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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番外之 戏龙记

    他说,“你是真鬼,我是假魔,注定应该在一起。”

    …………

    我并不是一只记性很好的鬼,偏偏有些记忆,会在某些时候,像被关在门外的调皮鼠,寻个空子,便猛地钻回心里,半点不由鬼。

    眼见今晚又是月圆之夜,玉门关外的大月亮好像总比别处清朗些,像极了好吃的莲蓉馅圆饼,让我不由又想起了当年那场紫禁之战。

    说来,那可谓是我来到这大明近百年间,玩的最风生水起的一次,虽然我极不明白,为什么多年后那些凡人每每提及此战便连声谓之“坑爹”。不过,后来看在那三十万两白银的情面上,便不跟这起子肉眼凡胎计较了。

    我是龙葵,却不是小葵。因为连花家的呆哥哥都认为,“小”这个字眼实在是忒不附和本老大的气质。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姜国公主,但仔细想来,大约是不算的,毕竟,小葵当公主的时候,我还没出生,起初,我只是她死后分裂出来的一个保护她的影子,我以为我们会永远相依为命,不分彼此。

    但随着魔剑中的修炼,在我慢慢有了自己的灵体,自己的喜怒哀乐的时候,我就知道,即使再不舍,也终会有离开她的那一天。

    毕竟,脸可以相似甚至一样,爱却不能。

    况且,我也实在做不到像小葵那般,将花家那个呆哥哥看的比命都重。

    话又扯远了,每当看见那大月亮,我都会变得比较能唠叨,能怀旧,也不知是不是上了年纪的缘故。

    不过,好歹也是一只已经完全独立的鬼,自由倒也蛮自由,就是有点孤单。

    我今天要说的这段经历,便是曾几何时,不是没有人试图结束这种孤单,但结局却……

    让时光倒流回几年前,在那场“诳世”的紫禁之战后,有那么一个人,约我沿着富丽堂皇的大明宫内围,走了大半宿。

    别人都说他是当时大明的皇上,朱棣。可哪怕他就是穿着龙袍,浑身冒仙气,我也认的出他是当年荼山那个混蛋书生。

    我是不知道他当时在想什么,反正当时我的想法除了揍人别无杂念。

    他一直不说话,却又似乎有很多话,发上束赤金龙冠,轻轻用食指摩挲右手的羊脂玉扳指,那纠结又严肃的表情,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倒活像我欠了他。

    天地可鉴,当年在荼山,明明是他忘恩负义,请来那么多和尚念经,生生是要超度我和小葵去见佛祖爷爷。

    那夜,呃,御花园的花很大、很香、种类很多。原谅我不够生动诗意的形容,若是小葵在,一定比我更懂的欣赏,可惜,当时她满心都是跟花七呆子回江南,没有心情搭理这位。只能委屈刚刚“决战”完的我强撑精神,陪这尊瘟神,夜游御花园。

    说起来,当年在荼山打跑强盗的人是我,朱棣实际上的恩人和最对不起的人都是我,可他却将感恩的玉佩错给了小葵。

    看着那月色映在湖里,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小葵跟花七呆子从前秉烛夜游时常吟的几句旧诗,夜游须衬人年少,光泛雕栏寒料峭。

    虽然他们说的那些酸词我并不甚懂,但他们的笑却让我舒服的很。

    实在不像现在,景色还是一样的景,

    却是一个人硬憋着不说话,

    一只鬼强忍着打人的冲动,

    结论应该是我们一人一鬼都挺不好受的。

    终于,在耿耿天河欲曙的时候,他说话了,臭着一张脸,仿若是给我这只孤魂野鬼天大的恩典般,道:

    “我是真龙天子,你又姓龙,又有荼山的缘分,既然再遇,不管巧合或是天定,只要你愿意,朕不问,也不在乎你的过去,亦不会吝惜赏你与朕相守坐拥天下的资格。”

    说完,他便别别扭扭的停下脚步,半眯了凤眸,负手立在湖边,矫情的像只尾巴朝天的孔雀。

    于是,在我的鬼怪生涯,原本最恨的就是矫情二字,如今更胜。

    “相守坐拥天下?这不合适吧。”我掂量了一下朱棣这句话,

    “无所谓合适不合适,朕,还可以再许诺一个恩典给你,即使现在委屈了你,将来,朕的皇陵会有你的三尺之地,你应该懂朕的意思。”

    其实我不懂。

    后来有人告诉我,只有身居后位的女子才有资格同葬皇陵,当然,皇后跟皇后也有所不同,有的是大婚立后,有的是妃子封后,有的是遗诏尊后,还有的,是追封为后。

    “你到底愿不愿意呢?朕不屑于,强迫。”朱棣越发有帝王威仪了,连看都不在看我一眼,拽的有种欠抽的感觉。

    但为了小葵和花满楼平安离开皇宫,我抽抽嘴角,继续压抑情绪,大度道,

    “人到中年总是容易发福变胖,我看你还是留着那三尺皇陵吧,也好做副大点的棺材,别到时候埋不开,挤。”

    我发誓,说这话纯是好心使然,可朱棣的脸却活像被砸了一滩烂泥般难看。

    只见他先是冷笑,继而是面目表情的铁青,留下一句让鬼听不懂的话,拂袖而去,

    “你不喜欢皇宫,花家也不是个好去处,你若一意孤行,将来受牵连的时候,别怪朕没提醒你。”

    至此,我算是彻底把人间这条真龙得罪了,倒也因祸得福,天还没亮,便有小太监传来旨意,请花满楼和龙葵姑娘速速离宫。

    老实和尚给那宣旨小太监塞了足足一百两银子,那小太监才吞吞吐吐的表示,昨晚不知谁得罪了陛下,差点砸了寝殿,扬言凡是姓龙的女子今后无召再不许入宫。

    至此,我总算知道了凡人的度量。

    我只是好心提醒朱棣把自己葬的宽松些,哪里有错?对不对?

    圆圆的大月亮慢慢隐入云中,伸手捞一块莲蓉饼,嚼着甚是香甜,我的故事也告一段落,清冷的玉门关外,又恢复一贯的孤独。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淡而熟悉的冷香,微风吹起半袂月白色的衣衫,我知道是他来了,他也还是那一句,

    “我一直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