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情回到房里,便直接倒下睡觉。
四阿哥进房的时候,见着她熟睡的容颜,他轻叹了口气。她没有醒的日子,处理完公事,就要来看看她,她是他年少时看中的女子,相伴了十几年,他对于她的感情,他心里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反正,他是习惯了她。
躺在她身旁,紧抱住她,四阿哥才缓缓阖上眼,睡下。
沈情醒来洗漱好后,第一件事就是看着这双儿子。
婴儿总是长时间处在睡眠期,看着他们渐渐张开的脸蛋,沈情越发喜欢。轻抚着他们的小脸蛋,她的心里溢满幸福。
“宝贝儿,额娘真是越看你们越发喜欢,可是,弟弟却不养在她身边。”说到这个,沈情是苦恼的,康熙的话,还依旧深刻。
李子瞧着沈情郁闷的模样,开口安慰:“福晋,您也不必太担心,四爷会有法子的。”
康熙的旨意,无论谁都不能更改。“但愿吧。”她的声音很低。
李子自然是不知道详情,见沈情脸色不好,转了话题:“福晋,您还没有用早膳,先吃些吧。”
“我没什么胃口,弄些清淡的就行了。”沈情漫不经心说道,眼睛一直看着熟睡的人儿。
李子得了令,悄悄退了出去。
沈情蹲麻了,才知道找张凳子来坐,现在她要好好珍惜相处这段时间。
李子把早点端来,轻轻走过来:“福晋,奴婢已经把菜端上来了,先吃些吧。”
沈情道:“你直接递给我就可以了。”
“是。”李子把盛有一小碗粥和开胃的小菜的瓷碗递给沈情。
沈情吃得很快,因为她要节约更多时间看孩子一眼。
“好了,拿下去吧。”沈情吩咐道。
李子接过瓷碗,犹豫开了口:“福晋,您还是多吃些吧。”
由于睡了这么长时间,身子已经比以往消瘦了很多,她看到福晋现在的模样挺心疼的。
“不必了,我吃饱了,你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进来。”沈情沉声下了命令,她要好好与他们独处。
尽管不是生离死别,但是,不在她身边,母亲的担忧只增不减。
她最怕就是,孩子与养母亲,而与亲母疏离,这是最不愿意看到的。
四阿哥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可不希望他的孩子重蹈他父亲的覆辙。
她边看孩子,边想着对策。
四阿哥与德妃疏离就是从小生活不在一起,那么解决的方法就是从小让他认知她就是他亲额娘,从小对他好。
想好了办法,沉重的心情得到舒缓。
她不希望孩子因为权力反目成仇,只希望他们活得开心自在,兄弟间兄友弟恭,她就心满意足了。
计划虽好,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未来孩子教育同样重要,不容忽视。
这聚精会神想事情,孩子的哭声拉回了她的思绪,据她所知,孩子哭了,很可能是饿了,赶紧把奶娘嫁了过来。
奶娘急急赶来,行完礼,问道:“福晋,有何吩咐?”
“你们快去看看,为何小阿哥一直哭,是不是饿了?”沈情是第一次照顾婴儿,很多事情,也不是很了解,看着一直哭泣的孩子也是束手无策,一脸焦急,只好叫来奶娘。
两个奶娘一个抱着一个,轻声哄着,随后,立刻给孩子喂奶,两小家伙才安静下来。
沈情发觉,要照顾好一个婴儿可真不简单,她要好好跟奶娘学学,只是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了,说没经验,肯定惹人怀疑。庄里的事,可瞒不过四阿哥的法眼,让他怀疑上自己,不是找麻烦吗,还是交给奶娘吧。
两家伙重新睡下,奶娘轻轻将他们放回小床上,然后回来复命:“福晋,小阿哥已经喂饱了,可还有其他吩咐?”
“没有了,你们退下吧。”沈情挥挥手,又坐到床边,看着两个熟睡的可人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情看得入神,四阿哥何时回来的,她并没有注意。
四阿哥看着她一脸幸福的模样,不忍心去破坏,沈情看着孩子,四阿哥则是将他们全部看在眼里,深邃锐利的眸子,此刻,柔情无限。
佟额娘去世之后,也就只有她让他感到有家的感觉。
看着妻子,孩子,朝堂上的纷争可以暂时放在一边,静静地享受此时的温馨。
但想到皇阿玛的旨意,他看着沈情的目光一黯,“孩子,还好吗?”
他突兀的声音,还是将沈情吓了一跳,随后笑道:“孩子一切还好,爷呢,刚回来,定渴了吧,妾身给您倒杯茶。”
四阿哥点点头。
沈情泡了杯茶,递过去。
四阿哥饮了一口,沉重道:“你生产前,想必皇阿玛已经告诉你了吧。”
沈情点点头:“妾身知道,孩子还这么小,我不放心,爷可不可以多宽限时日?”
“到时候,只会越来越舍不得。”四阿哥一针见血,沈情脸色刷地一白,身子一个不稳,四阿哥连忙扶住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既然如此,那爷可否答应妾身的要求。”过了片刻,沈情镇定了下来,说道。
“你说。”
“等孩子一懂事,就让他知道,我才是他亲额娘,每天都至少都要见一次面。”顿了顿,又补充,“还有,孩子的名义上的养母,一定要贤良淑德,品行端正。”
四阿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以,一切都可以按照你说的。”其实,他也是想好了对策,只是她先说了,这是她的补偿,他尽全力做到。
“多谢爷。”沈情不知怎地,眼中忽然带着一丝泪花。
四阿哥连忙道:“怎么哭了?”
“没事,就是想到孩子分离就是舍不得。”沈情哽咽说道,这是天家,她也没有办法。
“没事,即使不在你的名下,爷对他的宠爱也不会少一分一毫的。”四阿哥坚定的声音在沈情的耳畔回响,给她安定的力量。
沈情除了信任他也别无他法,或许,事情并没有想得那么糟。
“爷,我信你。”
四阿哥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人享受这一刻简单的温馨。
良久,沈情才从他怀里出来,凝视这他冷峻的容颜:“孩子的名字,皇阿玛赐名了吗?”
四阿哥道:“哥哥叫弘时,弟弟叫弘昼。”
沈情又懵了,弘时变成他生就已经发生变化,现在小乾都没有生,就轮到弘昼了,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了?似乎已经开始偏离了历史的轨道。
四阿哥见沈情脸色变幻莫测,关心道:“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沈情摇头:“没什么,对了,弘昼交给谁?”
“耿氏。对于她,爷已经调查了很久,是一个懂礼知道分寸的人,不会教坏弘昼的。”四阿哥平淡陈述,却充满了自信。他做事,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妾身对她的印象也是很好,妾身相信她。”沈情微微一笑,“爷可否跟皇阿玛巡河?”
“这是只让爷还有老八,老十三,老十四,微服出巡。”四阿哥目光看向远方,“在过十日就要出发了,不能出席孩子的满月宴了。”
“满月宴乃是小事一桩,而皇阿玛微服出巡乃是国家大事,与它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妾身会打理好的。”
“那你要养好身子,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那爷出去也要小心。”
“你好好休息,爷出去看公文了。”说完,四阿哥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到他温热的胸膛、坚定的话语,沈情又是一阵感动,眼里又是一阵氤氲,他们之间,不需要太多,能够相濡以沫,慢慢在这未来的路上相互扶持,做他背后的女人,让他实现自己的理想与抱负。
她知道,作为未来皇帝的女人很苦很累,但是凭他对自己的关心与呵护,内心的苦累,都算不得什么。
孩子的哭声传来,沈情思绪回来,急忙跑过去,按着嬷嬷的方法哄他,实在不行的话,就是饿了,让奶娘来喂奶即可。
四阿哥走出去的时候,知道有一双眼睛一直动着他,从她嫁给他的时候,他们的命运就是紧紧连在一起,这些日子的弥补,总算让她更加进一步加深她心里的印象,她才会更加忠心,之前承诺的,他并不怎么相信。现在又有了两孩子,他可以完全相信她了。建立对彼此的信任,花费了很多年,终于收到了成效。
日后风风雨雨,有你为我撑起这个家,他可以完全集中心力争取那至高无上的位子。
皇家是没有情爱可言,因为那是累赘,让人迷失心智,所以皇阿玛从小教导他们,不可以对任何女子动情,否则就完了。之于她,他已经可以肯定,是出于爱情与亲情之间。
她与他是亲情,比爱情更有保障,爱情会容易改变,亲情定了,就不会轻易再变。
作为一个皇子,他不会奢望虚无缥缈的情爱,而是人民百姓安康,才是他大的目标。
过了三日,耿氏又来了。
“福晋吉祥。”耿氏并没有简单福身行礼,而是跪在沈情面前,行大礼。
沈情亲自走过去,扶起她:“一家人,无须多礼。”
“多谢福晋。”耿氏起身,头还是低着。
沈情奇怪:“为何不敢抬起头呢?”
这房里只有他们两人,耿氏直接道:“前几日,四爷打算把福晋的孩子让奴婢抚养,听到这个消息奴婢又惊又喜,到最后更多的是忧,奴婢怕让福晋瞧见了,会心烦,所以不敢抬头,况且奴婢身份低微,是无论如何不敢与福晋争辉。”
沈情听到她这番话很满意,“不错,像你有这般自知,为人又谦和,把弘昼交给你,我放心。”
“福晋过奖了,奴婢其实身上没什么优点,缺点倒是一堆。”耿氏谦虚道。
“对了,福晋为何您不能同时抚养双生子呢?”四阿哥通知她的时候,并没有说明原因,四爷不想说,她自然不敢多问,可福晋不一样,她了解清楚才行,帮着福晋带孩子,始终会让福晋对她不放心,她不得不防。
沈情叹气道:“告诉你也无妨,皇上说双身子不吉利,要想同时保住他们,只有把孩子过继给其他人。说到这个,大家都知道你没有怀孕,你现在突然带着婴儿,会不会惹人怀疑?”
耿氏道:“福晋放心,爷已经想周全了,爷已经向府里宣布,奴婢已经怀孕三个月,搬到福晋这里养胎,等到十个月的时候,奴婢假装生产了,再把孩子带回府。”
沈情了然:“原来如此。走,我带你去看看孩子。”
耿氏点头,跟过去。
婴儿床上,两个小孩,还是熟睡着,沈情抱着弘时,让耿氏抱着弘昼,随意又道:“你抱的就是你以后的孩子,弘昼。”
耿氏仔细看了弘昼一眼,将这孩子的模样记在脑海里,随即笑着夸赞:“真是个乖巧的孩子,都不怎么哭闹。”
沈情笑说:“你错了弘昼是哭得最厉害的,以后要麻烦你了。”
“没事,能抚养弘昼阿哥,是奴婢的福气。”耿氏由衷笑道。
“对了,你那边可有奶娘嬷嬷,没有的话,我马上调给你。”
“奴婢这边确实需要奶娘。”耿氏说道。
“你可知道照顾婴儿的方法?”沈情又问。
“奴婢不知。”
“今天你就开始学如何照顾婴儿吧,照顾婴儿并不简单。”沈情要把事情统统安排好,不能出一丝纰漏。
“府上没什么事吧?”
“福晋放心,都很好,一切都是秩序井然。”
“那你来了,现在谁负责管理府上的事物?”
“是苏培盛,苏公公。”
“好了就这么多了,你赶来也辛苦了,放下孩子,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沈情体贴道。
“多谢福晋。”放好孩子,行完礼,耿氏悄悄退了出去。
沈情整日以逗儿为乐,时间过得快,转眼又过了七八日,四阿哥也经常来看望这对兄弟。到了晚膳时间,四阿哥准时过来。
平日里,四阿哥吃得比较清淡,所以,沈情今晚特地吩咐厨房做得丰盛些。
沈情为她夹菜,布菜,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四阿哥很享受,这顿饭,两人都吃得很尽兴。
饭后,沈情关心问道:“爷,明日就要走了,行礼可准备妥当了?”
四阿哥点点头。
“这次微服出巡,带着行礼和人都不多,行礼早有备好了,你不必担心。”
“爷,这次出行要多久?”
“这爷也说不准,少则一月,多则两月。”四阿哥饮了口茶,说道。“爷,不在家的期间,府上的事,你要多费心了。你刚生产完,照顾好自己。”
“妾身知道。”沈情应着,“爷,马上要出去了,陪妾身好好看看儿子,算是与他们告别,好不好?”
“好。”
两人起身,来到婴儿床前,此刻,弘昼竟醒了,弘时倒是睡得好好的。
沈情抱起弘昼,逗弄着,婴儿哪里知道沈情说什么,小嘴呵呵笑着,小手也乱舞着。
“这孩子挺皮的。”四阿哥勾起一丝淡笑。
“还那么小,爷怎么能看出来呢?”沈情好笑问。
四阿哥凑到她耳边:“不告诉你。”
沈情:“……”
四阿哥又道:“孩子也需要你多照顾,别累着自己。”
“多谢爷关心。”沈情笑道。
沈情继续逗弄弘昼,脸色满是慈母般和煦的笑容,四阿哥凝视这母子,心里觉得很满足。
忽然,听到孩子哭声,四阿哥忙问:“孩子怎么了?”虽然是几个孩子的阿玛了,但是,对于孩子的事,他并不了解。
沈情朝他一笑:“没事,我哄哄看,不行,就饿了,把奶娘叫来就是了。”
说完,沈情开始哄着弘昼:“宝贝儿,不哭,额娘疼。”
连说几次重复,孩子终于不哭了,沈情终于松了口气。其实,沈情最烦就是孩子哭了,有几次哭得很大声,怎么哄都没用,毕竟,身子掉下的肉,她狠心不起来。
不过,能把孩子哄不哭,也算是一件很有成就的事。
“对了,万一孩子半夜醒来,哭得厉害,你怎么办?”四阿哥以前倒没留意,今日见到孩子哭得这么厉害,而且时间不定,扰到她就不好了。
“放心,没事的,爷,妾身不觉得扰,觉得幸福,毕竟,弘昼在妾身的时间不多了。”沈情有些感伤说道,“能多看一眼,就看一眼。”
四阿哥将他们母子锁在怀里,面色柔和,声音低沉,掷地有声:“爷,会给孩子们最好的,不会偏心。”
“那就好。”沈情道,“如果我们为人父母,一偏心就容易出现很多问题。”她可不希望,她的孩子为皇位争得你死我活。她要他们好好的。
“爷知道。”四阿哥放开沈情,“爷还有事要处理,你先歇息吧。”
“嗯,爷不要熬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