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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1977·8月

    飞机在跑道上加速, 窗外的景物由缓到慢倒退,然后从大到小, 渐渐隐没在云层之下。

    待飞机平稳,他调低座椅, 阖上眼。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登上前往法国的飞机,亦非第一次拜访wine的总部。

    九个月的时间足够他摸清这个潜藏在迷雾之下的神秘组织的大部分情报。

    他所在的西欧分部在整个组织里的地位有些特殊,因为总部就设在其辖区内。这里是组织的发源地,是除了美国之外,世界经济政治核心地带。绝大多数老牌的发达国家都在其中。

    西欧分部的中心设在英国伦敦,其统领就是代号为“glenlivet”的那个中年人。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所见到的西欧分部的高层成员绝大多数皆以威士忌为代号。而据他知, 酒的分类并未起到划分地域的效果。

    这似乎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就好像西欧的统领名称必须得是“glenlivet”一样。

    组织里,最低层的成员没有代号,往上一步由辖区统领给予代号。再往上爬,那么就将有机会前往法国, 接受元老会的考核, 而当那时代号才会被总部承认――进而得到相应的权限。

    假使得到的是一些比较特殊的代号――比如“macallan”,那么情况就有些不同了,因为这些代号背后象征的含义是深远的,某种程度在变相的体现了代号持有者的地位。

    所以,依照常理,此类代号应当是由总部才有权给与的,并会在考察阶段随时收回。

    他当初凭借在伦敦的一番举动得到glenlivet的认可, 但却不代表法国那方承认。

    即使……一月份初到巴黎的那次,glenlivet在会上宣布他成为其副手。

    “先生,请问需要些什么吗?”穿着整齐统一服饰的空姐弯下腰轻声问。

    他半张开眼:“不必,谢谢。”

    “打扰了。”

    他扫了眼左腕上的表,离到达还有约一个小时。视线移至开了一半的玻璃窗。在平流层平稳飞行的飞机下方,各色造型奇异的云朵漂浮于空中。

    看起来一派平和,无论下方是雨天还是雪日,这里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安宁的,只有水平吹来的风。

    就好像,他逐渐架空了glenlivet的权利,伦敦分部依旧安定,没有任何动乱的迹象。

    高空之上,光线有些强,他虚着眼,伸出左手拉下窗。

    三月末那场震惊世界的加那利空难让“macallan”的名字得到了与之真正相符的地位。

    被组织下令要除去的几个商界大亨当时正坐在荷兰航空公司的波音747上,一场看似绝对的意外,让他们的死变得极为合理,没留下任何把柄和痕迹。

    干净利落――虽然牵扯了几百名无辜百姓。

    这之后出色的善后能力,以风云残卷般的速度迅速吞并蚕食了那几个商人的产业,滴水不漏。

    项目结束后,他见到了wine的领导人――dionysus。

    四十出头的中年人,脸庞轮廓和那个小男孩有几分神似,只是线条更刚硬。黑发蓝眸,眼神很锐利。

    像个――领导者。

    他交叠起腿,抽出前方一份航空杂志,打开,随意浏览起来。

    他必须得承认,这像是个值得重视的领导者,即使……有些奇怪的不该犯的错误。

    整个组织的体系的构建,有些类似于古时的欧洲国王和封地贵族。在分担工作量的同时,无可避免的会造成野心膨胀。

    乍看之下,会有种其实总部没有什么实权,甚至领导人是个摆设的错觉。

    但多半会通过培养暗中的私人势力以及存在类似于暗杀统领的机构来加强最高层的力量。

    然而,这不能解释条款里写的【原则上不可插手他人领地事务,但在合理的理由下可介入――但不可引起大规模动乱。】,这几乎是直白的在支持各个势力在私下里勾心斗角。

    诚然,在可控的情况下,这是良性竞争,是弱肉强食的必然法则,是互相制约互相牵制。

    但一切的前提构建在统领对组织的忠诚上。

    假设,有一个叛徒,故意挑起各大统领的互相倾轧呢?

    这个漏洞,到底是这位制定者故意留下的,还是太过自负于是懒得完善呢?

    不可解。

    他轻轻翻过一页,手指停留在图片处,眼神有些冷然。

    如同他想不通此刻为何被要求前往巴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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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的失重过后,飞机停留在戴高乐机场的跑道上。机场大厅,广播里的女声一丝不苟的播报着航班信息。

    他拿着不多的行李,坐上来接的轿车。

    “好久不见,我的朋友。”茶色的车窗遮掩了窗外射入的光线,穿着黑色西装坐在角落里的中年人的长相看得不是很清晰。

    他动作一顿,微怔片刻,又恢复惯常的优雅笑容:“真是意外的惊喜,没想到您会亲自来机场,我有些受宠若惊。”

    中年人笑道:“macallan,你不常来巴黎,难得来一趟,当然是要郑重点,更何况……”说道此处,中年人停顿了片刻,压低了些许声音:“这次是有事相求啊。”

    闻言,他微一挑眉,望向中年人的眼神里带上了不掩饰的惊讶:“有事相求?”

    中年人不知怎的,无奈的叹了口气:“哎,估计要麻烦macallan你去做一件不太轻松的事……”这位寻常给人德国式严谨的中年人卸下惯有的表情,有些头痛的揉着太阳穴,看起来真的是被什么事苦恼了一样。

    他眼神微闪,并未出声,这样的情况不在预期中,无谓的猜测没有意义,反倒不如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汽车保持着平稳的速度行驶在巴黎的街道上,司机的驾驶技术很好,坐在车内没有颠簸感,很舒适。

    他端着中年人方才递给他的酒杯,杯中的酒只泛起很轻微的涟漪。静谧的气氛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中年人苦恼的表情没有纾解,似是非常犹豫的,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或许有些冒昧……不过,macallan,你有没有兴趣……”

    中年说到此处,抬起头与他对视,眼神看起来颇为诚恳:“有没有兴趣当我那儿子的老师呢?”

    他是真的讶然了,以至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去分析包涵在这句话之下的深层含义。

    这可真是惊,却实在说不准是否是喜。

    “我假设――我没有理解错您的话,您是指――老师?”

    “是的,macallan。”

    他抿着唇,斟酌了一番言辞才回道:“我想不出……这……我是指,我并不是一个知名的学者,恐怕很难……”

    “不不不,并非是教导学识方面。那孩子对于初次见面时,你空手夺取他的武器一直印象深刻,对你很是崇拜。”

    他有些哭笑不得地回答:“这……我的格斗技巧只能说是勉强看得过眼,但比之专业人士,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也许表达的并不是很准确,但我猜那孩子是把你当成……唔,偶像?无可否认,macallan你有很强的人格魅力。”中年人解释道。

    他不置可否:“私以为,若是从这方面看的话,您比我更出色才对。假使是要寻找一个榜样,您本身就是最好的选择。”

    中年人像个美国人一样闭上眼,耸肩摇头。这动作与他平常的性格不太一致:“年轻人对于父母总是有些叛逆,你知道,不可避免不是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脱未免有些……不给面子。他常年挂在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些,道:“如此,那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您不要觉得我过于自大就好。”

    “哈哈,怎么会!”得到满意的答复,中年人兴致颇高的拿起一旁的酒瓶为他斟酒,“我得感谢你肯接受这个麻烦事――那孩子可不让人省心。”

    他只是轻笑着饮下酒杯里盛的具有深邃颜色的液体:“李子和异域浆果的芳香……不愧是romanee conti,这款1945年份的酒,当时产量不过600瓶,实属珍品。”

    “没错,这是老植株被铲除前最后一个年份的酒。比起1952年那款,我更欣赏这带着辛香,有着完美平衡的1945年份。”

    “二战和自然灾害……”

    “是的,1946年到1951年没有酿出一瓶酒……后来的,大部分都没有到最佳饮用时间。claudean……”中年人直视他的眼睛,“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假如你喜欢,我还收藏了一瓶,就当做――拜师礼?送给你如何?”

    他脸上笑容不变,笑着回绝道:“比起romanee conti,我更喜欢macallan一些。假使我能从您手里拿到一瓶稀有的macallan――也许,一瓶不够?要拿好几瓶才能抵得了一瓶romanee conti的价钱……我可不能做亏本生意啊,难得您如此大方任我索取。”

    中年人垂下眼,举起手中的高脚杯,向他致敬:“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反悔不是吗?五瓶macallan25年,如何?”

    两厢尽欢。

    他浅浅饮下少许,绽放在唇角的笑容在玻璃杯的遮掩下看不太清。

    romanee conti――红酒之王。

    同时也意味着――领导者的副手。

    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wine的领导者才抛出如此诱人的条件呢?

    无论是这个代号还是请他成为denis的老师,都是在变相的拉拢。

    汽车停在一栋独立的豪华别墅门口,他从车内走下,望着约四个月前见到的这个建筑物微不可查的轻叹。

    想不通拉拢的原因是为何。

    他的视线落在站在门口的少年身上。

    这个年仅十岁但却注定会在将来手握重权的少年如今不过是个孩童罢了。

    会在车还未驶近时不安的张望,会在车里的人走出来以后装作毫不在意。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无论为了达到何种目标,都不能改变他成为了这个名为denis的少年的老师的事实。

    被强制加上的关系是好是坏,如今还未能知晓。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未来领导者的老师大大提高了他在组织里的地位。

    所以,在现阶段,他得和这个小学生打好关系。

    “好久不见,denis。”

    “……”少年微微别过头皱着眉没有说话。

    “你的父亲拜托我来当你的老师……”他蹲下身,在少年猛地扭过头瞪大的眼里笑着继续说:“似乎我们得相处很长一段时间。”

    “父亲?!”denis显然惊呆了,他的话里带着细微的颤抖,并在同时向他的父亲投去了求助的眼神,希望得到否定的答复。

    然而少年注定是要失望的,因为wine的领导者用摇头击碎了他的幻想。

    蹲下身依旧比少年略高的青年伸出手毫不客气的揉了揉对方的发:“据说,在酒神还未成长到足以独当一面的时候,山林神seilenus担当其辅导老师。亲爱的denis,你不要嫌弃我这个老迈的、秃顶的、长有一个肥厚的鼻子、一副大胡子以及两只公猪耳朵的丑老头就好。”

    denis愣愣的望着阳光下青年英俊的脸庞,一时竟忘记了反驳的话语。

    他的父亲,以及已经站起身来的青年皆是哈哈大笑。

    1977年的八月,时隔一年,两人在巴黎和煦的阳光下重逢。

    那时,天气很好,风和日丽,明媚得几乎晃了人的眼。

    一个不过孩童,一个尚带轻狂。

    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