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木哈大人也是为了这批茶货来的吗?”谢瑾在距离帖木哈五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笑吟吟道:“可惜大人来晚了一步,就在刚刚,张掌柜已经把他们铺子里的这些茶货尽数卖给我了。”
不过一个以色侍人的男宠,帖木哈自恃身份,几乎不屑于和他说话,只冷冷道:“你知道假传汗令,是个什么罪名么?”
谢瑾错愕道:“假传汗令?我什么时候传过大汗的命令,大人怕是误会了。”
这是想要抵赖?
帖木哈气急反笑:“此处这么多人,可是都清清楚楚听你亲口说过,是奉了大汗的口谕而来,在场诸位都是证人,你还想狡辩?”
“是吗?”谢瑾似笑非笑,环视左右,问道:“你们有听见我说过这句话了吗?”
跟着他一起来的汗帐亲卫自然不会拆台,纷纷摇头。
谢瑾便朝帖木哈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道:“看来是大人听岔了呢。”
帖木哈目光从那些汗帐亲卫身上掠过,冷笑一声,道:“大汗英明睿智,自会分辨真假,岂会这么容易被人蒙蔽?谢公子,我劝你还是不要自作聪明的好。”
谢瑾拢了拢衣襟,漫不经心道:“大人既然这样说,那不如现下我们就进宫,请大汗圣裁如何?”
帖木哈微微一滞,他当然是不敢为了这事,和谢瑾一起进宫去找大汗对质的。毕竟勒索这些还滞留在归化城中的商号,乃是他私下所为,若是被额哲知道了,少不得要被申斥敲打,那也太过丢脸。
见谢瑾满不在乎,一副不怕把事情闹大的神情,帖木哈开始隐隐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眼前这位公子明显不知天高地厚,自己投鼠忌器,却是不能陪着他胡闹。
但若是就这样放弃,也实在太过可惜。
毕竟归化城中的商号,早在他们大军到来之前,就已经跑得差不多了,留下来的,也不过是些歪瓜裂枣,根本没有什么油水。
搜刮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逮到了一只肥羊,足足四万两银子的茶货,要他就此罢手,怎么能甘心。
帖木哈脸上神色阴晴不定,谢瑾那边只带了数十人护卫,若是要硬来,自然不会是自己这两百多亲卫的对手。但对方毕竟是汗帐亲卫,一旦动手,性质就变了,比起勒索商户这种小事,可要严重得多。
“谢公子才到大汗身边侍奉,应该还没有拜见过苏泰太后的罢?等回了王庭,有机会我一定会替公子引荐。”帖木哈盯着谢瑾,大有深意地说道。
他固然是拿谢瑾没办法,但等回了王庭,他姐姐苏泰太后掌管汗宫内务,若起了心思要整治一个区区的男宠,那是再容易不过。
谢瑾要是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得罪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帖木哈话里的威胁之意那么明显,谢瑾自然是听懂了。
前世额哲的生母苏泰太后便是横竖看他不顺眼,两人之间一直不对付,相看两厌。今世他也没指望那位苏泰太后能突然转了性,因此只是不在意地一笑:“那我就先谢过大人的好意了。”然后又慢悠悠道:“这时辰也不早了,我还得回宫去陪大汗用膳,大人要是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失陪了。”然后又点了十名汗帐亲卫留在此地看守,吩咐不准任何人接近库房一步,便直接离开。
帖木哈铁青着脸,没有阻拦。等到谢瑾走到门口,才从齿缝中挤出一句:“公子今后可不要后悔才好。”
“这就不劳大人操心了。”
谢瑾连头也没回,只随意应了一句,便在众多汗帐亲卫的簇拥下,直接扬长而去。
回到寝宫,额哲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见谢瑾终于回来,立刻吩咐传膳。
“听说刚刚你和帖木哈起冲突了?”
用膳的间隙,额哲出言问道。
谢瑾知道如今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额哲的耳目,闻言丝毫不意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低头喝了一口汤。
见谢瑾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额哲也没有再问下去。
察哈尔亲贵那些私底下的德性他自然清楚,只是如今他刚刚占领土默特,事情千头万绪,一时腾不出手来整治。
两人许久未见,用完了晚膳,额哲陪着谢瑾说了一会儿话,便迫不及待地将他抱入了内室,身体力行地诉说这些日子的想念。
**收歇后,谢瑾浑身软绵绵地没有了一丝力气,闭着眼睛地趴在额哲怀里不动弹。
额哲倒是还精神得很,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谢瑾额边的碎发。
谢瑾任他吻了一会儿,才懒洋洋地开口道:“不准亲了,我要睡觉了。”
额哲失笑,低头吻了吻他的唇角,含含糊糊地道:“你睡你的就是了,我不扰你。”
说是不扰,然而额哲迷恋地轻轻舔吻着谢瑾水润的嘴唇,根本停不下来。
谢瑾闭着眼睛承受了一会儿,忽然翻过身,反客为主地撬开额哲的齿关,攻城略地,与他交换了一个缠绵的深吻。
然后气喘吁吁地伏在额哲颈边,问他:“大汗,你打算什么时候把燕子岭那些马贼还给我?我都已经认错了,你也折腾我这么久了,难道还不够吗?”
额哲哼了一声,不轻不重地在谢瑾腰间掐了一把:“还敢跟我提这事,看来是没罚够。”不过床榻之间,额哲语气又和缓,这句话实在没多少威慑力。
谢瑾听他言语松动,讨好地凑上去亲了亲他的眉心,道:“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大汗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了,好不好?”
谢瑾一边讨饶,一边细细密密地去亲吻额哲轮廓深邃的侧颊,他很少这般主动,额哲几乎是享受般地闭上了眼睛,一时没有说话。
这般缠磨了半晌,额哲终于道:“你要那些马贼做什么?”
“我要和靳家商号做生意,一路上商队需要护卫。”谢瑾早就想好了理由:“今天那王掌柜已经答应我,可以卖二十万石粮食给我,不过草原上不太平,需要我自己派人到山海关外去取。”
见额哲沉吟着没说话,谢瑾转了转眼珠,又道:“或者大汗赐五千骑兵给我,我便不要那些马贼了,做生意赚来的银钱,我分给大汗三成可好?”
额哲哼笑一声:“我缺你那点银子?”
谢瑾又痴缠许久,额哲被哄得身心舒畅,又怕谢瑾当真要自己赐给他五千精骑,到后来终于松了口,道:“明日我吩咐下去便是。”
到了第二日,谢瑾果然见到了孟古张庭郑虎几位当家,他们看起来有些憔悴,看来是在察哈尔军中里吃足了苦头。
不过看起来精神倒是还好,谢瑾略略抚慰了一番,便让他们下去好好歇息。等十日后,再带上燕子岭剩余的那三千多人马,前去张家口外接收那二十万石粮食。
然后又将孟古单独留了下来,细细告诉了他那二十四万两黄金埋藏的位置。令他休息两日后,带上心腹手下前往燕子岭将金子取出。
孟古仔细听了,见谢瑾再无其他吩咐,方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