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连本宫也敢拦着。”丽嫔见势就要冲过去,却被浣碧挡在外头。
浣碧仰着头,她身后站有几个碎玉轩的太监,有恃无恐。单凭丽嫔与随身的宫女是无法硬闯进去的。“丽嫔娘娘,我家小主眼下和娘娘可是同等位份,娘娘就这般不尊重我家小主,还是说根本就看不起我家小主。”
丽嫔一眼剜过去:“你也知道莞嫔是什么身份,本宫还以为你不知道。如今这些奴才是愈发不懂规矩,不过是眼下炙手可热,就知道狗仗人势,跟错了主子,竟学些不三不四见不得人的东西。”
“奴婢愚昧,听不懂娘娘的意思。”浣碧扯了扯嘴角,“不过,宫里的人都知道,娘娘背后有华妃娘娘撑腰。”她这话分明是在说丽嫔也不过狗仗人势。
丽嫔气急,可眼下也拿她没辙,只得转而去请太后。
翊坤宫这边除却江氏兄弟外,还请了两位太医。四位太医隔着屏风跪在屋里,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
产婆在屋里不断重复着:“用力点,娘娘,使劲啊,娘娘。”
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却还是没有动静,太医也记得满头冒汗,只得催促产婆进去将华妃的情况转述给他们。
“怎么样了,娘娘,生了没有?”
产婆看后,嘴里直念叨着:“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曹琴默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她生温仪的时候极其顺利,根本没经历过这等场面。便跟着产婆出去询问太医情况。
产婆对太医说了几句,几位太医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江诚道:“娘娘,您听得见微臣说话吗?有句话微臣不得不问娘娘,若是万一有什么不测,娘娘是自保还是保胎儿?”
年世兰恍惚还听得见江诚说的话,当下又是一阵抽搐。她那么想,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并不是为了给自己多一重保障,也不是想要当什么未来的太后,她只想给她爱的男人生一个孩子,仅此而已。
如今,上天终于给了她这个机会,她不会不可能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年世兰撑着一口气,声音嘶哑:“江诚,本宫命令你,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务必要保住本宫的孩子,听到没有,要是,要是本宫的孩子有个什么闪失,就是和我年世兰作对,就是和我们年家过不去,你听到没有。”
江诚不妨华妃如此说,赶忙道:“微臣自当尽力而为。”
“不许只尽力而为,本宫要你保证,如有万一,必须舍母保子。”
江诚抹了抹头上的汗珠,道:“微臣答应娘娘。”
听到江诚承诺,年世兰松了口气,身下的痛楚叫她的神智越来越模糊,她大概是没有多少时间了吧。
“颂芝――”年世兰喘着粗重的呼吸,那痛楚叫她说不出话来。
颂芝忙道:“娘娘,奴婢在,娘娘有什么吩咐。”
年世兰手指紧紧攥着被子,“撕拉”一声,被她撕裂开来,她只想叫喊,却不愿肚子里的孩子有任何闪失:“你去,你去禀报皇上,皇上,若有不测,请皇上万万不要犹豫,必定舍母保子,还请皇上顾及多年情分,不论哥哥做错什么,都留哥哥一命,放年家一条生路。”
年世兰脸上只余一片惨白,大颗的汗珠滚落下来,颂芝瞧得直掉眼泪:“娘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奴婢去禀报这样不吉利的话。娘娘一定会母子平安,大将军更不会有什么事的。”
年世兰不依,气若游丝,嘴里还念着:“你去,你去告诉皇上,快去。”
颂芝抹着眼泪朝外走去。
曹琴默也听太医说了年世兰情况不大乐观,见颂芝哭着出来,以为华妃真到了那地步:“颂芝,娘娘如何了?”
“我的好贵人,娘娘这时候还叫奴婢去告诉皇上要舍母保子,您帮忙想想办法”颂芝心中焦急,也只得求助一向替年世兰出谋划策的曹琴默,“皇上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若真要来,丽嫔娘娘去喊了那么久怎的还不见人影。”
曹琴默朝外头望了望,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都是翊坤宫的宫人:“丽嫔倒真是去了许久,想来皇上多半是在碎玉轩,离娘娘的翊坤宫远了些,估摸着过会子才会到,不如先打发几个奴才过去瞧瞧。这事就别告诉娘娘了,免得娘娘听了心里难过。”
颂芝叹了口气,此刻回去怕是年世兰会生疑惑:“眼下也只能这样了,我去后头看看,给娘娘的药煎好了没,娘娘这里就麻烦贵人你照看一下。”
“这是自然。”
曹琴默正要进到屋里,听得外头太监高呼一声:“太后驾到――”
众人皆是下跪请安。
曹琴默瞧见站在太后身后的丽嫔,心中狐疑,怎么来的是太后?
“快别跪着了,华妃怎么样了?”
江诚道:“娘娘的情况不太乐观,恐怕母子只能保其一。”
太后看一眼身边的竹息,道:“哀家进去瞧瞧华妃。”
丽嫔跟着便也要进去,却被曹琴默拦在外头:“丽姐姐不是去请皇上,怎么皇上没来?”
丽嫔左右瞧了瞧,气愤道:“你别说了,我根本就连皇上的面儿也见不着。”
“怎么,皇上不愿意过来?”
“那倒没有,碎玉轩的奴才拦着不让我进去。”想起那场面,丽嫔就气儿不打一处来,“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
“生气事小,丽姐姐没得气坏了身子。”曹琴默安慰几句,“为了几个奴才伤了身子就划不来了。”
“你说的也是,如今太后来了,总比谁都没来的强。”丽嫔这才想起她还没进去瞧华妃,“娘娘如何了,可是生下来了?”
提及此事,曹琴默也叹气:“娘娘情况恐怕不好。太医方才问了娘娘是保母还是保子。”
丽嫔当即道:“那自然是保母,只要娘娘安好,大可以再怀上一胎,娘娘还如此年轻,有的是时间。”
“我也是这么想,可惜,娘娘放下话来,命令江太医务必舍母保子。你也知道娘娘的脾气,她决定了的事,是谁都劝不过来的。”
“江太医一直替娘娘诊脉,医术也素来高明,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丽嫔朝外头瞧了一眼,屏风外跪坐着三位太医,唯独不见了她说的那位江诚江太医,大抵是去看药了吧。她只是稍疑惑了一下,便道,“我还是先进去瞧瞧娘娘。”
此刻,江诚正在翊坤宫的一间小屋内。
“竹息姑姑的意思,微臣不太明白。”
竹息笑道:“华妃娘娘位份尊贵,荣宠万千,最得皇上宠爱,太医院一直对娘娘都格外的上心,太后和皇上都知道江太医的医术在太医院是数一数二的,这才放心一直让江太医负责娘娘的诊脉。”
江诚低着头,一副拘谨的模样:“姑姑过奖了,太后和皇上看得起微臣,让微臣用这微薄的医术替华妃娘娘诊脉是微臣的福气。”
“江太医贵为太医院的院使,医术高明自然是应当的。”竹息道,“方才太后听说华妃娘娘情况不好,这才差奴婢来细问,不知江太医有几成把握保得母子平安?”
江诚想了想,道:“微臣尽力而为,当有五成。”
“江太医必是过谦了,以江太医的医术,说有五成,实际上也该有个六成的希望。” 竹息笑了笑,“江太医一直替华妃娘娘诊脉,想必不会忘记华妃娘娘曾经用的欢宜香。”
江诚只是点头不敢回答。
“华妃娘娘身子金贵,一直都是有二十多位太医一起诊脉确定,奴婢听别的太医说华妃娘娘从前落胎,身子一直没有调理好,如今好不容易怀了阿哥,生产自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江太医久居太医院,必定是知道太医院的嘴都长着同一条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