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大官人?”乐言之讶异, 这才发现刚才说脱了口,“他……跟一个叫做金莲的女子谱写了一曲动人的……爱情故事……”
南宫毅这才露出笑容, “你是说,如果我是西门大官人, 那么你就是金莲?”
乐言之的视线还是没有离开南宫毅,他突然想起来他见到南宫毅第一面的时候就感觉他长得像明星,现在呢?好像又添加了历练在里面,他好像变的更有味道了。乐言之忍不住偷偷咽了下口水。
南宫毅承受不住来自乐言之灼热的注视,索性又一把将他拥入怀中,“不管我是不是西门,你是不是金莲, 你只是我的乐言之, 你还活着……”手臂更加收紧,脸庞埋在乐言之颈窝,“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乐言之手环过去轻拍南宫毅后背安慰着他的情绪, 听着南宫毅喃喃的自语,他的心才被后知后觉的刺痛,六年,他被一个人牵挂了六年,这种被牵挂的感觉让他心里感到好温暖。
但是他又耽误了他六年,不知道南宫毅是否已经婚娶,如果已成家有子, 那么他的罪恶感还能减轻些,如果一直未婚……这个年代男子二十四五如果还没有成家,已经算是大龄青年了……那么他的负罪感就会更深。
不过好像误会是从六年前就开始了,乐言之想起来南宫毅送他玉佩时问他,“如果不曾许配人家,那么许给我可好?”
必须……必须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澄清自己的身份才是,至于唐依秋以前交代的不能暴露真实身份的叮嘱,乐言之认为早在他恢复男儿身的时候就已经作废了。
“我当然活着……”南宫毅终于放开乐言之,“而且我现在还是一个郎中,”乐言之很自豪的笑着,“我已经郎中了一个月了,前面不远就是我的药店,如果方便,不如……”不如去我店里我恢复男装给你看,“啊――!”乐言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必须马上回去,救人救人!”
说完不等南宫毅,乐言之急急忙忙转身就往巷子外跑去。
突然身体腾空,再一看,自己已经侧坐在了马背上,身后就是那个有熟悉味道的南宫毅。
南宫毅一甩缰绳,骏马开始小步奔跑,乐言之一闪身差点掉下去,幸好后面还挡着一条有力的胳膊,南宫毅吓唬道:“再不抱紧我,掉下马我可不管你!”乐言之赶紧环住南宫毅的腰。
好像很久以前,他也曾这样突然身体腾空被拉上马,那个时候南宫毅在他身后也是用同样的语气说:“你再来回乱动,掉进柳河我可不救你!”
顺着乐言之所指的方向,南宫毅很快就来到了“言之堂”的后门,乐言之下马跑回屋子里卸妆换衣服。
南宫毅则把马拴在门口的桩子上,自己慢慢踱到“言之堂”正门,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这里的一切,门口的匾额,店内的伙计。
刚才抬着那个门板的壮汉们,根本没有来“言之堂”的门口,而是路过“丰济堂”时在那里停住了脚步,其中一个大汉在门口扯着嗓子喊,“有郎中没,快出来救人!再不出来这人就真死啦!”
被这一喊,郎中没出来,倒是出来了一个伙计,这伙计站在台阶上面往下看了看躺在门板上一动不动的穿着一身邹巴巴粗布衣的人,眼睛咕噜一翻,“喊什么哪,我们坐堂的郎中还有病人在诊治,你这得等一会儿,半道加塞儿可不对,任何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是不是……”
“先来后到你个仙人!”大汉着急骂道,“ 你倒看看是里面那个先死还是这个先死?”
“你再吵他也活不了啊……”伙计一脸嫌弃样儿。
“不进去干活在门口吵什么?”丁公藤终于走了出来,满脸不高兴的训着自己的伙计。一同出来的还有这家的坐堂郎中,丁香的师傅,益智仁益郎中。
旁边的另一个壮汉看到出来一个郎中,赶紧道:“快请郎中过来救救我们这位兄弟。”
“他怎么了?”益智仁一边下台阶一边问道。
“刚吃饭的时候争吵了几句,就一头栽倒不省人事了!”后面壮汉补充道。
“哦?”益智仁摆着京城头号大药店的坐堂郎中的架子走到门板边,翻开这个人的眼皮看了一眼,又抓起他的胳膊号了号脉,最后又趴在胸口听了听心脏,摇摇头,“没救了,你们来晚了!”
“什么?”刚开始的那个大汉惊叫,“刚还有人说保管能救活,我们一刻不敢耽误就跑了过来,这怎么就晚了?”
“有人能救活?”丁公藤听到后转头斜看了一眼身后这条街,“谁夸下的海口你就找谁去,别拿别人说的狂言狂语来污蔑我们店铺,我们可是做正经生意的人,你是生是死我们当然不会骗你,你要不信请自便,前边不远就是‘言之堂’,不信你们上那儿看去,要有一个能救活他的就绝对有鬼了!!”
“言之堂?”抬着门板的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对对,刚才好像是听人说‘言之堂’来着,说是什么?乐郎中?”
“对对对,”旁边的壮汉接道,“是说一个叫乐言之的郎中,我们快过去让他瞧瞧,活不活的成也得去试试。”
说罢几个壮汉又抬着门板赶紧往下一条街跑去。
一身紫衫长袍郎中打扮的乐言之从后院来到前堂,那一行急着救人的壮汉们也刚好抬着门板跑了过来。
乐言之赶紧迎出去。
前排的壮汉抬手一擦额头的汗水,“麻烦找乐郎中,快来救人!有人说找乐郎中他就保管能活!”
“我就是乐言之乐郎中。”
人们愣了一下,大汉又道,“小兄弟,人命关天,我们没空跟你闹着玩儿,快去请你家郎中出来。”
“说了我就是郎中。”乐言之没有多理会壮汉的不信任,这些天他早就习惯了人们的这种表情,径直走到还被抬着的门板边,再次翻开门板上这人的眼皮,接着又切了切脉,问道,“这人刚才发生了什么?”
壮汉看着乐言之熟练的手法和淡然的态度,自己也有些不敢确认自己刚才的判断,“刚才吃饭的时候我们争执了几句,他就倒地不起了。”他诚实的答道。
乐言之板着脸叹了一口气。
壮汉心里一抖,“还、还有救吗?就、就这么死了?”
乐言之摇头,“这得多么的小心眼儿啊!”他抬头朝早就站在门口的姓古的说道,“古哥,麻烦把我的针包拿来!”
“哎哎!”姓古的转身进屋,没一会儿就拿来一个巴掌大的皮制小扁包,“给您,掌柜的,都说了您叫我老古就行,哪有掌柜的管伙计叫哥的,您让我这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乐言之翻开针包拿出一根极细的银针来,“我喜欢古哥这个称呼,来,把他的嘴扳开,舌头揪出来。”
老古上前照做,一点余劲儿都没留。
乐言之手持银针,对准了舌头上一根青筋,毫不客气的扎了上去。
一股黑血喷了出来,乐言之仔细的收拾针包,吩咐老古道:“古哥你去给他灌几口安神活血的汤药来。”
“哎哎!”
“喝完我的汤药你们就可以抬着他回去了。”
大汉们将信将疑的看着乐言之,“他就没事儿了?刚才那‘丰济堂’的郎中说他没救了,你不会是骗我们的吧?就一针再喝两口就能好?”
乐言之站到第二阶台阶上,一点心虚的表情都没有,“我又没收你们的钱,有必要骗你们吗?”
南宫毅在旁边一直看着没有说话,此时他也为乐言之捏着一把汗。
从乐言之刚出现在前堂开始,南宫毅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乐言之。他的每个动作,每句话,每个表情,全都捕捉在眼里,记在脑海中。
如此年轻却又自信满满的乐言之,不把一干人的蔑视放在眼里的乐言之,胸有成竹却又行为独到的乐言之,就像一个烙印一样再一次牢牢的印在南宫毅的心里。
就是这个乐言之,没有去做任何一个普通女子该做的事情,而为了悬壶济世,选择了一个连一般的男人都不太敢涉足的行医事业。这个行当口碑有,百姓的需求有,但是唯一一点就是如果不吃苦,就不会有真本事。
……不过,难道是因为吃苦太多,女扮男装太多,整个人的外形也变的没有那么纤细了么?还是说他里面穿了好多层衣服??
南宫毅看到乐言之熟练的手法,心里矛盾丛丛,一边为自己的言之能这么有出息而感到自豪,另一边又想到他为了这些到底付出了多少,吃了多少苦而感到心疼。
如果能早些找到他,他一定会给他很富足的生活,而不用他在外面吃尽苦头,……
几个大汉正在台阶下面质疑乐言之,并且商量好另换一家药店去找郎中再行救治,就在这时,门板上面的人突然睁眼了。
站在后面抬门板的人看到,连忙喊大伙快瞧,所有的大汉顿时都惊讶了,门板上这个人居然突然一个翻身坐起。
门板“啪嚓”掉地,所有人目瞪口呆,这个人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台阶下面拱手向乐言之行礼,这时老古正好端着一碗汤药走了出来,拦在乐言之面前二话没说,捏开这人的下巴就给他灌了几口汤药。
这人猛咳一阵,面色终于恢复平静,重新又站在台阶下,朝乐言之拱手道谢,“多谢这位郎中的救命之恩!”
乐言之摆摆手,“举手之劳,你只是一时急火攻心,气血瘀滞而已,不是什么大病,疏通脉络即可。不过如果耽搁时间太久,也是有性命危险的。”
周围几个大汉连声附和,“对对,刚才‘丰济堂’那郎中就说你已经救不活了,还说谁要是能救活你肯定就是见鬼了。”
这人再次拱手,“没想到这位郎中小小年纪,医术竟然如此高明,”说着不忘抬头看门匾,“看这‘言之堂’也应该是新开不久,今日能遇见这位小兄弟,也算有缘,在下孙艺幽,改日定当登门道谢。”
说罢又看了一眼乐言之身后的碑体对联,却意外的发现站在门口不远处的南宫毅,那南宫毅正盯着他惊讶的张大嘴巴,孙艺幽赶紧收回视线,向乐言之道别。
乐言之送走这一行人之后,心里纳闷,这个孙艺幽,看着穿着一身粗布衣,跟着一群壮汉吃喝,怎么都应该算是一个粗人,可是听那几句言谈,又感觉很有教养,这个人挺有意思。
转身准备回屋,这才发现门边不远处的南宫毅还在张着嘴巴看着他,眼里满是惊讶之色,乐言之憋不住“扑哧”一笑,伸手一抬南宫毅的下巴,“该合住了!”
南宫毅不好意思的抹了抹嘴角,“没想到言之医术竟然这么了得。”
乐言之不好意思的一笑,“其实这几年我一直都在一个山沟里拜师学医,让你担心这么久实在是不好意思,如果不忙的话,不如跟我来参观我的后院?顺便小叙……”
“也好,”南宫毅欣喜的点头同意,“啊,等下。”
“什么?”
“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