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们这些……货色……比得上的?
文立言这一句,可真是张狂了,那一瞬间满室的寂静已经证明了人们对他说出这种话的震惊,然而这些老油条们什么人没有见过?文立言的话被他们看成是愣头青再言语打击之后不懂得隐忍而爆出的豪言――这种话说起来挺爽,却通常是没有理性可讲的。
“哟,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啊。都吞天了这!”
“一个过来挂名的年轻人,都敢和专家们对着干了?这年头,还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就这个年纪,还想在古文字上达到多高的成就?他以为他是赫连宇夜啊!谁都知道赫连宇夜只有一个,世界上哪儿那么多的天才!”
“年轻气盛,年轻气盛啊!”
“在古文字研究所说研讨会的老师们没办法和他比?这小子活腻了吧!”
几乎是沉默之后的一瞬间,嘈杂的声音爆发而出,刚才在其他人说话的时候还轻声聊天互相吹牛的人,或者那些沉默不语的人也加入了这一次的发声,整个房间吵吵嚷嚷,每一个人都在表达着自己的看法,但是无一例外,所有人都嘲讽着文立言,对他的“大话”感到不屑。
到这个时候,文立言反倒感觉自己的心绪平静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实话,他有底气――这种感觉和自己进行古董鉴定完全不同,一个是碰运气,一个是有真本事。他喜欢这种居高临下藐视对方的感觉,这让他很满足。或许这就是男人之所以想要追求事业的原因?满足感?
抛开那些不着边际的念头,文立言带着些微的恶意,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给这些家伙点好看。反正也是他们先那么过分的,自己教训教训这些人也不算什么过火的事吧?刻意地,他说:“说句实话而已,何必那么激动?”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和一群尖酸刻薄的人相比,倒衬托出两三分无中生有的所谓的气质来。
而他这幅样子,更是让人生气,至少在绝大多数人眼中,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未免也太不识相了一点。
“实话?哎……”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站到了文立言面前,“小伙子,说话还是小心点,古文字这一行水深着呢!”
文立言愣了愣,这算是对自己释放的善意?还是反话的嘲讽?看着这中年人没什么表情的面孔,他还真分辨不出对方是什么意思。但是不管怎么讲,既然都已经得罪了这些人,要是不过够瘾,好好教训这些人一顿,他还真不舍得就这么过了!
所以懒得理会那个人,文立言似乎很是漫不经心地弹了弹自己的指甲,“光说算什么,以为别人叫你专家你就真是专家学者了?这年头,在街上喊一声陈老板,十个姓陈的九个都得回头!何况是什么不值钱的专家!”
从那一句话爆发开始,文立言就没给这些人留面子,无论是言语还是动作,都表现着对他们的轻视,而这些平日里自视甚高的“专家”们怎么受得了这种羞辱?当即就有人上了当:“说不算什么,那来比比真本事如何?既然你说我们在古文字研究上比不上你,那就来比比古文字翻译!”
“呵。”短促地笑了一声,似乎是成竹在胸,又似乎只是单纯的嘲弄,文立言微微高下巴,几乎是以蔑视的样子注视眼前这群人,目光灼灼,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正合我意!”
掷地有声,无比的胆气和自信就在那四个字中喷薄而出,而这四个字,让文立言有种把这一段时间的窝囊憋屈尽数洗净的感觉,心中闷气为之一空,不自觉的,他又将自己的背挺直几分,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室内这一群人。
谁会被选为自己的对手呢?不过不管是谁,在古文字这个领域,只能成为自己的踏脚石罢了!
说实话,这些人从来没想过有人还真敢像文立言这样直接对上他们,即使他们其中的很多人也不过是来古文字研究会挂名镀金的,但要进入这里,怎么也得有点真才实学,而且这里有这么多人。但是在撂了狠话之后,文立言居然丝毫不让地回应了!针尖对麦芒的情况可是这些人从来没有想到过了,于是在一刹之后,整个房间再次吵嚷了起来。因为文立言的态度,原本很多有些犹豫的人都因为自尊傲气的关系决定要教训教训文立言,而问题在于,该怎么收拾这个不识相的小子?
小心驶得万年船,他们自然是应该推选古文字研究最深的人来的,问题就在于,这个古文字研究最深的人到底是谁?房间里这群人是什么货色?说白了就是有一群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的人加上一群以为自己很有本事的人,自以为是的那群人现在就陷入混乱,争论着谁才是真正的专家。
这群人平时称兄道弟的,到了争名夺利的时候倒是吵得欢,让文立言看着都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又莫名的有一种妒忌。如果他要是有这些人那样良好的条件……他也不至于在这么长一段时间里隐忍憋屈,在曲静水那种玩弄一样的态度之下讨生活,但是这些人明明有这么好的条件,却是这个样子。
文立言不是天才,他在这个时代不懂得高科技,不懂得如何生活,不懂得流行,不懂得太多太多,但是命运永远是公平的,在这些方面他被削弱到了这种程度,那么在另一方面他必然会有一般人绝对无法达到的优势,古文字研究,古董,这些曾经和他的生活息息相关的东西,就是支撑他在这个世界奋斗的资本。
抿了抿唇,文立言看着房间里的一群人吵嚷了半天,方才推选出来三个所谓的专家,还仍有人在不满的抱怨。
这三个被推选出来的人中,有一个就是刚才那个不知道是善意还是而已的啤酒肚男人,另外两个,一个是戴一副金丝眼镜,让人看着就要把衣服撑破的胖女人;另一个则是瘦猴似的,像是要被风吹倒了一样,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的男人。
“三对一?”文立言挑了挑眉,一脸稀松平常,没有任何压力的感觉。
“怕了?刚才是谁说的‘我们’这些人都不在话下的?才三个人而已。”瘦猴儿嘿嘿一笑,这么说,挤眉弄眼的,好像文立言真是怕了一样。
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文立言双手环胸,翻了个白眼:“我只是奇怪你们怎么不弄个十几二十人来车轮战而已。”
这话说得刻薄,房间里半数以上的人顿时不自在了,虽然看不惯这小子,但是弄好几个人和他这一个人斗,还真是有种欺负人的感觉。
然而文立言的下一句话立刻让他们打消了这种负疚感,他说:“不过没关系,反正一个三个还是几十个,和我比,还不都是一样的结果。”
太张狂。
“丫的太狂了!”
“该好好替你爸妈教训教训你了,不然你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家教!”
“不懂事,真不懂事!”
一片嘈杂,所有的人都在说着自己的想法,但无一例外是对文立言的批评。没人发现当某个人提到家教的时候,文立言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父母?从他穿越到这个时代开始,他用尽全力不去想自己的曾今。父母,好友,同学甚至是不对付的讨厌鬼,如今对他而言都是无法触及的了,再也无法触及。在这个未来世界,他是孤独的,没有人能真正理解他,他没有根。
文立言不愿意去想自己的父母在自己消失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不愿意去想自己有一天是不是会被所有人忘记,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下去,别无选择。然而那一句话却像是刺痛了他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一瞬间,刺痛锥心。
然而文立言只是沉默。
“小伙子,大话还是少说的好,直接手上来吧!”啤酒肚这么说了一句,也算是平和了,倒让文立言对他生出几分好感来。
“得了得了,先让我来领教一下这小伙子的高招吧。”胖女人不耐烦地插嘴,然后抬起手――她的手上是之前文立言曾在曲静水和左晴风手腕上看见的那种镯子,只见她在镯子上按了几下,光屏自然弹出,然后她打开了一段资料。
是古文字。或者说中文。
“这段,是一年前发掘的天玄-53483号部落里面保存下来的上古资料,但是这上面的文字大多很复杂,很多都不是我们已经解读出的,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这篇东西,怎么样,小伙子,试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