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宅楼后巷里,堆满了生活垃圾,臭气熏天。
韩秀满头大汗,一手拎着清洁工具,一手拎着从客人家里提出来的垃圾,从楼道里走出来。她对着身旁同样提着垃圾的好友裴杉杉气愤地说:“女人,我跟你讲,如果那个胖女人下个月再打电话叫我给她打扫卫生,我一定要收她五块钱一个平方,不涨她价,我就不姓韩,跟她姓!”
裴杉杉附和:“是呀,那个婆娘真tnnd的太过分了,芝麻粒子大的斑点都要擦干净,就差没用放大镜扒在地板上一毫米一毫米的检查了,真没见过这么变态的女人。依我说,像这种难伺候的祖宗,根本就不能接她的活。”
韩秀将手中的一大包垃圾抛向垃圾桶,说:“不,我一定要赚她的钱,而且要狠狠地赚!誓死方休!”完了还做了一个五指朝天,然后又回握的狠手势。她的宗旨是,只要有钱赚,不管客户多变态,她会比客户更加变态。
裴杉杉甩了手中的垃圾,鄙夷她一眼:“你要不要这样,真是要钱不要命。”
“切!没钱你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下次没钱败衣服的时候,别来我公司打工。”韩秀回堵裴杉杉。
裴杉杉本来想说她错了,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旁伸出两条白花花的人腿,她吓得拉着韩秀尖叫:“韩秀,快看!死人了……”
“你瞎说什么呀?!”原本不以为意的韩秀,被裴杉杉恐怖的脸部表情弄得心头一惊,好奇地顺着裴杉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看,吓得寒毛孔都竖起来了。
几米开外,垃圾桶旁躺着一个只着一条内裤的赤身男人,这个男人的身上满是血迹,身旁还有一个染满了鲜血的白色衣服。
“快打110报警!”韩秀放下清洁工具,脱下清洁手套,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颤着手按了110三个数字键,但无论拨了多少次,始终拨不出去。活了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拨这三个数字,为什么老天就像是跟她作对似的。
裴杉杉见状,也试着用自己的手机拨打110,依然拨不出去,“秀,怎么办?没信号。”
“去大楼里找保安,用固定电话打。”韩秀刚想往大楼里跑,突然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往后一拉,整个人向后撞进一个硬棒棒的物体,下一秒,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一边冰凉。
她看见离着两米开外的裴杉杉正捂着嘴巴,压抑住尖叫声,惊恐地看向她的身后。
视线范围内,是一条横在身前满是血迹的手臂。
韩秀不是傻子,也不是白痴。她知道自己后背撞上的坚硬物体,不是墙,也不东西,而且一具男人的身体。即便不用向后看,她也知道,刚才那个躺在垃圾桶后,满身是血,像个死人的男人活过来了,此时此刻,他正将一把锋利无比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只要她稍稍乱动一下,她相信脖子上的那把刀,一定很快就能让她见到仰慕了很久的上帝。
她颤着声带着哭腔说:“这位壮……壮士,你有什么话,好好说,小……小女子一无财二无色,请你饶了我吧……”
身后的男人并没有回答她,仅用一只手便将她的手臂反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依旧是拿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脖子上传来粘湿的感觉,极不舒服,是身后男人身上的血。他身体的温度烫得吓人,整个后背贴着他的胸膛,韩秀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都软了,若不是身后的男人用手臂绑住她,她一定会支撑不住跌落在地。
心脏就像是加了泵一样,扑通扑通不停地跳着。韩秀自认自己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过是骂了楼上那个变态的胖女人,怎么就遇上了这种衰事。这人手持凶器,不用看都知道是个亡命之徒,那浑身的血,说不准是杀了人的,如果真是杀人犯,那么再多杀她一个,他一定不会介意的……
“这位先生,求你们放过我们吧,你要钱,我有。”裴杉杉丢下手中的清洁工具,从口袋里只摸出一把零钱,便急了,于是又从脖子上解下钻石项链,“我这条项链值几千块,要是还不够,我还有□□,我马上去取,求你放了我朋友吧……”
“杉杉……”韩秀十分感动地看着好友,这是一声轻唤,换来了身后男人拖着她向后退了几步。
男人的力道很大,她承受不住手臂的疼痛,倒抽了几口气,开口哀求:“这位先生,有话好说。你想要钱,还是要什么,我们能帮你的,请你尽管开口。我们发誓,我们一定不会报警。”她颤着声音将这一番话刚说完,便感觉到脖子上的凉意微动,这一下,不仅仅是刀锋的凉感,而是锋利的刀口划破肌肤的刺痛感。
对面的裴杉杉看到韩秀脖子映出一道血迹,害怕得捂着嘴巴哭了出来。
韩秀忍着脖子上的刺痛,再一次鼓起勇气开口:“我和我朋友都不想死,你想要我和我朋友怎么做,你说。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脖子上的刺痛加深了,她也害怕地眼泪涌了出来,“我真的不想死,你说,你想怎么样……”
她感觉架在脖子上的刀稍微松了一下,只听见耳边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带我到一个没有人的安全地方。”
她连忙回答:“没问题,没问题。”
男人低垂着头,顶在她的颈窝,沙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微弱地响起:“我也不想死,我要活下去……”
“没问题,没问题。你不想死,我更不想死,大家都不想死,目标一致。”她冲着裴杉杉叫着,“快去把车开来。不要报警,千万不要惊动大厦里的人。”
裴杉杉捂着嘴,点了点头,转身拼命向停车场跑去。
直到看不见杉杉的身影才开口,韩秀哭着说:“我朋友去开车了,我不会跑的。请你能不能放下架在我脖子上的刀?我真的不会跑的……”
男人没有应声,也没有立即放下手中的刀,韩秀害怕地只敢小声呜咽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就这样被身后的男人绑着,一动也不敢动,睁大着泪眼,心焦地望着巷口。她在心中不断地祈祷着,这时候千万不要冒出什么人来,不然身后的这个满身是血的男人一发起狂来,她就真的玩完了。
她不停地心中念着:杉杉,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突然,巷口传来汽车引擎声,她激动地眼泪狂涌,对身后的男人说:“我朋友来了,我朋友来了。”
“我把车开来了。”裴杉杉跳下驾驶室。
韩秀说:“快上车吧,你要去哪都好。”
她没听到身后男人的回应,也没见他松开紧箍她身体的手臂有下一步动作,只听“当”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地,紧接着突然感觉他将身体的整个重心压在她的身上,她的身体因承受不住两个人的力量,轰地一下向下栽去。
“韩秀!”裴杉杉看着两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顾不得害怕,急奔了过来。
韩秀再也没想到身后的男人竟然晕了过去。
浑身是血的他压在她的身上,肺部的空气就像是被拼命的挤压出来让韩秀痛得眼泪再次狂涌。她趴在臭气熏天的垃圾上,无法呼吸,也讲不出一句话,只能挥动着一只手臂告诉杉杉,她还活着。
裴杉杉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只将那个压在韩秀身上的男人挪动了半个身体。
韩秀终于能够呼吸了,但是面前那臭气熏天的垃圾,呛得她直干呕。
她挣扎着,终于从男人身下爬了出来。她刚站稳了身体,回转身就往那个男人的身上猛踹一脚。
男人昏死过去,没有反应。
裴杉杉从身上摸出面巾纸递给她,哭着说:“韩秀,你流血了。我们赶快出去,报警吧。”
“嗯,先把这个变态用绳子捆起来。”韩秀接过面巾纸,按了按刺痛的脖子,然后又擦了擦胸前大片的血迹。
裴杉杉爬上车子,拿了一捆有一指多粗的绳子。
“你先捆他,我擦一下血。”韩秀一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低咒,将这个男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一次。
裴杉杉用绳子迅速缠上那个男人的身体,当她看清那个男人帅气英挺的脸庞时,惊愕地喊道:“韩……韩秀!”
韩秀回头,见杉杉呆住,不禁奇怪:“怎么了,杉杉?吓傻了吗?”
裴杉杉拉地韩秀的胳膊,指着那个男人急急地说说:“韩秀,你看这是谁?”
韩秀眯了眯眼,盯着趴在地下昏死过去的男人,下一秒不禁瞪大了双眼,身体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竟然是唐泽齐……
他的头发有些长,先前遮挡,加上那满脸的血,她还真没看出来是谁。
她一见是他,立即拉着杉杉扭头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