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尖无法控制的颤抖,内心被一阵浓浓的黑雾慢慢蚕食,惊惧得空虚。炙热夏阳穿透过窗玻璃而入,阳光照射在身上,本该觉得热意灼人,而梁意珂只感受到寒彻骨的凉意。同意保镖陪护左右说明陆信诚遭遇的危险非常严重。她目光黏着陆信诚整个人,颀长的身材,雅致的靛蓝衬衫精英范十足,水晶的袖扣,修身西服裤。全部是她早上为陆信诚选的。梁意珂脑袋中念头千回百转,再停止落定。突然梁意珂拽着左菲往回走,正好碰到下行的电梯。
步入空空的电梯,左菲问一直沉默不言的梁意珂,“为什么躲起来?”
梁意珂看着左菲,“现在不能让他知道。”陆信诚肯定会选择私底下解决好所有的事情。得找个方法逼他就范。
左菲懂她的意思,“男人都这样,喜欢扮演保护者的英雄角色。相信我,以他的本事是不会有问题的。”
梁意珂摇摇头,“······不是这样的。”她瘫靠在电梯壁,低低地说道,“我有种很坏的预感·······”
左菲叹口气,跟梁意珂肩并肩倚在一起,再用肩头撞撞她的,“你又不是算命师。听说孕妇都爱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真理啊真理!”
梁意珂往旁边缩缩,躲开左菲的动作,长长叹声气道,“但愿是我多想了。”她巴不得任何坏事都不要发生,一切始终都好好的。
听完电话后,陆信诚找了一圈都没见到梁意珂,一个电话call过去,才知她已等候在一楼大厅。陆信诚赶紧乘电梯下楼,快步小跑入大厅,环顾一周,一眼就看到梁意珂跟左菲坐在大厅西侧供客人休息的沙发套组。。
左菲面对大厅,看到陆信诚往这边走来,告诉梁意珂,“他来了。”
梁意珂回头看到陆信诚,连忙站起身,对左菲说,“那我先走了。”
左菲点头,“我也得回去继续工作。节目的日程等全部安排再通知你。”
梁意珂说,“好。”跟左菲说了声拜拜后,向陆信诚走去。
四目相视,陆信诚面带微笑,出声假意埋怨,“我在楼上找了你很久。竟然一声不吭地就下楼了。”
梁意珂表情稍微怔愣一秒,刚刚接那通电话时陆信诚神色严肃凝重,现在却又变成阳光普照的晴朗。她猜的不错,他一定会选择隐瞒。她想了想,问陆信诚,“你还要出差吗?”曲折前进。
“怎么突然问这个?”陆信诚觉得神奇,梁意珂的口气似乎是舍不得他。
梁意珂反问,“不能知道吗?”
“当然可以,”陆信诚开心地回答,“下午就得回z市。还有不少事情等待我亲自去处理。”
梁意珂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那什么时候回来?”
陆信诚顿时变得为难,“具体时间现在还说不好·······”
方才的电话是由曹骏升打过来的。曹骏升――z市第一黑帮头子,也就是绑架eva慕的黑衣人。
“官匪向来一家亲。”曹骏升的实力一半在黑道,另一半则隐藏在白道。想在z市甚至是k省得到好处的话,就得跟曹骏升处好关系,这是某种不成文的共识。如同陆家是家族势力强盛,曹家也是一样。曹家在k省多年的经营,也已是势力深扎,到达旁人难以撼动的程度。并且由于父辈的关系,陆信诚与曹骏升在少年时代便相识。从小到达这两人倒挺彼此惺惺相惜。
z市的开发案,这块巨大的肥肉已经吸引不少外来的“饿狼”。本土势力以曹骏升为代表自然急切地要守住自己的利益,而陆信诚则想要一次性解决掉林政齐。而林政齐又是这群“饿狼”中来势最为汹汹者。
利益点一致。但生意场上相互猜忌,扯后腿是常态。陆信诚之所以会借助曹骏升来教训eva慕,就是要告诉曹骏升,他陆信诚完全信赖他,也是希望他也能回以同等的信任。陆信诚不希望跟曹骏升因相互不信任而影响大局的进展。曹骏升是聪明人,一点即明。当下表明愿意组成两人联盟,通力合作。而曹骏升刚刚的电话是告知陆信诚,半小时前唐剑在z市政门口,遭遇车祸。目前正在急救室,生死不明。唯一确定无疑的是主使人是林政齐。事态突发地恶化。
所以现在即便是陆信诚本人也不可能知道几时处理好所有事情。
“我会尽快回家。”陆信诚见梁意珂不说话,以为她不高兴他的答案。
梁意珂继续没出声,忽然伸手坚定握住陆信诚的右手掌。
意料之外的好事发生,堪比被陨石砸中的低概率。陆信诚的身体一刹那变得紧绷僵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主动示好的梁意珂,他真心从未奢望过。好一会儿之后,陆信诚才慢慢放松,温柔而又用力地回握住梁意珂略微低温的手。
手牵手,两个人一路无话,闲庭漫步般走向停车处。
大道两边人行道被浓荫遮盖,清风飘过,温度清凉惬意。突然梁意珂驻足脚步,轻声恳求道,“同我说实话好吗?”
陆信诚诧异地低头望向她,无法理解她的意思。
梁意珂一字一字缓慢地说,“我听到你刚刚的电话了。”
陆信诚眼中快速闪过多种情绪,最后变为尘埃落定般淡然。他歉意地看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梁意珂问,“······那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信诚轻描淡写地回道,“那些小事,你不用知道。”
梁意珂对于陆信诚的故意搪塞早已有所觉悟。于是她换了个方式,“那从现在开始,你去哪,我也去哪里。”
陆信诚对她的话不敢置信,但梁意珂认真非常的眼神让他又无法再怀疑分毫。
“不用怀疑。”梁意珂重复遍,“我没有在开玩笑。”
陆信诚郑重地保证,“我会好好的,不会有事。”
梁意珂微微一笑,却更像是无可奈何的苦笑,拉着陆信诚继续往前走,“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两个人生活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么?”
陆信诚动容不已,心底柔软一处被狠狠撞击,幸福的水汽不争气地氤氲集结于眼底。两个人生活,对他而言却是世上再难超越的温暖短句。梁意珂话中的暗示很明显。他们往后的人生道路已重叠于一起。陆信诚柔声地回道,“信任。”
“嗯,的确是。可我却不是这个答案。”梁意珂抬头看向树梢,有两只云雀鸟相依相偎靠在一起,还发出清脆动听的鸣叫声。梁意珂缓缓说道,“对我而言,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互相支持,一同经历酸甜苦辣的滋味,一同分享快乐悲伤·······啊·····”
陆信诚突然无预警地将梁意珂整个人抱住,把头埋在她的肩膀。
梁意珂被他吓了一跳,光天化日之下,登徒子的行径。陆信诚力气大得让她挣脱不开。路过的行人纷纷投来意义暧昧的笑意。梁意珂羞赧又有几分生气地道,“有人!”
“我不管。”拒绝得理直气壮,陆信诚坏心眼地抛出个双选题,“如果你乖乖让我抱的话,我就答应你哪里也不去,安心待在家里。”
梁意珂一听,不再挣扎,迟疑一会,伸出手也抱住他的后背。拥抱原来是这样感觉,相拥在一起的不仅是身体,似乎连心灵都毫无距离地贴合于一起。陆信诚让她觉得安全,安心。负责、尊重、温柔、偶尔会使坏,偶尔会撒娇、偶尔会呆呆得被她耍得团团转。
不能让他离开,不能让他出事,不能失去他,强烈的信念犹如紧箍咒紧紧勒住梁意珂。陆信诚终于如愿退让。梁意珂满意,嘴角边漾开抹醉人的笑容。却又故意坏坏地说,“给你十秒钟。现在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
陆信诚在她数到二的时候放开她。这次换他牵起她的手,眼底满是幸福,“我们回家吧。”计划又横生突变。他与她之间,梁意珂才是说一不二的绝对领导者。陆信诚回想他的前二十年人生,向来是自我主张的忠实执行者。而现如今却老是被梁意珂牵着鼻子走。
更夸张的是,他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