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正谦在一旁闲闲插了句:“何必呢?johnan。”
宁肇安狠狠摁灭烟头,冷着脸回应:“我管教我的人,有你什么事?”从皮夹里抽出一小沓粉红钞票放在柜台上,拖着乔樾就走。
出了门,风一吹,乔樾酒劲开始上来,兀自还在扑腾挣扎:“我才玩了没多久!”
宁肇安充耳不闻。
“嘿!”钱正谦追出去:“你怜香惜玉一点!喂!”
宁肇安早关上门,发动车子,转瞬不见了。
乔樾在车上头昏脑胀,到了停车场抱着车椅死活不肯走:“我不下。我不回家。别拉我……”有人将她拖出来,扛在肩上。
连喝醉的权利都没有,她只觉得委屈,哭起来:“我不回去,不要你管……”
宁肇安把她放在大床上,烦躁地摔下外套,坐在旁边。
她还在醉呓地哭。他听得不但刺耳,而且刺心,一把将她拎起来,咬牙切齿:“乔樾你给我睁开眼睛,你看着我,我问你,你就这么想离开南海?你就这么在乎林霏白?他留给你的记忆难道一辈子都磨灭不掉吗?”他扳过她的脸,“我问你,南海就没有任何值得你留恋的东西吗?哪怕一点点?”
乔樾被他逼得大哭:“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乔樾我给你时间!”他的眼睛像幽黑的深渊,有暗流在漩转:“我都说了给你时间,你还想怎么样?你究竟要逼我到什么地步?你不把我玩疯就不甘心是不是?嗯?”他离她越来越近,只有半个呼吸的距离,那样透彻地直视着她,令她无处遁形。
他的眼睛,覆着一层密密长长的睫毛,闪着细碎的幽光,那么动人。
林霏白也有一双迷人的眼睛,睫毛像随时都会抖落阳光,璀璨得令人不敢逼视。
她不由得伸手触摸他的脸颊,喃喃地说:“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不要我?”
宁肇安覆住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摩挲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乔樾。”
她眼前的人影一会儿变成他,一会儿变成他。她困惑地眨眨眼,贴在他胸膛:“你不要走……”一只手在他的左胸寻索:“你的心呢?在哪里?”
她当然找不到,于是拉着他的手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这是我的心,你为什么不要它了?我很难受!每跳一下都痛!你把它拿去吧!你不要了,我也不要了!”她呜呜地哭着,浑然不觉面前的男人正变得越来越危险,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的那只大手已经收紧,覆住了她。
不等她反应,他已经笼罩过来。
这个吻近乎侵略。宁肇安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满是焦灼。
他要失去她了。
他要失去她了!
这个念头带来的恐惧和痛楚,令他无法抑制汹涌的口口口口口口。
她莫名其妙地哼了一声,徒劳地推着他。他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于是她糊里糊涂地笑起来,缩成一团。他追上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乔樾,乖,你别走……”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如箭在弦,一触即发。
他身上的体息温暖清冽,她只觉得心里一阵痒,迷蒙地叫道:“霏白……霏白……”
宛如当头一棒,。。。。。。。。。。男人刹那间静止,形成一个充满张力的定格画面。
最后他松开她,慢慢起身走出去。
夜色凝结,像一块永不融化的万年玄冰。月亮从浓重的乌云堆里露出脸来,亘古不变地睥睨着人世。
他站在露台上,吸完一盒烟。凌晨是最冷的时候。他穿一件单衣,已经从头凉到脚。后来下起了大雨,寒风夹杂着雨点,扑扑地往他脸上身上抽打。
乔樾早上醒来,伸个懒腰的时候碰到另一个人的身体。
她立即弹起来。
原来她在43楼。宁肇安和衣躺在床的另一侧,浓眉微皱。
昨晚去喝了酒。然后……她低头看看衣服,还好,基本齐整。
她推一推他,他哼了一声,皱着眉。她看着不对劲,伸手一摸,额头发烫。
乔樾立即爬起来四处找药。她对他家不熟,到处找,几乎把他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发现一颗药。可见这人自负。
她只好返回睡房去拖他:“宁肇安,醒醒,快起来,去医院,快起来!”
宁肇安微微睁开双眸,看了她一眼,翻了个身,滚进她刚刚睡过的地方。
他那么沉,她怎么拖得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过只是除掉了他身上半湿的衣服。
然后她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在自己脸红以前,把能找到的被子全都给他盖上。
中途她进来,看他一直在发汗,决定到了晚上他还发烧,就打120急救。结果快下午了他终于醒了,额头已经不那么烫,问她要水喝。
她倒了一杯温水,扶着他喝,又听得他说:“饿。”
她看见他的样子,禁不住心软:“你想吃什么?”
他说,“桃红柳绿。”
“什么?”
他睃她一眼,放慢语速,一字一句说:“桃红柳绿粥。”
她又去厨房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只好从冰箱里翻出鱼子酱和面包,放在他床头柜上,抱歉地说:“要不,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吧?”
宁肇安只瞟了一眼,就合上眼睛,脸色冰冷,不知道在发什么脾气。
她差点给气笑了。不吃就不吃,能饿着谁啊?要不是看他是个病人,才懒得理睬。
“什么都没有――腊肠,芹菜,怎么做?”她的包还在他的车上。
他从床头柜取出一枚钥匙和一张卡递给她。
“你给我干什么?”
“去买。”他说了个简单的密码,“回来自己开门。我睡觉。”然后又躺下去。
乔樾狠狠瞪他。
德行!生病了不起啊?
她跑到客厅坐了一阵,想了想,还是拿钥匙出去。
回来的时候,宁肇安已经很自觉地起床了,坐在餐桌旁,看着一份收购协议,不时望一眼厨房里忙活的她。
她看他眼巴巴的样子,觉得十分滑稽,又忽然想起件事,转头说:“你上次那些东西还在我那儿呢,正好都在家,待会儿我去拿上来。”
“东西?什么东西?”他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放下文件,“还在?”
她点点头:“在啊。你不是忘了吧?”
他重新拿起协议,眉目淡淡:“都是女人吃的,我一个男人拿着干什么?你看着处理就行了。要不,就自己留着吧,反正你年纪也不小了,补补也正常。”
原来是保健品。乔樾对他这种皮里阳秋的挖苦腔调,觉得消受不起:“那怎么行?那是你的东西。”
宁肇安在看文件,面无表情:“没人要就扔掉!”
她以为自己没听清:“扔掉?”
他不理她,“哗”地翻了一页文件。
她看见他的脸色,想了想,小心地问:“那些东西,很贵重吧?”
他看了她一眼,“你操什么心?反正我不要了,你看着办。”又翻了一页,突然说,“你还真是聪明。”
她把粥端出来,谦虚了一下:“哪里哪里,记性还可以。”
宁肇安摇摇头。
看来他是真饿了,整锅粥她只喝了一碗,其余全部进了宁肇安的肚子,还意犹未尽地抿抿唇,彷佛回味:“跟你吃饭,总是特别香。”
她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该说什么呢?
她本来可以说“跟胃口好的人吃饭,容易开胃”,或者“大家都这么说”,再不然就是正色斥他“没正形”。
有一万种应对的方式,嬉皮笑脸的,无所谓的,淡然的,彬彬有礼的。
最轻松也最拿手的,就像他说的,装傻。
可是她终于什么也没说。
宁肇安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他宁愿她这样不说话。
乔樾觉得有些不安。
这是他的公寓,他的气场无所不在。他平常已经很嚣张,今天在他的地盘,她更觉得局促,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呃,你,是不是有很多袖扣?可以看看吗?”
他带她走进衣帽间,柔和的灯光下,向她展示了部分藏品。
她以为只是时尚大牌的精品,没想到他的袖扣种类之多,简直令人眼花缭乱。光是珠宝类,除了钻石和贵重金属的,还有犀角的,玳瑁的,黄铜的,翡翠的,景泰蓝的……还有刻着族徽的和名字缩写的。
有些很粗犷,有些很优雅。多是简洁的几何图案,低调内敛,十分符合他的冷峻气质。还有些样式很古老,一看就是上了年份的。
真是叹为观止。她惊奇得不得了:“这么多,都是哪里来的?”
“拍的。有些是我父亲留下来的。这里只是一部分。”
“这副有味道。”
他表扬她:“有眼光。你知道它的前任主人是谁?”
她猜不出。他说了个名字。她赶紧把它放回去。
其实也不光就这么放在家里看,他经常戴着它们出席各种社交场合。
宁肇安其实是这样一种男人:穿著妥帖得体,但看不出品牌;全身上下找不出任何标新立异的噱头,却也完全没有瑕疵;戴价值不菲的手表,但如果有时钟,他绝对不会当众抬腕看时间;他戴着自己收藏的袖扣出去应酬,偏又要l藏在西服袖子里,只在偶尔举手投足间不经意地惊鸿一瞥,很快又隐藏回去。没人知道他戴着价值连城的古董。
好在人们都只顾看他这个人,顾不上看他的服饰。
尤其是女人们。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