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当龙葵妹遇上花七哥 > 24、江山小景图

24、江山小景图

    整幅画江水粼粼,旷达深远,上有远山重重流云淡淡,下有丛流潺潺,虽无激越,却显出无限江山的壮阔。

    “嗯,是不是真的我不敢说,不过画家笔法自然,很对我的脾气。”陆小凤多聪明,一眼看出这是霍休考校龙葵之举,却也不点破,只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对你的脾气,我也不会送给你,这幅画我可是花了大价钱。”这是实话,为了这幅李唐的《江山小景图》,霍休可是花了近千两黄金。

    陆小凤看似无不可惜摇头笑了笑,却被龙葵记在心里。

    龙葵知道陆小凤算是哥哥最好的朋友,且自入世以来,龙葵自感多蒙陆小凤的照拂,可自己却从未有过什么表示。所谓送礼也讲究投其所好,今日既然知道陆小凤喜欢笔法自然的画作,反正自己尤善丹青,不如就仿一副《江山小景图》送给他,权作答谢了。

    想到这里,龙葵轻拉陆小凤衣袖,

    “陆公子,我改日画一幅送你吧,虽然,小葵画的,总归不是霍先生收藏的真迹,不过,我想一定会对你的脾气。”

    龙葵声音不大,却让阁内两人微微一震。

    霍休震得是,就算当世的大家,也没人敢在他面前,将自己的仿品跟真品比量,可况一个胎毛未褪的丫头,

    陆小凤震得是,龙葵姑娘,你真敢吹,关键是,还敢当着霍老头的面吹。

    不过龙葵实在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甚至觉得作为山西首富的霍老先生有点小气。毕竟在姜国时,文人多是这种画风,龙葵看多了此类笔法,所以很难理解这幅李唐真迹的珍贵之处。

    当然,若是龙葵能了解现在这个时空的历史,知道宋代传世画作实在少的可怜,或许就能明白为何霍休如此“小气”了。

    “来人,我这里有现成的笔墨丹青,小姑娘,不如就借我这珠光宝气阁的地气,现场作画一副,也好让我这老头子开开眼界,不知道,小姑娘给不给我这个老头子面子啊?”

    霍休一口一个老头子,显然是激将了,下人早已训练有素的摆好了宣纸毫笔和一叠叠原色,他认定了此刻龙葵画与不画,都难逃尴尬。倒不是他想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他只是想看看,除了这张皮相,到底这女孩还有什么可取之处,能抓住花满楼的心。

    倒是陆小凤抱肩,冲龙葵笑笑,

    “既然霍老爷子都这样说了,小葵你就随便画一幅好了,反正,只要你不画出个四条眉毛的王八,我陆小凤就都笑纳了。”

    是啊,他只能这样说,万一龙葵真是画不像,也不至于太难为情。

    龙葵想着,既然霍老先生都准备好了笔墨,那她就算现场作画,应该也不算失礼,遂捻起毫笔,冲那个怀心思的两人温婉一笑,

    “那我就借霍先生宝地,临摹一副《江山小景图》送给陆公子,权当答谢这些日子陆公子对小葵的照拂之情。”

    龙葵很少对花满楼以外的人这样笑,汉代李延年曾为李夫人歌曰,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若有谁质疑这世间哪有如此佳人,尽是虚妄之言,那他若见到龙葵,定然也就相信李夫人的美貌了。

    尤其是那托着丹砂的小厮,一时竟看着龙葵失了神,连手中的丹砂散落一地都不知晓,直到霍休微咳两声,才吓得赶紧退下。

    宣纸轻薄,淡墨均匀勾勒,远山寒树,江山小景。

    龙葵本只是临摹,然望江山小景,乃思故国,悲往事。想到当年山河破碎,城门半残,哥哥战于乱军之中,正是山中一抹残阳如血,红的像铸剑炉中飘出的火焰。笔锋流转,继续勾勒江水澹澹,昔日哥哥的话犹在耳边,

    “龙葵,即使我不愿意,也难免做最后一战,我希望你能坚强的活下去,带着这包象征希望的葵花籽,希望我找到你的地方,那里种满葵花。”

    可哥哥不知道,没有他,她宁可跳下铸剑炉,化为剑灵,融入魔剑,毋宁死,不独生。

    画作,从来不乏临摹赝品,但假的,之所以能被人看出是假的,除了笔法的粗糙不同,更重要的是,临摹者,很少能真正体会当时作画者的心境。无论是让一个生与平安盛世的人模仿乱世过客的悲伤,还是让一个亡国之辈体会国泰升平的喜悦,都太难。

    所以,一幅画,求形似容易,而神似难。这也是为什么赝品终就是赝品,能骗一时而不能骗一世的缘故了。

    不过,龙葵这幅江山小景,应该不存在这样的问题。江山残破的苦痛,龙葵作为皇族,大概比任何人都懂。

    搁下带着青绿颜色的毫笔,龙葵想在宣纸上方提笔五字,江山小景图。

    可下笔之际,龙葵才惊觉,自己并不太会写这种被哥哥称为楷体的字迹,虽然字形差不多,她也能认出,可真正下笔,还是写出一手漂亮的先秦篆体,将整幅画更衬得凝重古朴。

    “小葵献丑了。”龙葵没有印鉴,只将名字提在画卷左侧,下附书一行小字:陆公子雅正。

    一直在一旁观看的霍休摇摇头,许久才出一言,

    “江湖代有才人出,老夫真老了,龙葵姑娘这幅画,若非你提的字乃是篆书,只怕,人家要说我这幅江山小景才是赝品喽。”

    陆小凤见霍休这样说,便知道龙葵的画是入的这老头的眼了,自己却凉凉道,

    “小葵,我想我还是喜欢霍老头那幅画。”

    这回轮到龙葵不明白了,她怎么看,都觉得自己这幅画,除了年头浅点(当然,在某种意义上,譬如画家的年龄来算,这幅画或许也可以算古董)到底哪里比李唐这幅真迹差了?

    霍休精明一笑,

    “龙葵姑娘,陆小凤可不是花满楼,这篆书他是一窍不通的,大概,他现在正纳闷你到底写的什么呢。”

    陆小凤摇摇头,

    “还是霍老头你了解我啊。不过,”陆小凤话锋一转,转身脱下宽大飘逸的外衣将桌上墨迹未干的画作盖上,

    “不过,我现在似乎还是快些把画收起来的好。”

    “可你还是连累了我啊。”霍休也摇头一笑,将龙葵拉到身后,与此同时,砰的一声,东墙破裂,散碎的砖块石灰溅得整个珠光宝气阁都是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