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时刻刻聪明过人,这滋味并不好受,就像是置身于一种永恒的葬礼之中。
――d?h?劳伦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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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环状高架上,往来的车辆发出的连绵不断的灯光,展现着东京的繁华。
身为世界三大魔都之一,光怪陆离的城市下隐藏的数不清的真实和谎言,早已让人们习惯性的漠视身边发生与自己无关的事。
相对而行的车道,车与车之间的交汇不过是短短数秒,连对面车窗里的人脸都无法捕捉,更谈不上倾听。
右侧驾驶座上的男子,屈起手臂,手背抵在下颚处,仅用空余的左手搭在方向盘上。他神色放松,目光游离在车窗外城市的夜景。
他身边副驾驶座上的同伴,专心致志的捣鼓电脑,那架势似乎是下一刻要地球毁灭了也不会干扰他。
黑色丰田车内,安静成为主旋律。前排的两位没有开口的打算,后座的少女也始终保持沉默。
她沉浸在思绪里。
死神已经走远,死亡的阴影却残留在原地。
战栗,无助,绝望,认命。
于边缘处徘徊得到的感受占据了她大脑情感的部分。
生命重新延续,得以生还的震惊却没有散去。
怀疑,矛盾,不解,谨慎。
与生俱来的性格和后天的磨砺让理智成功压抑住情感。
灰原哀斟酌了一番言语,搁在并拢的双腿上的手暗自紧握成拳。
“mr?black,i havesay……”
“we arejapan,maybecan use japanese.”riphath侧过头,给了灰原哀一个温和的笑容。
少女微愣,但很快就改口:“black教授,今晚的事……非常感激您。”
“呵呵,生命是至高无上的。我怎么可能会见死不救。”
闻言,专注于电脑的帕帕偷偷抬起眼向riphath递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他的身体被车座挡住,灰原哀并不能看到这个细微的小动作。
“……我……有关于aptx4869的事,我想和教授您谈谈。”她几番蠕动嘴唇,闭上眼深呼吸再张口,最终还是选择开门见山的方式,而不是寒暄来寒暄去绕一大圈再进入主题。
在逃离过程中遗失的mo使得她在一定程度上变得迫切和冲动。
她知道,事到如今,和导师的合作已经成为必然。
aptx4869的解药关键握在导师手里,即使在导师救自己这件事上可以看到太多疑点,也不得不暂且放到其次。
他肯救自己,证明他对解药感兴趣,但感兴趣不代表合作。现在她所要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说服导师,从他手里拿到解药。
毕竟……没有aptx4869原资料的自己,在只知道白干里含有促进细胞增长的物质的情况下,很难在短时间内研制出解药。
而那位名侦探,怕是已经……等不及了。
“是关于它神奇的能让人返老还童的作用吗?”
车平稳的向前行驶,速度中等,不算慢,从打开的车窗里吹进来的风让riphath的话变得飘忽。
明明是很平淡的不夹杂任何好奇情绪的问话,却和冬日里的寒风一并刺痛了灰原哀的神经。
她瞳孔微缩。
越是平静,越无法捉摸。
“是。”
“很奇妙。”
没有下文。
灰原哀无法判别,这句似是称赞的话里隐含着什么深意。
她已然失去了掌控谈话节奏的地位。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会暴露她处于下风的处境。
要不要再开口?
她犹豫着。
车窗外的景色不停的改变。同是东京的夜景,从环状高架走下进入米花的居民区之后,喧嚣逐渐转为宁静。灯红酒绿光的城市夜生活被抛在车后。
车速慢下来,风声也随着闭合的车窗停歇。
灰原哀低垂的脸上划过一丝讽刺的意味,她的右手不自觉碰触着放在身边的清洁工的衣服。
那口袋空空如也。
承载着希望的磁盘丢失了。
这个事实不断在她大脑里强调回旋。
掌心被指甲刺痛,她咬住下唇,终于还是放弃般的再一次开口:“教授,既然您知道白干对于人体的特殊效用,我想您一定对aptx4869有着相当的了解。倘若您不介意,可否允许我参与到您的研究中来?一些临床的实验数据,以及我本人服下aptx4869之后所产生的特殊变化,相信这会对您有所帮助。”
刘海遮住了少女的眼睛。这使得对最后那句话里直白的意蕴感到讶异从而抬起头的帕帕无法看清少女的真实表情。
几乎是直截了当的表达,心甘情愿做为实验对象的意图。
帕帕无声地叹息,复又低下头。
聪明到让人觉得有些悲哀。
清醒的认识到,唯一的筹码就是成为一个良好的实验素材。
车停在空荡荡的小巷里,米花町二丁目的椭圆形建筑已经进入视线。
riphath回过头,正视少女。
“志保,你的水平我当然相信,非常欢迎你加入我的研究队伍。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他说着,伸出手,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和一个半大的孩子握手有什么奇怪。
灰原哀有些出神的望着交叠的双手。
成功来的有些太过轻易。
“如果没有什么其他重要的事,不如就这样吧。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下次再联系。”
“谢谢您。”灰原哀记下号码,礼貌的道谢,然后打开车门,拖着因为发烧而蹒跚的步子,在雪地里留下或深或浅的脚印,迟缓地往回走。
少女的身影在黑夜里渐渐缩小模糊。
“她刻录的那份资料遗失了吧。”从上车起就未曾说过话的帕帕合上笔记本,带着有些惋惜的语气说出少女故意隐瞒忽略的事实。
“嗯,否则她也不会如此冒进。”riphath重新发动引擎,丰田车性能还算优良的发动机发出轰响,“可惜,大概是因为那个变小的高中生侦探……而有所顾虑。”
车疾驰而去,叹息被风吹得破碎,与星空里依旧不断飘落的雪花一起,悄然填埋了车辙的痕迹。
关东的名侦探这一晚注定是无法入睡。
杯户饭店的大爆炸,黑衣组织的再现,以及,灰原哀的神秘失踪。
他不会相信完好回到博士家的少女给出的解释。
可惜,无论怎么追问,少女的话大致概括起来就只有一句话:“误喝了白干,身体变大,从壁炉逃脱。”
至于,爆炸的原因,如何回到博士家里,都没有解释。
少女以自己发烧、身体不舒服为由草草拒绝了他的谈话请求,就关上房门不再回答。
逗留徘徊许久,找不出解决办法的名侦探只好放弃。指向10的时针提醒着他必须要早点回家。否则,被小兰发现夜不归宿恐怕又是一顿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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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拾好房间里的违禁物品,洗漱完毕,打着哈欠准备回房上床睡觉,就听见门口处传来细微的响动。
好奇地探出头张望,只见小鬼偷偷摸摸地合上门,轻手轻脚地打算摸回房间。
“哟~,晚上好啊~,小鬼,夜生活很丰富嘛~。”我咧开一口白牙笑得让整个黑暗的房间都像在发出亮闪闪的诡异绿光。
“……”他半提起的脚悬在空中,犹豫着要不要放下,最后因为重心问题,很小心很小心的落下,并拢双腿,立正站好。
“我记得,好几个小时前我就打过你的电话了,你好几个小时前,就保证过你会准时回家来着。”
“……”
“哟哟,那话答应的多爽快。‘我知道了,叔叔,马上就回来。’现在呢?please lookthe clock.”带着浓重的日本口音的假英语从我口里蹦q出。
“……咳,灰原生病了,所以我就留下来帮忙。”
我故作夸张人往后一倾,屈起十指半遮住脸,阴阳怪气的眨着眼,嘴巴变成o型:“阿嘞?你居然这么有同胞爱?完全看不出嘛。”
“……”他狠狠的咽了咽口水,努力使自己的表情不怎么扭曲,扯出僵硬的笑:“很晚了,叔叔也早点去睡吧,我好困。”
他非常虚假地做出打哈欠的动作,使劲在眼角挤出泪花。
我默默的扭过头,无视他的存在,飘过他身侧,静悄悄地带上门。
环视着恢复凌乱的宅男房间,我褪去脸上挂着的虚伪表情。
揉着因长时间使用电脑隐隐发胀的太阳穴,我疲惫地倒在床上。
一晚上没有停止运转的脑子,继续着之前的工作,自动分析刚才短暂的碰面得来的讯息。
就小鬼初进门的神色来看,基本上可以立刻判断出两件事。
一、他知道灰原哀平安无事。
二、从灰原哀那里碰了钉子。
所以,面色不愉却没有死气阴沉、兴致不高却并非完全低落。
他应当没能打听出灰原哀如何逃脱的真实原因。以灰原哀的性格,必定不会向他和盘托出,尤其是关于riphath和帕帕参与的那部分。
这样一来,就达到了我目的衍生的效应。
之所以,绕了一大圈,来策划这件事,除了那最简单明了的吸引riphath参与制作解药的目的,还有更多的,由这个目的带来的各种潜藏的影响。
我当然可以暗中做些小动作,阻挠灰原哀去杯户饭店,这样一来就不存在她会有生命危险,然后在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把药品的资料交给她。
她有足够的能力研制出解药。
可惜,这么做所导致的后果却是致命的。
她会把做好的解药交给渴望的小鬼。以小鬼冲动的个性,就会立马欢天喜地的服下去。
变大之后,他假如先来找小兰,那意味着小兰会被组织盯上,甚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假如他先去找机会与组织pk,凭借他单薄的力量根本就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时间可以控制,可以拖延到他认识fbi之后。只是,一个赤井秀一,一些普通的fbi探员又做得了什么。
但是如果解药出自riphath就不一样。
他是能够看清小鬼的处境的,所以能做出解药,却不会轻易交出。这也就放止了小鬼贸贸然的举动。
以现在的状况看,riphath和帕帕和灰原哀已经接触过,并一定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共识。
灰原哀,做为一个良好的实验素材,riphath不会轻易放弃她。也就是说,他会在短时间内维护灰原哀的生命。
这变相的把他们拉入到灰原哀和小鬼的阵营,为他们提供了一些助力。
riphath和帕帕身后代表的究竟是什么,灰原哀和小鬼永远也不会猜到。
此外,我一直都猜不透,灰原哀的身上,到底有多少势力在关注。
将riphath和帕帕与她牵连在一起,也能转移那些幕后观察者们的视线。
而我,一个废柴大叔,又有谁会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