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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斐连夜赶到洛阳詹小强所在的酒店,那时詹小强正和几名警察在看酒店监控录像带,姚斐一来互相打个招呼说说情况,姚斐便盯着那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一切都表示何芊芊没有自己离开过。
“姚斐大哥,芊芊的宝贝箱子也不见了。但是警察已经排除入室抢劫挟持的可能。”
警察抬起头,对姚斐道:“根据各种情况推测,令夫人应该是自己带着箱子走了。”
姚斐冷声道:“那她从哪儿走出去?”
“这,最大的可能就是从窗户。”这个理由很牵强,但是实在找不到别的说辞。总不能说凭空消失吧。
“不可能,别说她没那个胆量和想法。就是有也不合理,这可是六楼啊!她怀孕了,怎么可能自己去找死!”
“可是……”
所有合理的说法全部推翻,简直就像强调何芊芊的消失非同凡响。警察不会猜到一丁点答案,姚斐和詹小强其实隐隐约约已经知晓,可是,他们更不愿意去相信那个事实。
姚斐静静回到何芊芊待过的房间,她的行李箱还在那儿,里面是衣裳和日用品。箱子旁边放着三双换洗的鞋,她怕冷,姚斐于是总给她买暖和的真皮毛靴子,其中有何芊芊最喜欢的一双红色。那些挂在衣架上的外套,毛衣,还有她的手机和钱包,扎头发的花,睡前取下的耳环,全在床边好好放着。甚至于洁白的枕头上还有一根她落下的长发。如果她故意离开,她一定会把床单收拾整齐,一定不会让床上留下一根头发,最起码她应该戴好耳环,拿上手机和钱包。
姚斐在床上坐下,望着地面久久发呆。
警察已经走了,詹小强不会不识趣的去打扰。看着日落西沉,胃里咕咕翻腾,詹小强叹气,走出门去了隔壁。
“姚斐大哥你开门,你该吃饭了。”
连敲了好几声才有人开门,姚斐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望着詹小强低沉道:“你去吃吧,我还想睡会。”
“哦……姚斐大哥,你别想不开。芊芊很眷念你,肯定不是故意失踪让你担心。”
姚斐苦笑:“她不是和你一起离家出走吗?”
“厄,这不同。她离家出走完全是因为一时无法接受你的决定,其实道理她都懂。可是现在,恐怕是身不由己。”
姚斐眼眸一闪,脑海里浮现出与何芊芊初次见面的情形,那是的点点滴滴无比欢快轻松,放在此时此刻,竟万分沉重。
她可以没有来由的突然出现,如同一个奇迹般来到他身边。
同样也可以没有来由的消失,如同一个谜团般离去。
她怎么来,她不知道,他也不知道。
她的消失绝非有心,结果却注定伤怀。
那种奇妙的事百年难遇,寻遍这个世界,怕也找不到丁点足迹。
“你说她还会回来吗?”姚斐像自言自语。
詹小强无语望天:“有办法的话,她一定希望马上回来你身边。”
姚斐沉默了,将詹小强关在门外,重新躺回床上却再也无法入眠。被子上还有淡淡熟悉的香味,但是早就没有她的温度。姚斐幻想,她是不是静静沉在睡梦中,然后就那样消失了。是回去千年前吗?还是去了别处?会不会又冷不丁出现在别人的床上?亦或是回到那个从未相识过的西域夫君那儿?
越是去想越是乱,越乱偏偏越要想,姚斐抓狂,世界上最无力地事情莫过于此,完全抓不到要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挽救。
如果何芊芊永远也回不来了,他该如何?
嘈杂的声音已经在耳边持续了十分钟之久,何芊芊以为自己在做梦,梦里有爹有娘又大哥大嫂,甚至家里的佣人们都挨个出现了。可是为什么他们要哭,特别是娘,又哭又笑,围着她转来转去。何芊芊眨眼,一个长着长胡子的老头过来给她把脉,她想,这梦挺真实,那老头的体温她感觉得很清楚。爹娘的容貌清晰可见,他们比之前憔悴了很多,何芊芊难过,刚欲张嘴喊一声,手臂陡然一下刺痛,“啊――”
老头子收针退后,何芊芊捂着被扎的手惊坐在床上,满脸泪痕的娘亲一把扑过来抱住她哭:“芊芊啊,我的乖女儿你受苦了呜呜。”
“……”何芊芊屏住呼吸,任由娘亲伤心地哭诉。
“芊芊你倒是说话啊,快扶住你娘。”大嫂小声提醒。
忍住泪水的何家老爹看了如痴呆的女儿一眼,拉着大夫走到门外,何家大哥也立刻跟了过去。
“大夫,我女儿身体有何不妥?是不是受凉了?”何老爹担忧的问,说来这事多蹊跷啊,女儿半年前出嫁西域,一直不方便联系便不知晓情况。直到年末,那西域亲家才有来洛阳跑生意的仆人带信来告知,拜堂当天,女婿还未入房,女儿就失去了踪影。久寻不到,那没什么缘分的女婿就顺势和女儿带去的丫鬟成亲了。而他的女儿,死了还是失踪了,谁也不晓得。自从得知那消息后,何家上上下下阴云密布,何老夫人更是伤心成疾。一边念叨着女儿肯定还好好活着,一边却忍不住给女儿烧纸钱烧衣物。
昨日月圆风凉,那月光洒在屋子里,老夫人整夜整夜睡不着。爬起来去女儿曾经的闺房,准备如往常一样去陪女儿说说话,解解闷。说着说着,思念已久的女儿还真出现了。活生生的女儿,一点不假!
大夫摇头,直言道:“令瑗身怀六甲,并没其他不妥。只是脉象稍有不稳,恐是思绪烦乱积压在心,让她精心疗养,补血养气为重。”
何芊芊呆了半天,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实不是梦。这一切是真的,见到爹娘她应该很高兴啊,可是高兴之后,随即而来的是迷茫和绝望。
有那么一秒她觉得,再也回不去姚斐的身边了。
还没等她冷静下来,父亲尖锐的吼声让她不得不惊醒:“芊芊!告诉爹,你肚里孩子他爹是谁?你为何在司幽家失踪,为何现在又突然回来?孩子他爹呢?”
何芊芊抱紧被子,很无力地慢慢解释给众人听。她一点不想讲叙自己的经历,因为姚斐不在这里,那些经历已经成为了回忆。
老天真是作弄人,成亲的时候把她送去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床上,如今成亲了,眷念了,却又把她还回来。唯一庆幸这里是家,而不是那个陌生夫君的宅子。
何芊芊说的事情太奇妙,众人听了并不相信。但是几位至亲却不得不信,因为他们太了解自己的女儿,糊里糊涂的编不出骗人的故事。故事可以是假,女儿的感情却含在其中,他们看得比谁都清楚。那个什么一千多年后的中国,那个和女儿结婚的姚斐,确确实实存在过。
何芊芊说完看到床里边属于她的宝贝箱子,当下眼睛一闪,心里升起奇怪得感觉。原来回来的不仅仅是她,还有这些宝贝。
何芊芊将箱子揭开,入眼便是和姚斐的红色结婚证,当下,何芊芊泪如泉涌。
“我回不去了……啊啊啊……”何芊芊扑在箱子上,双手抓着被子,哭的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即便何芊芊哭的正伤心,何大哥却似毫不体谅,走过去啪开妹妹的脑袋,何芊芊被啪的往后一仰,眼泪顿时收住了。于是瞪着两眼恼怒的看着大哥拿走她宝贝箱子里的结婚证和结婚照片。
何大哥首先打开结婚证,一看,顿时眼睛一亮,虽说结婚证是最丑的登记照,不过瞥去自己那傻妹妹不看,旁边那男人长相倒是足够端正,一眼看去不笨不奸,值得信赖。主要是……何大哥感叹,这小画太逼真了。
何大哥随手将结婚证递给老爹,然后再细看那五张结婚照。花花绿绿是第一次视觉感受,妹妹有时穿红衣,有时穿白衣,露胳膊露腿,很不像话。看来看去还是觉得旁边的男人比较顺眼,如果他能出现,也许可以成为好朋友。
“给我看看。”大嫂抢去何大哥手里的相片,坐到何夫人身边一块欣赏。
何大哥回到床前,坐下,对视妹妹憔悴的大眼珠子:“那男人就是你夫君?”
“恩!千真万确,我孩子就是他的,他对我可好了,我们是名正言顺……”何芊芊有点胆怯的解释,很怕有人说她不守妇道一女嫁二夫。毕竟她和那司幽公子是三拜礼成,明媒正娶。
何大哥探手,抚顺何芊芊的乱发:“起来梳洗,你该用膳补补身子。小翠,给小姐找干净的衣裳来。吩咐厨子今天加菜,做些暖胃的菜。”
“小翠这就去吩咐。”
何芊芊感动,幸好家人相信她。她一个出嫁的女儿挺着大肚子回来,传出去不丢何家的脸面才奇怪。可是大哥显然一点不介意。
“女儿啊,你刚才说你夫君要你拿掉孩子可是真话?”这个疙瘩,听后何母就忘不掉了。
何芊芊眼睛一热,闷声点头,哑声解释:“他也是没有办法,可是医生检查都说有问题,孩子生出来会受罪。我就是舍不得才一个人跑出去,结果没想到会回来。现在他肯定急死了,我对不起他。”
“你这孩子从小看着傻里傻气,外婆还说你将来是有福气的人。没想到你竟是最坎坷的。都怪你爹为几个臭钱把你嫁去西域那么远才会出事,早知道就附近找个人家结亲多好。现在你肚里的孩子……可要怎么办?”
“爹,娘,我一定要生下孩子,如果没有他们,我还剩下什么?”何芊芊恍惚自问。
何父皱眉,何母哭着点头应允:“生,娘让你生。只要你好好的活着。”
至此,何芊芊便算安心地在家里住下了,只是老爹丑话说在前头,让宅子里下人们闭上嘴巴,也不让何芊芊出门半步。至于她需要什么,倒是都安顿的妥帖。
眨眼两个个月过去,肚子大得连衣服都遮不住了。天气变暖和,何芊芊在午后会和丫鬟在园子里晒晒太阳。
“小翠,我娘今天不在家?”每天娘亲都会过来陪陪她,今天却一直没见人。
小翠立刻道:“项家老太太一大早差人找夫人去惠宁庵上香,估计傍晚才会回来。夫人说要给小姐求个平安符,保佑小姐和两个小少爷平平安安。”
“哦……”何芊芊苦笑,虽是娘亲一片好心,只是医生断定的事情,求求菩萨岂会轻易改变。
何芊芊黯然午睡,没睡多久老夫人便回家了,丫鬟小翠立刻将何芊芊叫醒。何芊芊一张眼,对上一双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眸子,何芊芊心脏猛跳,那眸子自己退后远去,何芊芊这才看清楚那是一老道姑,脸上的皱纹堆积成山,身子骨却很挺拔,给人冷漠高深的感觉。
老道姑一甩拂尘,对着何芊芊轻哼道:“老道姑一甩拂尘,对着何芊芊轻哼道:“老道姑一甩拂尘,对着何芊芊轻哼道:“
道姑声如雷霆,何芊芊一听就浑身颤抖,若不是靠着躺椅,这会她一定吓软双腿跌倒在地。
“小姐!”丫鬟小翠稳住何芊芊,忙不迭的拿出手帕替她擦去涔涔冷汗。
何母闻言二话不说当即跪拜:“求求惠宁师太替小女指条明路。曲氏以性命担保,我家小女从小到大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她就是脑瓜不灵活,稀里糊涂老大一人不懂事。远嫁西域她并无二心,她的的确确是想伺候司幽门人一生,可是老天作弄,后来二嫁姚家那是逼不得已。小女与司幽公子并未圆房,算不得夫妻,如今都已另有良人,小女对姚家公子更是一片真心。这一切并非她的过错,如今她明知肚里是傻儿还要养育,难道不能补过吗?师太若能指点小女,我曲氏一定吃斋念佛虔心向善。”
何芊芊听的满头大汗,见娘亲如此,心里有点憋屈怨怒,这世间烟花女子多不胜数,为何要说她不守妇道?就因为这,所以才有什么白虎附身霉运连连,自己遭殃就算了,还连累了姚家,连累肚里的孩子。
道姑将何母拉起,正色道:“若不是曲氏你多年来一直救济洛阳城外乞丐,今日我便不会来这里。既然来了,我自会相救。”
曲氏闻言怔然,连忙点头叩谢。
那道姑犀利的眼神射向何芊芊,沉声道:“我替你除去附身白虎之后,你便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你夫家殷实,以后多做善举,总有好报。”
“谢、谢谢师太。”何芊芊茫茫然道谢,她还可以回去?
“师太,白虎除去后,我会有什么变化?不会倒霉了?”
师太没作答,下人搬来笔墨纸砚,她便拿起笔速速在白纸上画了些什么,每画一笔似有青烟缕缕飞起,何芊芊猛吞口水。
世外,总有高人存在。
而红尘,才是她眷念处。
当何芊芊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视线里,是刺眼的日光灯。而身下,冰冷僵硬不知何物,哽的她腰酸背痛。
何芊芊抚着昏沉的脑袋坐起身,环视四周,不禁惊叫一声,差点没从桌上翻滚下去。
天!四周全是西装皮革的男人!不,似乎有三两个女人,不,她可能出现幻觉了。
“啊啊――”
“啊――”
何芊芊懵了,这些人尖叫什么!对着她尖叫什么!
“别叫了!都给我安静,当没看见统统给我出去。”
姚斐扯着嗓子怒吼,乱成一团的众人鱼贯而出,方才满座的会议室,立刻人去楼空。
姚斐的声音啊!何芊芊热泪满盈。艰难的转过身,长桌那边脸色复杂的男人不正是她思念已久的夫君!
“夫君――”
何芊芊激动地扑过去,可惜桌子太长,全身扑倒了也不够姚斐的距离。
见何芊芊笨拙的趴在会议桌上挣扎,姚斐如梦惊醒,脚不受控制地快步靠近,一把将何芊芊揽住,紧紧抱在怀里。
紧致如窒息的拥抱将姚斐所有情绪都传达进何芊芊的心里,这一刻,不需多言,彼此的思念融合在就别的拥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