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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九夜

    我还想出声问些什么,还未张口便被那老人送出了禹王城回到了青台之上,四下的雾散的干干净净,那只符鸟不知从何处飞来落到我的肩上,我伸手轻轻摸摸它的脑袋,它偏偏头,黑亮的小眼睛认真的看着我,我将它捧起来道

    “走,我们去找东方。”

    符鸟似是听懂了,拍拍翅膀飞了起来,然而它在空中盘旋了许久,最终落回了我的肩上,摇了摇脑袋。

    我大脑一时间一片空白,只茫然的重复着将它放飞出去的动作,直至符鸟愤怒的啄了我一口我才回过神来,我恐怕再也无法找到,这一世的东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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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失去了目标,对接下来该去哪里去干什么完全一片茫然,现在想来我对东方的想法几乎一无所知,我模模糊糊察觉他有一个计划,可是到底是什么我完全不了解,我永远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他,永远也不会猜到他下一步会去做些什么。

    我喜欢东方,却不懂他,什么也不懂,东方他说的很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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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夏县停留了四、五日,然后终于决定,回到衡山,去装满了东方记忆的那个山洞等他。

    我苦笑着揉了揉眉心,似乎我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执着于一件事或者说,是执着于一个人,好像从遇上东方开始,我的经历就开始脱离我熟悉的套路,虽然很多经历并不能称得上是愉快,可是却让我觉得,我是真实存在的。

    我还是拥有着自我,会害怕,会紧张,会不安,会无比坚定的去做某件事。

    哪怕胸膛中跳动的并不是我的,也让我错觉,我还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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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小梅,我最后的记忆是漫入湖水前母亲泪流满面的面容和大虎神色复杂的脸。

    沉重的石头带着我慢慢沉入湖底,眼前流动着青绿色的湖水,耳边恍惚还听到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我渐渐开始无法呼吸,意识模糊间想到,东方那次死去,是不是也像我这样,仿佛天地之间只有自己一个人,连呼喊也无法出声,那铺天盖地的寂寞,比窒息的感觉更加令人难过。

    我模模糊糊的想着,如果能再次见到东方,我一定要向他道歉。

    如果能够。

    然后,就是我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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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并没有想到我和东方会是以这样一个方式再次见面。

    我安静的依着床头坐着,看着这具身体的妹妹领着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走进屋来,妹妹眉目间天真烂漫,声音清脆的对我道

    “千秋姐姐你要快点好起来,之前你和巽芳说好了,要教巽芳跳舞呢!”

    妹妹见我看着她身后那个年纪较她稍长的少年,略微有些脸红道

    “那个,沈哥哥就是这次我从外面带回来的人啦,沈哥哥人很好的,我,我没有乱把人带上岛,姐姐你不要生气啊,父王他已经说过我了,我下次绝对不会再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也绝对不会把人带上岛的!”

    我安静的听妹妹说了一大串,我习惯于再次醒来换了身子,然后各种亲人或小心或激动地探望我,哪怕他们说的我什么都听不懂,我也能忍住不露出任何茫然的神色,我保持则微笑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然后后面的沈姓少年敛了敛袖子上前一步,对我拱手道

    “千秋公主,在下沈霜衣。”

    神色温和而沉静,眼睛深处一片空茫,我怔怔的看着他,我不需要任何的语言,或者动作就能认出他,没有人能有他这样寂寞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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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听妹妹讲,她是在山上遇上的沈霜衣,她一个人偷偷跑出蓬莱,不知深浅竟是没有找人带路便上了衡山,然后果然迷了路,幸而被沈霜衣所救,否则妹妹早已便成了衡山葬身妖兽之口的白骨,沈霜衣带着她在山洞草草过了一夜,她见对方一个人在山间孤独无依便邀了他一起回蓬莱,也幸得有他照顾着,依妹妹天真无邪的性子才能安全回来。

    我听到妹妹含糊其辞把过夜一节掠过,她眉目间露出些微的难过神色,我知道,妹妹看到了那东方刻了满壁的回忆。

    那一刻我想起很多事情,我想起我裹着湿漉漉的衣衫在那个山洞看了一下午的石壁,然后东方摸着我的脑袋笑着说“青珩,好久不见。”的模样,然后又想起那天晚上我怯怯的伸手,毫无阻碍通过那道紫色的结界,回头看到的东方笑意盈盈的面容。

    东方将她带到了那个他曾告诉我,只让我和他二人入内的山洞中。

    仿佛心中被什么钝器轻轻地砸了一下,不痛,只是有些闷,我望向不远处正看着妹妹笑得一脸温和的沈霜衣,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我没有移开视线,两人眼神碰了几秒,他神色突然变了变,然后站起身来走了过来,我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少年时候的东方,少年时候的云敛,东方两个字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我轻声道

    “先生,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