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小燕子再怎么不愿与挣扎,还是得按照乾隆的旨意去尚书房念书,虽然永琪尔泰都曾在她面前保证会照顾她,但小燕子依然心中惴惴不安。
这天,乾隆为了看看纪昀如何“教育”小燕子,特别带着小燕子来到尚书房。永琮等人早就已经就座了,见小燕子到来,不禁有些兴奋,这期待了几天的纪师傅大战疯格格的戏码他们可是等了好些天了,今天终于开场了,总算没辜负了他们的期待。
想着即将到来的好戏,一群阿哥们,和伴读的王公子弟们,个个都有些兴奋,昨天听到还珠格格要来,永璧(和亲王弘昼之子)就趁着纪昀不在的时候,同大家打了个赌,看纪师傅获胜还是疯格格赢,输的人请客吃饭。
这么有趣的戏码可不多见,众人纷纷踊跃参与,请客什么不过是博个彩头,他们谁家府里都不差这点小钱,重要的是这位还珠格格的种种脱序行为,早已传遍宫中,可他们至今无缘得见,此番见面虽有乾隆坐镇,依然挡不住众人的好奇。
纪昀对小燕子的传闻也有所风闻,可这个小燕子来了尚书房就算是自己的学生了,但却一点礼仪都不懂,他这个师傅还没安排呢,她就径自坐到了五阿哥身边,见面至今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心中不喜。
又见【小燕子正襟危坐,如临大敌,大眼睛不住左顾右盼,而尔泰和永琪,一边一个,频频给她使眼色】,有道是男女七岁不同席,这个格格看了果然如传闻中一样,不懂礼法、不知礼数。心想,皇上今日竟亲自督阵,这个“师傅”,看来责任重大啊。不管怎样,先试试她的程度再说吧。
【纪晓岚就清清嗓子,微笑的说: “今天是格格初次入学。臣想,不妨抛开那些又厚又重的书本,做些轻松有趣的事儿,格格以为如何?”小燕子一听不碰书本,不由喜逐颜开,忙不迭的就连连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永琮觉得很无趣,永琪和尔泰一个劲地瞎搅和,一个缩脚诗都要提示个若干回,小燕子不过是蒙对了最后的一个字,就连连大声叫好,夸奖不断,当别人都是白痴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燕子真的是才高八斗呢!
尚书房里除了永琪和福尔泰还在不断夸奖拍手外,其他人都忍不住黑线,有没搞错啊,他们虽然不是才子,但水平也没这么低好不好。什么“四四方方一座楼,挂上一口钟,撞一下,嗡。”这都什么破玩意儿,这也叫缩脚诗吗?太侮辱人了。
以前还觉得这五阿哥不错的,现在看来……,果然是没有人家哲郡王这般气度啊,为了讨好皇上竟然自降身份地去讨好一个格格,简直是太不可理喻了,你愿意自降身份,不代表我们就愿意连带着被贬低自己的水平啊,你这意思是我们连一个傻瓜都不如么?
永琪不知道他这番维护小燕子的作为已被在座的王公贵族们误解,还再对小燕子一个劲地夸奖着,根本就不知道,他这些年好不容易打好的关系,就这么轻易的被一件他自认为的小事给破坏殆尽,甚至还被不少地人家心里暗恨上了,兀自沉浸在小燕子明媚的笑容里。
永璧遗传了他家老子弘昼的天赋,最喜看戏,要不然也不会开了个赌局出来了,于是开口说道:“这不是接出来的,这是蒙出来的!不能算数,纪师傅再另外出题吧!”其他人纷纷点头。
纪昀见乾隆微笑不语,知道这是默许了,于是接着说道:“【接下来,咱们来填诗,我提下半句,听好啊‘圆又圆,少半边,乱糟糟,静悄悄。’格格要用这几个字,填成一首诗!五阿哥!我看你跃跃欲试,你就再给格格示范一下!】”
永琪和福尔泰千方百计的帮小燕子,这诗就不免做的不伦不类,惹人发笑。纪昀忽然觉得自己果然与五阿哥犯冲,上回就是他害的自己降职罚奉,虽然过后皇上又补偿了自己,但这口气可还自今憋在他肚子里呢,这次你又在皇上面前给我捣乱,待会要不整治一下小燕子,这尚书房里的其他阿哥们就更没法管教了。
于是纪昀催着小燕子说:“格格!该你了,试一试吧!”
小燕子赖了半天,后来知道赖不掉了,只得吸了一口气,豁出去了,就看着我们的纪大才子,大声念着:“【师傅眼睛圆又圆……”一句话刚刚出口,四周就响起几声窃笑。小燕子硬着头皮继续念:“一拳过去少半边……”满堂的窃笑立刻变成了哄堂大笑,大家笑得东倒西歪。小燕子四面看看,完全就地取材,念了第三句:“大家笑得乱糟糟……”
这一下,大家实在忍不住了,笑得前俯后仰,气都喘不过来了。课堂上从来没有喧闹成这样子过,何况乾隆在场!纪昀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急得又咳嗽又拍桌子,满屋子的笑声就是无法控制。乾隆又好笑、又好气,不得不板起面孔重重一哼:“哼!”
阿哥们顿时收住笑,小燕子瞅了乾隆一眼,可怜兮兮的接完最后一句:“皇上一哼静悄悄!”大家又迸出大笑声,有的胆子小,拼命憋着笑,憋得脸红脖子粗。 】
这小燕子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跑到乾隆面前秀了副对联的上联,题目是:山羊下山,山碰山羊角,咩!小燕子最后一声羊叫,学得是惟妙惟肖。说完了对子见纪昀瞪着自己,又看几个阿哥们在那边窃窃私语,连乾隆也露出了困惑之色。
于是小燕子一脸得意的笑嘻嘻的问大家:“怎么样啊?你们谁都对不出来了吧?”【小燕子眼睛发光,脸孔也发亮,笑得好灿烂,心里却在叽咕着:“还好,跟紫薇学了这么一招,把师傅也唬住了!”】
其实是小燕子误会了,纪昀瞪着她的原因不是他对不上来,而是我们的纪昀纪大才子觉得自己受到了最大的羞辱,他一向对自己的才学是非常得意,小燕子今日所出的对子,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文人的游戏之作,绝不是小燕子这样的人能作的出的。现在被小燕子拿来考自己,这不是来侮辱他是在做什么?是在讽刺他的学识只配对这种简单的对子吗?
永琮等人呢,则是在讨论要不要帮师傅一把,虽然这个师傅平日里总是对他们吹胡子瞪眼睛的,却是个才学丰富、认真负责的人。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被小燕子气到了,我们要是帮了师傅出了气,这赌局还算不算了?
整个尚书房里,恐怕只有乾隆是真的有些困惑,这小燕子突然来了这么一下,是同上回一样事先串通好的,还是单纯的从哪个地方听说的?这个对子要怎么对呢?
至于永琪?他正沉浸在小燕子难得的风采中,感叹小燕子果然像她说的那样懂生活,这个对子实在是太生动了,竟将一向自诩才高的纪晓岚难住,这下看看他还有什么脸面持着师傅的架子,在自己面前说教。
“纪师傅?”小燕子得意的看纪昀。
纪晓岚涨红了脸,对上来吧,怕被人说自己以大欺小,不对吧……,考虑了半天,不得不拱拱手说:“请教格格!”
“这下联嘛!就是……”小燕子笑嘻嘻的要说出下联。
“水牛下水,水淹水牛鼻,眸!”永琮实在受不了小燕子的得瑟,受不了的开口接到,这样简单的对联连他都对得上来,更何况是才高的纪昀,只不过是怕对上来,被人说以大欺小吧,既然如此,那只好由自己这个更小的来了,到时要说欺小也是小燕子欺负他,谁也说不出什么话出来。
乾隆一听,不禁抚掌大笑:“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永琮也接到了永璧等人传来的怨念的眼光,无辜地回望过去,本人可没说要参与你们之间的赌局,何况这回要是让小燕子得逞,岂不是要让她出宫去了?那怎么可以,这个差点黑了自己一把的人怎能轻易放过,不让她难受难受不白费他把她提到尚书房来的初衷吗?他永琮从来就不是个大度的圣人,不报复回来怎么对得起自己!
纪昀也笑了出来,自己的学生这回算是给自己出来口恶气,也让皇上知道知道,自己的教学水平还是很好的,并不是所以人都同五阿哥那个没事总逃课的家伙相比,那做得都是什么东西,太口语化了吧,连街边流传的打油诗都不如。提溜出去,还不让人以为自己是浪得虚名?
纪昀见乾隆心情不错,就凑趣的说:“所谓教学相长也,今天本来就是要说宝塔诗的,臣看还珠格格的文采不错,不如就同诸位阿哥们一起吧!”
“什么是宝塔?难道我们要去盖塔吗?”小燕子本来还打算借紫薇交过的对子扳回面子,顺便向皇阿玛提出宫的事的,谁知被永琮给破坏了,正气愤着呢,忽然听到纪昀的话,还以为在夸她,乐得不行。
“所谓宝塔诗,顾名思义,它形如宝塔。是从一言起句,依次增加字数,从一字到七字句逐句成韵,叠成两句为一韵。并不是让你去盖塔,您无需担心我们不懂,还‘珠’格格!”永w很不给面子的暗损了小燕子一下,永w爱书喜诗,对于他来说这都是他的心爱之物,哪能让小燕子来污自己的耳朵,更别说她还陷害过七哥,他可是很记仇的!
“纪师傅还等什么,我们快开始吧!”永d也一副迫不及待地想显示一下的样子。
纪昀瞥了眼听到要作诗而傻愣着的小燕子,看向乾隆示意开始,见乾隆点头后,出来第一个题目:“那我们先试作一下尖塔诗或双塔诗,你们可以用‘松’、‘竹’、‘冬’‘呆’为第一句作诗。”
永琮见永琪担忧的望着小燕子,皱眉苦思,估计是在考虑怎样做才能让小燕子懂吧,这可是个废脑筋的活,心中偷笑了下,然后率先开口道:“竹。拔地,向天。藏音律,蕴诗篇。虚心节节,君子谦谦。正气染墨客,风雅醉谪仙。尽散翠烟幽远,遍洒清气绵延。数笔挥毫诗百卷,一笛吹彻韵千年。”
永琮笑了笑,接着道:“松。节峻,阴浓。能耐岁,解凌冬。高侵碧汉,森耸青峰。亿奚形如盖,虬幻势若龙。茂叶风声瑟瑟,繁枝月影重重。四季常持君子操,五株曾受大夫封。”
永w做学问的时候向来认真,加上不愿让小燕子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于是沉思一下说:“ 冬。西风,地冻。漫天雪,舞苍穹。森林静卧,远山清空。窗外雪片片,室内暖融融。梅花迎风蕊开,青松傲雪郁葱。冰灯争月雪地照,把酒吟诗乐无穷!”
永d瞄了眼抓耳挠腮、不明所以的小燕子,笑嘻嘻的道:“呆。不吃斋。抓耳挠腮。经书揭不开。执笔他人安排。明明不请我自来。”众人皆知他这是在讽刺小燕子,但不得不说永d小小年纪,诗做的到不错,很贴切,于是都鼓掌起来,轰然叫好。
纪昀也满意的点点头,至于他是在赞同永d的话说得不错,还是觉得诗做的不错就不得而知了。乾隆也在一旁哈哈大笑,永d这个小鬼就是喜欢捣乱,不过配合着不学无术的小燕子倒是正好。
小燕子啥都没听懂,见众人发笑叫好,也跟着拍起了手掌,习惯性的高声叫道:“太好了,再来一个!”完全不知道这是在讽刺她自己的,还闹得最欢!永琪和尔泰看着小燕子在那里闹笑话,无奈地对视一眼,急忙拦住了她,不能在让她这样继续下去,太丢人了。
可当着众人的面又不能明着说,于是永琪只好说道:“小燕子,你再这样下去,下一个作诗的可就轮到你了!”
“什么?”小燕子一惊,赶紧正襟危坐地坐回原地,也不再折腾了。
她是老实了,然纪昀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于是叫了几个人回答后,又将目光调回到小燕子身上:“还珠格格,刚刚已经有人为你做了几个例子,现在该轮到你了,请格格也来试一试吧!”
“啊?我?”小燕子吃惊地用手指着自己为难的问道:“不试不行吗?”
“要试要试,这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纪昀一脸鼓励的说着。
“小燕子,试试吧。”见小燕子仍是一脸为难,乾隆笑了笑:“你不是想要出宫吗,要是能让师傅满意了,朕就做主让你带着明月彩霞他们出去,随便你去哪,只要在宫门下匙前回来就行!”乾隆用话提醒着纪晓岚,见纪晓岚眼神一亮,知道他已经明白了,于是转过头看着小燕子不语,心中暗道,朕儿子是那么好欺负的么,这下看你怎么出去!
小燕子被乾隆说得意动:“那……要是填得不对、不好……”
“没有关系,不对可以更正,不好可以修饰啊!”纪昀笑得非常和蔼可亲,让底下熟悉他的学生们齐齐打了个冷颤,纪师傅要整人了啊,白痴鸟这回要倒霉了!
小燕子被纪大才子的光辉形象弄得一愣,感激的望着他,绞尽脑汁地组织语言,憋了半天,将脸弄得通红,终于开口说道:“呆,爱发呆,一个脑袋,……嗯,”瞄了眼永琪,见永琪无奈地抚头,眼前一亮张口道:“摸头想发财……”
窃笑胜四起,小燕子糊里糊涂地看着众人,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扯旗耍诈卖柴……”底下的窃笑变成了大笑,大家笑嘻嘻地乐成一片。小燕子眨眨眼,瞅了乾隆一眼,眼中充满渴望地说道:“读书作诗不能挨!”
纪昀笑眯眯地说:“格格还真是有‘才’啊,今日我算是服了你了!”
“是啊!太有趣了啊!”永璧等人起哄的鼓掌大笑道,尚书房里的其他人更是乐得东倒西歪。小燕子以为这是对她的肯定,眼睛发光,脸孔也发亮,笑得好灿烂的拱手道谢,一副飘飘然的样子,完全没注意到永琪和福尔泰在一旁的无奈叹息。
小燕子上书房的趣事,几乎立刻就轰动了整个宫廷,更是大臣们茶余酒后的笑谈。大家对于这个毫无学问,却能让乾隆开怀大笑的“民间格格”,传说纷坛。对于她的来历,更是揣测多端,各种说法,莫衷一是。
不管大家的议论如何,小燕子还是心心念念要出宫。出不了宫,去不了大杂院,看不到柳青柳红,见不到紫薇,难免心浮气躁,这下还要天天在尚书房学习作诗写字,做得不好还要抄书,她觉得当格格越来越不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