢?你爱谁?不就是林霏白吗?不就是丛骞的丈夫吗?你能比我骄傲多少?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以为你是谁?”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明明是她赶走了他,明明说了自己想说的话,却没有丝毫的释然。
湿冷的寒风肆意刮着街道两边的法国梧桐。南方的树木也开始落叶了,萧索满地。
辉晟并购天圆地产的新闻,一夜之间成为各大媒体头条。
购买协议是达成了,“并购”成功,但交割之后,往往意味着更多的工作迫在眉睫,任务更加艰巨,包括交接财产,合作单位与客户的交接,资金运转,资源整合等等等等,要忙起来真是没个头。
为了防止辉晟和天圆人员的流失,人力资源部不断进行沟通和动员会,阐明公司未来的愿景和企业文化、管理办法。
为确保效果,辉晟经理级别的员工,人人头上有个降低人才流失率的军令状,在交割期、磨合期内主动提出离职的,一律扣发奖金工资。
乔樾有苦说不出。只怪她运气太好。当然她也知道,在这种时候离职,很可能会给其他同事带来难以想象的负面信息,而且弄不好会产生连锁反应。
宁肇安也对她很疏冷,公事之外,几乎等同于无视。他自己倒是花边新闻不断。
也有好消息。
童贝洁和乔子愚办了个极简单的婚礼,只请了几个好友。新娘和新郎倌穿着牛仔裤,大喇喇招呼哥们姐们儿吃火锅。
乔樾问她:“你不是一向最爱美的?婚礼倒这么朴素?”
童贝洁笑笑,指头上小小一颗钻石晶光璀璨:“婚礼能当饭吃?自己劳心劳力,扮猴子请几百个人来看?损人不利己。想穿婚纱,去拍婚纱照好了,不然买了回家还没地方放。”她看着手上的戒指,眼神悠悠,笑容温柔,“什么都不重要。顶要紧的是跟你过日子的这个人,是他就对了。”
乔樾把最后一句话想了又想,不觉红了眼睛。
徐砚君拍拍两个死党的肩膀。三个人同时举起杯子,“当”一声轻轻碰在一起。
徐砚君放下杯子问乔樾:“最近没碰上好男人?”
“没有。你们有资源可以介绍啊,”乔樾收拾了情绪,笑得自然,“我想结婚了。”
“要我说,林霏白你就放手吧,不管你们以前有多难舍难分。你那个前邻居倒是不错,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对人家不理不睬的。”童贝洁晃着杯子里的酒。
乔樾摇摇头:“跟他玩不起。你看他像是缺女人的样子吗?走到哪里都有女人扑上去。对我,不过是图个新鲜。”
“错!”徐砚君大声说,看看周围人侧目,又放低声音,“有钱有势不代表人就坏。咳,何永晋算不上有钱,可是一样花心一样坏!关键是要看他对你是不是真心的,本质是不是够专一!”
童贝洁握住她的手:“小樾,我支持你大胆尝试!我有直觉,这个宁boss,对你真的不一样!”她拍拍乔樾的手,“别怕,我们给你撑腰!”
乔樾心虚。她还没有把她和宁肇安的事情告诉她们。
她耻于承认这件事。
也许是因为,对林霏白残存的一点留恋。
只是没想到丛骞再次找门来。
丛骞这次没有化妆,脸色青白,依旧瘦得皮包骨头。
乔樾吃一惊:“你,你不是……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从戒毒所出来的?”丛骞抱着胳膊,略微嘲讽,“我偷跑出来的。放心,我不是来泼你镪水的。我还没那么坏。”口气里并没有明显的敌意。
乔樾让她进来,又倒了杯热水:“你……晚上吃没吃饭?”她实在太瘦了,触目惊心。
丛骞抬起眼睛看她,她只好补充:“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可以做饭,我是说,如果你饿了的话。”语无伦次。
丛骞笑了笑:“不用。听说你的厨艺了得。”
“哪里,刚刚能入口而已。”丛骞的赞扬实在罕见,不知是何用意。
丛骞眼光突然锐利起来:“你给林霏白做过饭?”
“没有。以后更不会。”她的语气浅淡,“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没必要炫耀吧?”
丛骞闻言一笑:“乔樾,你其实很不错,不然也不会有人甘心为你死等。你想不想知道,我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讨厌你的?”
乔樾微微一笑。
“十几年前,从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讨厌你,恨你,”丛骞点燃一支烟,“说实话,小林身边一直不缺女孩子――助教,同学,学生,朋友,买主,经纪人,哦,还有人体模特――可是我从来就不担心他会被抢走。我知道他不会动心。唯独你,我看一眼就知道,你表面上是他的学生,不声不响的,其实你才是那个巨大的威胁。只要你一个表情,小林的眼神都不对了。我看一眼就知道!哼,师生关系!”她冷笑一声,警告似的凑近,“千万不要低估女人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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