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贾瑚命流苏包了一包银子给刘姥姥送了过去,便亲自拿着那锦盒来到了博渊阁。
掌柜的早早就等在门口,见到贾瑚面上一喜,笑着迎上前说道:“贾大人可算是来了,我家东家
已经等候多时了。”
贾瑚失笑:“怎n?老板就知道我要来?难不成……是有意损坏了我的杯子?”
那掌柜的面色一僵,然后干笑道:“您请跟小的来,小的……东家自然会给您交代的。”
贾瑚轻笑一声,便也跟着那掌柜的来到了后堂。便见昨日那内侍高坐于堂,而他下手坐着一位粉
雕玉琢的男童,穿的是镶秀金色缠枝花纹的青松色箭袖,腰环朱红三镶白玉带,脚蹬粉缎蝴蝶落
花鞋,梳着两个包子头,用坠着莹白珍珠的红色缎带绑着,着实可爱的紧。更重要的是,这明明
是昨日的书童。
那男童见到他,眼中一时闪过些光亮,隐隐还有一丝的得意和狡黠,倒是让贾瑚看得分明。
那内侍向贾瑚行了一礼,请贾瑚落了座,上了茶。
贾瑚端起茶盏,半掀开茶杯盖,扑鼻而来的正是贾瑚最为熟悉的味道――云雾茶。而且就是他在
宫中常常喝的那种,看来,这个孩子……。贾瑚低垂眼睑,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然后浅浅的碰了
碰唇,就放下了。
“素问贾大人喜爱云雾茶,这是咱,我,特特找来的上品,不知可还和大人的脾胃。”那内侍问
道。
贾瑚浅浅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您有心了。”
那内侍一怔,然后看向那男童,见对方毫无动作,只是乖巧的低着头,只笑道:“贾大人客气
了。我姓万,明常德。”然后又指向一旁的男童:“这是我的侄儿,高风。风儿,还不赶紧给大
人见礼。”
高风只做羞涩状,然后跳下椅子,很是规矩的向着贾瑚一揖到地,说道:“见过贾大人。”
贾瑚含笑的说道:“快快请起,不必多礼。”
那高风抬起头,露出一丝明媚的笑容,八颗还小牙仿佛闪着光似的,说道:“礼多人怪嘛!”
贾瑚笑而不语,那万常德只装作呵斥一声:“风儿不得无礼。”
高风笑着做回了自己的椅子,然后偷眼瞧着贾瑚,还不时地做着鬼脸,倒是引得贾瑚暗自发笑。
万常德有些尴尬的说道:“贾大人还请见谅,这孩子就是猴皮的很,让人头疼的紧。”
“不碍事的。”贾瑚说道:“我今日来主要是想要问一问,这个,是怎回事?”贾瑚将手边的锦
盒打开,露出里面破损的玻璃杯。
万常德故作无奈的说道:“果然如此啊,倒是对不住了,贾大人。”
“哦”贾瑚轻笑,“莫不是还有什n缘故不成?”
“这……”万常德犹豫了一下看向高风。
那高风眼中闪过丝得意,然后故作恭谨的说道:“大人,这原也不是我们的错,是老天的错!”
“哦”贾瑚看着他,问道:“此话何解啊?”
高风说道:“这是因为天气。最近天气较冷,而我们的仓库在阴处,也就更冷了。您来的那天我
们的货物是新上的架,而室内极温暖,就容易热胀冷缩,所以杯子就裂了。”
热胀冷缩!贾瑚猛地眯起眼,他确定他没有听错,这个词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那n,这
个小男孩……
贾瑚笑得更是和软,很是惊讶地问道:“何为热胀冷缩呢?”
高风似乎一怔,然后有些懊恼,然后眼中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隐隐的还有些蔑视,说道:“这
个问题很是深奥,想我年纪还小,学识还浅,也解释不清的。只不过听过几个过路的洋人提过罢
了。”
过路的洋人?这个理由虽然好用,但也是相当拙劣的。贾瑚赞叹般说道:“高少爷小小年纪,就
有如此之见识,到使我等羞愧了。”
万常德忙说道:“小儿无知,还望大人见谅。”
贾瑚摇摇头:“哪里,令侄当真是聪慧伶俐,天资甚高。”
万常德闻言,大喜过望,忙说道:“那不知……风儿可有荣幸蒙贾大人亲自教导?”
贾瑚一顿,然后笑道:“在下还年轻,为人师表恐是力所不及,没得到耽误了高少爷,岂不是贾
瑚之过了?”
万常德连忙说道:“贾大人过谦了。您十三岁就高中榜眼,自是满腹经纶,学识渊博。风儿能蒙
您教导的话,定也是错不了的。”
贾瑚道:“您才是过赞了的。”
高风一脸委屈的样子,只眨着眼,瞧着贾瑚,问道:“贾大人不愿意教风儿吗?您不喜欢风儿
吗?”
贾瑚只微微一笑,说道:“这倒不是,只是在下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教导风儿的。要不……”贾
瑚似是很犹豫的样子。
“要不……什n?”万常德小心翼翼地问道。
贾瑚叹息一声:“唉,这样吧,我给风儿介绍一个先生,可好?”
万常德看向高风,高风的眼中闪过丝不甘,却还是点了点头。万常德因而说道:“如此,就有劳
贾大人了。不知您举荐的是……”
贾瑚说道:“是我的姑丈,现任大学士林海大人。”然后看向高风,果见他顿时欣喜若狂,但又
很是疑惑,问道:“林海大人,不是在扬州任巡盐御史吗?”
贾瑚微垂下眼,曼声道:“林大人已是被调回京中了,才是前几天的事情,可能你们没听说罢
了。”
高风的神情有些纠结,又有些骄傲,懊恼,复杂的让人眼花缭乱。万常德皱了皱眉,大声地咳了
一声,才回过神来,忙说:“林大人是有名的清流,我们自是听说过的。真是太感谢贾大人了,
风儿一定会努力学习,不负大人厚望!”
贾瑚只点头微笑。
出了博渊阁,贾瑚拐进了一个死胡同里,低声对着空无一人的的小巷说道:“去查查那个男
童。”
瞬间便有一个黑影,快速飞出去。
贾瑚抬头看着被小巷圈出的一方天空,轻轻叹了口气,如果真的还有一个异界的来者,倒底是
杀,还是……留呢?林海如今只挂了个虚职,且与自己是姻亲,果若着高风有什n不该有的动作
的话,一是没有那n大的助力了,二自己应该也可以尽快掌握,现在,他,还是要静观其变。
方回了荣国府,就见里面人影匆匆的,迎面秋砚正急急得奔了出来,看见他,大喜,忙说道:
“大爷,不好,皇后娘娘甍了,宫里下了召,老太太催您回呢。”
贾瑚愣了愣:“皇后娘娘?怎得会……?”
果然,进的大堂,正有那内侍等候在其中,见得贾瑚进来,下了上喻。
敕谕天下:凡有爵之家,一年内不得筵宴音乐,庶民皆三月不得婚嫁.。
贾母,邢,王,尤,许婆媳祖孙等皆每日入朝随祭,至未正以后方回.在大内偏宫二十一日后,方请灵
入先陵,地名曰孝慈县.这陵离都来往得十来日之功,如今请灵至此,还要停放数日,方入地宫,故
得一月光景.。
贾瑚自也是要去的,流苏等人也手忙脚乱的给他收拾行装,拾掇准备。
宁府贾珍夫妻二人,也是要去的.两府无人,因此大家计议,家中无主,便报了尤氏产育,将他腾
挪出来,协理荣宁两处事务。
后又将各处的姑娘们接来一处,托了薛姨妈在贾府照管他姊妹丫鬟.薛姨妈只得也挪进荣国府
来。贾母见林海不在府中,黛玉一姑娘家,难免寂寞,便也没有送回去,只遣人报了个信,并嘱
咐薛姨妈照管林黛玉。
薛姨妈素习也最怜爱他的,今既巧遇这事,便挪至黛玉的住处,和黛玉同房,一应药饵饮食十分
经心.黛玉感戴不尽 ,连宝钗前亦直以姐姐呼之,宝琴前直以妹妹呼之,较诸人更似亲切.贾母见
如此,也十分喜悦放心。
且说皇后甍了,应属国丧,实为大,故仪式很是繁琐。
闻丧次日,文武百官素服行奉慰礼。
在京文武百官于闻丧之次日清晨,素服诣右顺门外,具丧服入临,临毕,素服行奉慰礼,三日而
止。
在京文武百官及听除等官,人给布一匹,自制丧服。
文武官员皆服斩衰,自成服日为始,二十七日而除,仍素服。至百日始服浅淡颜色衣服。
上册谥祭告太庙。
发引,文武百官具丧服诣朝阳门外奉辞。神主还京,文武百官素服迎于朝阳门外。回宫百官行奉
慰礼。
卒哭行拊庙礼。
等等行程,一番折腾下来,贾瑚虽然吃过莲花,身体已是好的多,又有水h时时掩护,但面上的
颜色还是颇为得不好看。
和他同行的欧阳紫玉更是暗自抱怨道:“这劳什子最是累人,我的两条腿都和擀面杖似的了。”
这日晚上,贾瑚披了件云白软绸阔袖滚回字纹浅色兰花长衣,歪在石青金钱蟒引枕上,懒懒的,
也不动弹。
水h端了个什锦攒心盒子,放到束腰堆漆云纹梨花木香小几,柔声道:“你且吃一些再睡吧。”
贾瑚摇摇头,说道:“我委实是动不得了,累得狠了,也没甚胃口。”
水h皱了皱眉,“那怎行,总要垫一些的,不然岂不是伤了身子?我这还让他们炖了些燕窝,你
要是再不耐烦吃,我喂你些总也是好的。”
“你饶了我吧。”贾瑚坐起身,“这时候吃燕窝?你也多歇歇,毕竟也不比我轻快多少,必是累
狠了,倒是让人着急。”
水h微微一笑:“不过是做做样子,你的身体重要。”
贾瑚摇头笑道,“样子做就做到家吧,你且上来陪我躺躺。”
水风闻言温柔的笑着放下碗,翻身睡到了贾瑚身边。贾瑚滚进了水h的怀里,许是太累了,不多
时便睡了。
水h一直揽着贾瑚,直到确定贾瑚睡实了,才小心翼翼的起了身,悄悄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