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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包子成长记(三)

    圆明园杏花春馆。

    一身绯色旗装、高贵雍容,成熟妩媚,风姿绰约的妇人,慵懒的斜躺在贵妃榻上,迷人的凤眼半眯着,似睡似醒。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的书桌前,表情认真严肃的翻看着一本书,很有一种冷峻高贵的气质,精致而雌雄难辨的面容,透着一股子成熟沧桑的气息,与外表的青春年少极为不符。

    周围伺候着几个规矩恭敬的宫女,太监侍奉在门外,整个氛围显得宁静祥和。

    “额娘,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个?”忽然,少年双眉微微蹙起,拿着一张宣纸,站起来,转过身,认真地问。

    三十来岁的贵妇缓缓睁开眼,看向少年的眸子中尽是温和慈爱,看见那张画满了线条的宣纸,双手一用力,微微撑起身体,然后接过那纸,仔细的看了一下,随即淡淡的笑了,回答:“这个啊,是额娘无趣的时候画的,去年在圆明园新年时的情境,估计是夹在书里,忘记拿出来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张圆明园的图了,额娘有那么喜欢圆明园吗?额娘不是一向不喜欢那么铺张奢华嘛,怎么……”少年有些困惑的问,漆黑如墨的眸子中,掠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是啊,额娘喜欢这园子,不过,却不是因为它的铺张奢华。”贵妇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什么似的,眸中神色莫名的深远悠久,有种空洞沧桑的感觉,然后似乎走神了,用意味深长的口气,轻柔的道,“永b,你知道吗?圆明园,曾被世界各国誉为‘世界奇观’,甚至是‘一切造园艺术的典范’‘万园之园’!比之无论是东亚地区,还是海外各国的那些著名园林,可谓举世无双。也可以说是中华民族的一个象征。

    它结合了北方园林的宏伟壮阔和南方园林的精致小巧,还有后来……后来的西洋园林建筑的特点,可以说是‘集古今中外园林艺术之大成’,是世界上公认的‘世界第一园’,可惜,可惜后来……

    若是仅仅是因为这样,也不会让额娘这般喜欢,最重要的是,她代表的是中国,是中国…是华夏民族建筑艺术和文化的典范,又珍藏了无数的无价之宝,可称为华夏第一,甚至是世界第一的一座文化博物馆,最后却变成了……变成了那般……真的很让人心痛!

    但是,额娘最主要的,却是悲愤!若是,若是我们华夏民族足够强大,最后这般珍宝又怎会,怎会如秦时的阿房宫一般,毁之一炬?那些珍贵的文物也被洗劫一空,流落海外,久久无法回归故土,无法……”

    想到那段屈辱的历史,贵妇人不由得火上心头,眼眶含泪,视线朦胧,连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额娘,你的意思是……”蹙紧了眉,少年的声音似有些不解,有些疑惑,但是眸中光华烁烁,极迅速的闪过一丝震惊之色,但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而这些,由于朦胧了视线的水汽,贵妇并未看见,只是自顾自的陷入了回忆之中。

    “你们退下!”少年――永b想了想挥了挥手,示意宫女们退下。

    “是!奴婢告退!”几个宫女连忙恭敬的行了礼退下,虽然疑惑主子的突然落泪,但在宫里生活了那么久,她们自然是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能知道。贵妇眸中清泪终于滑下,似乎一直在不堪与屈辱的回忆中徘徊,开始沉默。

    少年顺手在旁边搬了个凳子坐在她身边,一边有些担忧的看着她,迟疑了一下,才有些不习惯的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努力把一向严肃冷峻的声音放轻放柔,问:“皇额娘,你怎么了?”

    贵妇――泉甄似乎被惊醒过来,连忙伸手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然后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的,撑起身体坐正,看着永b的眼睛,认真的说:“永b,额娘知道,你一向乖巧懂事,一点儿都不像个小孩子,额娘有时候真的希望,你能像个孩子一样,在额娘怀里撒撒娇,任性一下?可是额娘也知道,这应该是不太可能的。

    额娘不知道,你皇玛法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不过,你现在,倒与大家口中的雍正爷很像。所以,今儿个额娘跟你说的事,你可以跟额娘保证吗,不让你我之外的第三者知道?”

    永b诧异的看着她,尤其是她说到他与雍正爷很像的时候,他的面色不由得有些古怪,又有些笑意一闪即逝,见她如此郑重,不由得也正色起来,点了点头:“额娘,永b保证,今天额娘与永b说的事情,不会有第三者知道,否则,让永b……”

    “别说!额娘相信你。”泉甄连忙阻止他说下去,然后又突然抬头,略略提高了声音,说了一声:“暗翼,警戒一下,别让任何人靠近!”

    “是!”一个毫无情绪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没了动静。

    对上永b疑惑诧异的眼睛,泉甄淡淡一笑:“这是雍正爷的粘杆处暗卫,是和硕怡亲王交给额娘的。这个,以后额娘也会交给你。”

    “粘杆处?为什么十三……和硕怡亲王会交给额娘?”永b用困惑的表情掩饰心中的震惊与惊喜,心头开始抑制不住的狂跳起来。她的面容,他一直觉得很熟悉,只是不敢确认罢了,难道……

    “你知道,额娘为什么,封号是泉甄吗?”泉甄没有注意、也没有理会他失口所说出的信息,只是径自说道,“因为额娘的闺名,就叫做‘泉甄’,‘月泉’的‘泉’,‘甄’音同‘g’,是我额娘一辈子最重要的两个人的名字的结合。之所以没有取那个‘g’字,一是因为那个字比较像男儿之名,另外,却是为了避讳。

    听闻,额娘一生中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回到中原,回到大清,见她最重要的人一面。而机缘巧合之下,我回来了,而且,正巧碰到了十三爷。他那个时候,还在替一个人找我额娘,所以后来就……

    算了,这都是上一辈子的事了,这个以后有时间再说吧!额娘要说的,是额娘曾经做过的一个梦。一个,很古怪的梦,却好像预言一样,真实的让人实在是难以接受。”

    “什么梦?”永b忍着刚刚听到这个消息,证实了自己猜测的夹杂着狂喜与古怪的复杂情绪,问。

    “这个故事就是关于圆明园与大清朝的。不管额娘说什么,永b都不要打断好吗,让额娘一次性说完,否则,额娘会没有勇气再说下去。”泉甄先打好预防针,见他点头,才继续道,“在梦里面,清朝后期逐渐走向衰落,在此时的大陆彼岸,另一块被称作欧洲大陆上,有两个通过资本主义改革或是革命、逐渐强大的国家,一个叫英国,一个叫法国……

    ……英法联军发动侵华战争,甚至打到了京城,抢走了那些珍贵的文物财宝之后,火烧圆明园……

    ……曾经奇迹和神话般的圆明园变成一片废墟,只剩断垣残壁;曾经强大、震慑世界的东方大国,几乎变成亡国之奴……………………”

    静静的讲述着这段惨痛而屈辱的历史,讲到后来,声音越发激愤昂扬,藏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情绪,却是让听者忍不住握紧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