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看了一旁的沈情,依旧熟睡,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边摇晃她的身子,边喊她,都没有任何反应,心里不由的一沉。随即下床,命人叫太医过来。
太医一天好几次都被人请来给福晋把脉,心里着实有些气了,他们怎么都不相信他的医术呢?
直到进门,看到了四阿哥阴沉的面色,一路上的抱怨瞬间消散,小心给沈情诊脉。
太医把完脉,战战兢兢回道:“四爷,福晋的确是消耗元气太多,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并无大碍。”
四阿哥摆摆手:“那你下去吧。”
“是。”太医恭敬退下。
过了一会儿,孩子的哭声传来,四阿哥走过去瞧了一眼,立即叫嬷嬷过来,吩咐她们好好服侍小阿哥,不得有任何闪失。
嬷嬷们都是府里的老人,知道四阿哥的规矩,应了声,带着两位小阿哥,轻轻走了出去。
四阿哥又躺回床上,思绪着谁可以抚养孩子。
这是个大问题,等她醒来还是与她好好商量一翻,再做决定吧。
四阿哥每日上完朝,就是回庄子,可是三天了,沈情还没醒。此时,他的心情更加沉了。
“太医,你说为何福晋还没醒?”四阿哥一脸怒气喊道。
太医被面目狰狞的四阿哥吓得冷汗直流,嘴里的话也吐不清楚:“回四爷,臣…真的…不知。”
按理说,睡了三天,也应该醒了,可是脉象并无异常,所以,他心里又有了大胆的设想,补充说,“四爷,或许,福晋体质特殊,您再等等看,等再过几天,福晋就醒了。”
四阿哥眯了眯眼,“姑且饶你这回,你退下吧。”
“多谢四爷。”
太医松了口气,躬身退了出去。
四阿哥坐到床边,带着薄茧的大手轻轻抚摸着沈情依旧苍白的脸色,心虽焦急,但也无可奈何,你到底怎么了?为何还不醒呢?
这日下朝,四阿哥又被康熙叫到了乾清宫内殿。
“不知皇阿玛留下儿臣有何吩咐?”四阿哥弯着身子问道。
“老四,你媳妇还不醒,朕已经知道。”康熙缓缓说道,脸色流露出一丝担忧,“要不要朕下旨把太医院的胡太医帮你媳妇看看吧。”
“儿臣代她向您道谢。”
“名字,朕已经想好了,大的还是不变,叫弘时,小的就叫弘昀。”康熙接着道。
“多谢皇阿玛赐名。”
“好了事情也说完了,朕知你这几日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谢皇阿玛体恤。”四阿哥行完礼,便退了出去。
带着太医院医术最高的胡太医回来,让他帮沈情诊治,可惜,诊治的结果如之前的一样。
胡太医惭愧道:“四爷,臣真是对不住您啊。”
四阿哥苦笑道:“你也尽力了,胡太医不必自责。”
胡太医可是皇阿玛御用的太医,医术高明是肯定的,连他都没有办法,或许只能听天由命了。
“那臣先告退了。”
四阿哥转身,来到床前,目光又落到沈情身上。
俯身亲吻着她依旧温热的脸颊,可是,鼻息正常,呼吸正常,脉象正常,为何迟迟不醒呢?
四阿哥长长叹息了一声,走了出去。
这事,他还没有打算告诉弘晖和弘盼,这些担子,就让他来抗吧。
这晚,四阿哥回忆起了相处十几年的点点滴滴。
康熙三十年。
那年,他还是一个少年。
佟额娘去世没多久,他被皇阿玛送回来的亲身额娘德妃身边。那时,他沉浸在佟额娘死去的悲伤中。对于亲额娘,他很疏离,而她对他也没有向弟弟那样体贴细心。
他看在眼里,却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渴望,他也需要母亲的关爱。
而德妃,也是如此,她似乎重来没有正眼看他一次,对他很疏离,远没有对十四的亲。
德妃对十四很宠,可以说是宠上天了,即使他喜欢的,如果十四也喜欢了,她会主动向他要,而他喜欢的,她从未想要帮他争取过。
久了,也就习惯了。
那日,得知宫里的招来一批新选秀的女子,在太子哥哥的拉拢下,答应跟着他一起去储秀宫。
他们去到的时候,秀女们正在练习走路。他们选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好细看她们的芳容。
太子哥哥已经十九了,这次选秀,也为的是为他选太子妃。
太子忽然附耳问四阿哥:“你觉得那个穿淡蓝色的女子怎么样?”
四阿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女子眉目如画,五官秀美,挑不出一丝毛病,倒是一个漂亮的女子。
“如何?”太子追问。
四阿哥轻声道:“不错,太子哥哥的眼观很好,如果身份高一点,做你的侧福晋绝对没问题。”
挑完了一个,太子又接着挑,一路下来,也挑了七八个。
太子觉得合适了,又道:“四弟,你可有喜欢的?”
四阿哥想了一下,倒是有一个女子,那个女子是安静的,别人在休息的时候玩得不亦乐乎,她总是安静呆在一旁,带着浅浅的微笑。她的面容姣好,清丽婉约,身姿纤细,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种淡然的气质。
佟额娘曾嘱咐他,娶福晋,要娶贤惠的女子,而他通过观察,很符合他的眼缘。他会去调查,看她是不是真是如他所想的女子。
“怎么不好意思说?”太子打趣道。
四阿哥摇头道:“不是,现在还暂时保密,等弟弟确定好之后,再告诉你。”
“嗯,也好。”
太子看了看天色,见时候不早了,道,“这个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四阿哥点点头,两人悄悄地溜走了。
回到永和宫,四阿哥却见德妃正是怒气冲冲,不知为何生气。
他行完礼,想溜,德妃却问:“刚才去哪了?”
四阿哥目光流转间,已经有了对策:“回额娘,今日下完课,太子哥哥来找孩儿,所以就跟他去毓庆宫了。不知额娘为何生气?”
“是吗?”德妃有些不相信,面色平缓了很多,“以后去哪,记得派人告诉我一声。”
“孩儿知道了。”四阿哥应道。
德妃又道:“我让人热着饭菜,你先去吃吧。”
“吃完饭,别忘了写功课。”四阿哥走到门口的时候,德妃的声音又传来。
“知道了。”四阿哥走了出去。
第二日,他派人去调查,得知,原来是她是内大臣费扬古之女,乌拉那拉婉情。据说,性子温婉,知书达理,温良贤淑。
根据他昨日观察,确实是这样,不过,还需进一步验证。
这日,下课,太子哥哥又找他去毓庆宫。
“二哥,这次又准备带弟弟去哪玩?”四阿哥饮了口茶,便笑问。
太子没有回答。
太子似乎脸色不太好,四阿哥收去玩闹之心,关心问道:“二哥,到底怎么了?”
“一言难尽。”太子长叹一声。
“虽然弟弟不能为你解忧,但是,你可以跟弟弟诉苦,到底怎么了,皇阿玛骂你了?”
四阿哥小心猜测。
众所周知,太子众星捧月,得皇阿玛的青睐,是任何一位阿哥无法比拟的。
太子想了一下,终于说道:“皇阿玛已经告诉了我要娶的女子,我见了本人,不是很喜欢。”
“原来是这事。”四阿哥了然点点头,“喜不喜欢,总是要相处后再做决定,毕竟,太子妃的家世肯定是很好的,否则皇阿玛也不会看上她的。”
太子忍不住道出实情:“皇阿玛的心意,我是知道,可是,她太普通了。”
“没什么,只要她贤惠,不不拖你后腿,为你增加势力,太子哥哥,你就勉为其难吧。”
太子点点头。
四阿哥想起自己还没有弄懂的问题,顺便就问了出来。太子是个聪慧之人,什么事都是一学就会。
太子的小小郁闷已经散了,没事帮帮自己比较好的弟弟,也是不错。
两人相互讨论,相互研究,时间也就不知不觉过去了。
讨论完毕,四阿哥对太子也是越发敬佩,太子能有如此卓越的见解和才学,将来一定是万民的福祉。当时,他就想日后当一个亲王,好好辅助二哥,日后变故,也是他所料不及的。
派人跟德妃说了声,他留在毓庆宫与太子吃饭了,叫德妃不必担心。
吩咐好后,便与太子畅快聊天。
很多时候,他宁愿与太子在一起,也不愿回去那个陌生的永和宫。
时间在流逝,他不得不离开了。
黑夜的路上,小太监打着灯笼,为他照明。
走了没多久,一个小丫头的身影急急忙忙朝四阿哥方向跑来。
那丫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只是一味地奔跑。即使跑得气喘吁吁,还是不肯停下。
当她与他擦肩的那一刻,四阿哥看清了那女子的容颜,是符合他眼缘的女子。
没有多想,就跟着上去了。
这是难得的机会,正好可以看她去干嘛,是不是一切都是让人伪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