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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七夜

    东方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微妙,他皱了皱眉毛有些踌躇的开口

    “……青珩怎么突然这么说?”

    我盯着他的脸,渐渐觉得烦躁起来,扭过头去道

    “你快点拒绝我好死心,你放心我被拒绝了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东方安静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我讶异的抬眼去看他,东方似乎是成功的被我娱乐到了,难得见他笑得这么明朗过,半晌,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温和道

    “青珩还什么都不懂呢。”

    东方的眉目在紫色的光影间渐渐变得有些模糊,我身上渐渐升起熟悉的恐惧感,他的手一直放在我的头顶,我的背后开始渗出冷汗。

    “为什么明明在这世间游荡了这么多年,青珩还是可以这样什么都不懂呢……让我……着实有些羡慕啊……”

    “……东方?”

    我僵硬的唤了他一声,东方回过神来,神色在看到我的脸的时候忽然变得冷硬,却又立刻恢复到他时常挂在面上的柔和笑容,在紫色结界的映照下显得几分诡异的味道。

    东方轻柔的撩起我耳侧的一绺头发细细的梳理,动作暧昧,而我却只觉得从骨子里泛上一股冷意,让我几乎连牙齿都要止不住的打颤

    “看了这满壁的文字,青珩觉得我算是什么?坚持唤我东方……又是为了什么?”东方的声音贴着耳侧响起,“青珩所恋慕的,真的是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残魂?或者,青珩只是倾慕着东方那温和沉静的假象?”

    我怕的几乎想要转身逃掉,我知道东方不会追我,但是那样,也许我和东方便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永远。

    不能逃走,不能避开他的眼神,必须回答他。

    我大脑一片空白,明明知道必须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好像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一瞬间,周边的气氛突然轻松下来,东方退开两步,整了整袍子转身就要隐没在黑暗的树丛中,我听到他有些疲倦的声音

    “天晚了,青珩早些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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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黄色的袍角在我面前消失了,我愣了片刻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下意识上前追了两步伸手想要拉住他,然而只握了满掌的夜风。

    我慢慢的收回伸出去的手,恍惚觉得,自己刚才做错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而我再也没有机会补救。

    我突然觉得很累,全身的力气都不知道流向了何方,我顺着山壁滑坐下来,累到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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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被母亲叫醒的。

    我好好的睡在自己的床上直到天明,仿佛昨天晚上只是一场梦,母亲把离香草的香囊挂在了我的腰间,她的眼中含着不舍的泪水,可是还是努力笑着把我送上了马车。

    我找不出任何理由停留下来,只能心神不定的坐上马车,在路程中我一直撩起帘子看向衡山的方向,天气不是很好,山峰在云雾间若隐若现,我徒劳着看着天空,仿佛寄望于东方能够突然腾翔出现在我面前,直到马车驶出了衡阳,再也看不见衡山模糊的翠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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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阳的气候偏向寒凉,不比衡阳常年温暖,我寄住在姨母家,直到我到了这边才知道,原来姨母竟是寿阳的县令夫人。

    寿阳虽说只是一个小县却很是富足,据城里人传说寿阳在之前并没有今日的富庶,是很久之前有人教城里人用附近特产的离香草制香,寿阳这才渐渐繁盛起来。

    虽然是寄住,但姨母很照顾我,我在这边的日子过得还算舒适,然而我却始终焦躁的平静不下来,时常盯着天空,仿佛下一秒钟便会有一只符鸟飞下来停在我的肩上,抖抖羽毛开始用东方的声音开口,姨母见我时常满腹心事便劝我常出门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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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阳地方不大,古迹却是不少,我在城里走了倦了便随便寻了一处小茶摊坐了下来,要了壶茶慢慢的喝着,行人匆匆路过,我大多扫过就不再记得,然而不知为何有一个路人我记得很是清楚,蓝衫的白发青年牵着另一个一身猎装的青年匆匆走过,直到我回到自己房里,才忽然忆起,那身蓝衫,是琼华的服饰。

    琼华陨落已近两百年,现在提起琼华几乎已没有人记得那是曾经隐隐有修仙第一大派架势的门派,我曾经亲眼看到了琼华陨落时空中那场盛大的爆炸,那时我还是个小小的婴儿,差点因为缺水被母亲掐死在襁褓中,是几个路过的琼华弟子劝止了母亲,我才得以活了下来。

    我在房里胡乱走着,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直到半夜惊醒才突然反应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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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第二日起的很早,匆匆用过早餐后便直奔寿阳唯一的客栈,在底层的用餐处坐立不安的等着,我心里并没有什么底,怕是那琼华弟子早就御剑离开,直到看到那蓝衫的青年牵着猎装的青年走下楼来,我才猛然松了一口气。

    我紧张的等着那两人用过餐,然后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那个,这位……可是修道之人?”

    那琼华弟子抬起头来,一瞬间面上掠过细微的无奈神色,他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那……道长可会制作符鸟?”

    蓝衫的青年有些惊讶的扬了扬眉,开口问道

    “姑娘可是有急需联络之人?”

    我点点头,他沉吟片刻,随手拿过一张纸,一叠两叠不多时一只雪白的纸鸟便立在了桌上,他对着那白鸟念了句什么,那鸟便飞了起来,落在了我的肩上。

    “将要转达的话说与它听,然后告知它目的地,它便可替姑娘传达消息。”

    “谢谢!”

    我捧着符鸟冲他鞠了一躬,将腕间的牡丹青玉镯褪下塞到他的手里转身便跑,我匆匆奔回自己房里落上锁,这一次离开,东方是不会来寻我的,我得去寻他。

    我将怀中的符鸟放出来,它抖抖羽毛落在了我的面前,歪歪脑袋,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我,我张了张口,却突然不知道该向东方说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