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开始 (上)
和中国古代一样, 这里刚出生的孩子,极易死亡, 因此百日算是一个槛。当然,这并不是说过了百日就可以平安长大了, 而是,过了百日,起码,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名字了。
李初的嫡女百日,在普通人家这只是一件单纯的喜事,而放在她那里,更有了一种政治上的象征意义:她正式有了继承人, 就算她出了什么意外, 她的追随者也还有效忠的对象。
从这一点上来说,木兰的形式更不利了,不过高平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虽说这个继承人加了一点变数, 但对她的计划基本上是没有影响的。
倒是第四个消息, 令她出了半天的神:安乐帝有一女出世!
安乐帝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这个年龄不是说不能再有孩子,但是在这之前,她只有两个皇子,而且都是二十年前出世的。
这二十年来,后宫众多侍夫,均无一人再有孕, 这一次,也是一个六品侍夫怀了凤种。
说起来也有几分狗血,不过是皇帝醉酒,然后巧遇这位侍夫,再然后一夜颠倒,过了一段日子,那位侍夫就有了反应。
安乐帝知晓此事,倒也有几分高兴,派了专人照顾,三个月后,那侍夫产下胚胎,又过了五个月,茧壳裂开,竟然是一位皇女!
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安乐帝自己也有些呆愣,她四十五岁了,一生无女,早就不奢求了,却不想临到此时,又有了一个女儿。
安乐帝有些呆愣,高平更呆愣,她对安乐帝是没有什么感觉的,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她有没有女儿对她来说,本也是无所谓的,但这个女儿在这个时候降生,对于他们高家来说,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高太尉在给她的信中是这样说的:“陛下身体困倦,然精神焕发,已封为母为太傅。”
虽只是这么一句话,但高平已可以想象具体的情景了。
那位安乐帝一向是得过且过的,身体又不怎么样,虽然是一年一年的熬着,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情况是一年比一年不行了。
也因此,宁王等人才上蹿下跳,急着抓权。而这时候突然出来一个皇女,其他人也就罢了,宁王、鹤翔,这些本来有能力问鼎凤座的就很受打击了。
如果是在二十年前,或者十年前,这个皇女的诞生,想来会避免很多事,而在这个时候,却只会令原本就错综复杂的朝局更乱。
当然,如果安乐帝能咬着牙再坚持十八年,那自然是一切事都不用说了,可是这种事,很明显,她自己都没有把握,虽然她看起来是想再努力个十八年的。
若是她出了问题,那这新出炉的皇女还能依靠谁?
安乐帝已经给出了答案――高太尉!
要将皇女封为太女是需要时间的,先要满了百日有了正名,再要满了周岁上了名册普,再然后还要挑日子,祭太庙,按照正规的程序来,要差不多两年,才能正式册封。
而在现在,她母亲就被封为太傅。
太保、太傅,一文一武,是专门负责教导东宫的,现在东宫还悬空,她母亲就被封为了太傅,这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宁王等人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也不能令高家效忠,而安乐帝,只需要一张圣旨。
当然,圣旨也是做不得准的,若是心不甘情不愿,也不是不能来个阳奉阴违,但高太尉向来都是旗帜鲜明的保皇派。
她这样的身份地位,在这个时候,也是不能退缩的。
高平拿着信思忖了片刻,最后决定先将此事放在一边,她此时远在代州,京中的变化她也无能为力,只有先做好自己的事。
至于鹤翔那里,她老娘既然没有说,那么,就还是按照原计划走吧。
两个月后,代州的第一批钟表,运抵大震关,随后在鹤翔的安排下进入了眺国。
这批表全部都是镶金嵌玉,华丽非常,而且还有几个做了特殊的造型,比如有取福寿安康的,有取四季如意的,还有取马上封侯的。
福寿安康是一个蝙蝠叼着一个桃子,当然,蝙蝠和桃子都是楠木雕刻的,蝙蝠就是完全的修饰,桃子里面是表。
而四季如意,则是取了四个代表植物,比如春天的杏花,夏天的莲花,秋天的菊花,冬天的腊梅,每一种都雕刻的欣欣向荣。
比较有难度的是马上封侯,造型是一个猴子骑在马上,这个造型并不难,但要把表镶嵌在中间,也是有些考验水平了。
当然不是雕刻不出来,而是要和表浑然一体,有些难办,毕竟现在弄出来的表,还都是巨大的,要过两天,就拧转几下的,而且下面还有钟摆。
高平本想让人把表嵌在猴子的身体上的,却发现那样一来就有些不伦不类了,到最后,也只有让马踏在表上。
这一组表到了眺国,每个售价都在八千两以上,马上封侯更是标了一万二千两,一两都不少。
鹤翔等人也知道这个标价,本来还很有些忐忑不安,哪知不到半个月,十二座表全部卖了出去,竟然一个都没有压到手里。
“平光,这是一千二百两黄金,按照我家小姐和你家将军的协议,这就是那十分之一的抽成了,还望平光点一下。”
刘欣开口笑道,毕竟是第一次进入眺国,还有一些要和鹤翔合作的事情,因此这一次的眺国之行,由她亲自压阵。
一千二百两黄金,听起来很多,但真数起来,也不过是一百二十个十两重的金锭子的事。
大雁境内倒是有些钱庄发行了银票,但是在眺国却是行不通的,因此两国的贸易,还是以实物银钱作准。
刘欣这次去大雁,去的时候,带了十二个表和玻璃,回来的时候,却带了两车的金子。
“此次生意能成功,还是多谢将军和平光多助了!”
刘欣又说,金平光也是满脸带笑说着好说,心中却是发苦。她们虽然同意和高平合作了,但对于高平所提议的“奢侈品”生意却没抱太大的希望,特别是看了她这次的货和价格后,更是觉得成功的希望不大。
若在以前,她们也许还能试试,但现在她们银钱紧缺,实在拿不出几千两的合作费。
刘欣倒也不勉强她们,只是又拿出了第二个方案。
就是,由她们护送高平的商队到眺国境内,事后若成功,那就抽十分之一的销售给她们;若失败,同样是十分之一,不过这十分之一就只是成本费了。
按刘欣的说法,这次的表做工精细,加上从代州运过来,因此成本价每座的成本价都差不多要五百两,若鹤翔有心和他们合作的话,那就要出三千两,之后销售的成本两家按四六分成。
因为大震关到眺国的路上,都需要鹤翔的人护航,因此鹤翔拿六成,高平只需要取四成。
这个方法的利润虽大,鹤翔等人也没有选,在她们想来,若是刘欣成功了――其实在他们看来,是很难成功的,眺国又不是代州,那地方又穷又冷,吃个蔬菜都是问题,更何况花上万两银子买表了。
也就是这方法是高平提议的,他们不好拒绝,否则是断然不会理会的。而第二个方案就稳妥很多了,怎么说,他们也能有六百两的保护费,虽说不是很多,却完全值得了。
而现在,他们收到的更多,这一千二百两黄金,就是一万二千两白银,几乎是金平光到代州募捐的三分之一了,若是先前,她看到这么多金子,一定会喜出望外,而现在难受的心都快碎了。
明明、他们明明是有机会拥有七万两白银的啊!
一边内心痛苦着,一边和刘欣客套着,最后又道:“刘先喻此次回去,不知何时再来?”
刘欣从眺国回来后,并没有在大震关久留,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第一次在眺国做生意,因此要尽快回去向高平报告。
因此金平光想拉着她多说几句也不能,刘欣心中暗笑,嘴中却道:“此事,我却是不能肯定的,我家小姐经常说,要做奢侈品的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供少于求,让买家觉得自己的东西是珍贵的,才愿意出大价钱,因此下一次,就又要停一段日子了。”
这话要是在以前,金平光可能就要觉得高平是钻到钱眼中了,这次听来,却觉得是金玉良言。
此次她也和刘欣一起到了眺国。
她还记得刘欣一到,就找到了当地最大的首饰店,径自拿了块一尺见方的镜子做定金。
现在镜子虽然多了,但一尺见方的还是少有的,特别是在眺国,价钱更是大雁的两三倍。
一块那么大的镜子在眺国已经差不多价值二三百两,而刘欣的要求只是将一座表放在比较显眼的位置,当有人问的时候回答一下即可,而且事后还会有一个镜子作为回报。
这样丰厚的利润,那家店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处理好这件事,刘欣就天天和她在眺国的京城晃荡,每日所作的,就是看看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还在马市上买了两匹上等战马。
一连三天,竟然是再没有理会过生意上的事。
她本来还以为这次是不行了,哪知道第四天有了买家来问,第六天就卖出了一座,其后几天,生意竟越来越好,在他们离开的时候,还有人追着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