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激灵,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看错了,习惯性地想要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眼前却飘过齐予皓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忍不住将手指放在玻璃上映出那张脸的地方,狠狠的抹了几下,仿佛这样就能把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抹去。
鄙视自己的幼稚,将额头贴在玻璃上,冰凉的触感让我感觉神经放松了许多,有些事并不是装鸵鸟就能回避掉的。虽然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开始的,可是仔细回想他的行动,也不是一点都无迹可寻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肩上突然多出一只手,清楚地感受到呼吸的热气随着说话间喷到耳朵上,汗毛瞬间起立。
“想什么呢?我们好像坐过站了?咳,咱们下站赶紧先下来再说吧。”韩泰锡的声音近得令我有种在贴着我耳膜响起的错觉。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表情不自然地转过身,一只手推开他确保我们之间的距离能够避免什么意外的发生。
低着头,垂下的眼睑敛住了心中的波澜,一时兴致全无,说了声:“我不想去了,找个地方谈谈吧。”
韩泰锡拉着我穿越人群,正忙着cos摩西分红海的姿态,根本没有留心听我说什么,随口应着:“嗯,我们直接出去打车过去吧,大概时间也差不多,该死的,今天怎么会这么多人!”
我跟着他移动到门边,稍微大声地说:“我说,我不想去看了。”
韩泰锡诧异地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好笑的说:“好啦,别闹脾气啦!知道你不喜欢人多,但是都到这里了,不看不是更划不来!”
“叮――”的一声,车门打开了,我们被人群拥着走下了地铁,外面过往的路人行色匆匆,这会播放的音乐欢快得不行,我想说话,发现自己的声音完全淹没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只好无奈的先出去再说。
直接打了计程车,坐在后座上,我再次声明:“我不想看了,我们……”
来不及说完,就被满眼宠溺地韩泰锡给打断了,安抚意味颇重地摸了摸我的头顶,柔声说:“难得有机会过来一次,再回去多扫兴,别想了,看完之后心情就好了,啊?”
对上前面司机那戏谑的眼神,完全是看小情侣闹别扭地神情,我也觉得这不是个说清楚的好时机。
算了,反正都傻乎乎的过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个晚上,这部剧就当是跟他友情的纪念吧。天知道一切说开了以后会是个什么状况,多半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吧……
这么一想,心里隐隐生出了不舍,我的朋友真的不多,这么多年下来,韩泰锡,无论我承不承认,他都早已存在于我的生活之中了。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一直以来都是纯洁无比的友情啊?为什么不能一直保持下去呢。
坐在场中的我魂不守舍地跟着众人鼓掌,起立,至于台上演了什么,半点也没有看进心里。感情这种东西真麻烦,比那些难搞的采访对象难缠上一百倍!别说这辈子,加上上辈子我也没有处理这些的经验啊,上辈子是总觉得自己还小,又没有什么人跑过来表白,自然是白纸一张,用前世好友的的话说,完全没开窍呢!这辈子,光顾着烦恼自己怎么来到了这么一部纠结的剧情里了,那些原来就乱七八糟的n角恋自己真的不想去凑一脚啊,当然有多远闪多远,再说以现在这个情况,爱情什么的,实在是太奢侈了!
想东想西脑子里被塞满了着边不找边的思绪,连散场了都没有察觉,呆呆的坐在原地,直到身边传来强忍笑意地一声:“傻丫头,都结束了,还不走?”才意识到自己又不分场合地径自神游了,懊恼的拍了下脑门,起身出场。
我刚刚心不在焉的表现实在太过明显,一旁的韩泰锡没有多想,把一切归结为我最近精神太过紧绷,太疲惫了,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劝我爱惜身体:“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偶尔给自己放回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本来身体就不结实,老是这么紧张过度,小心一头病倒了起不来!”
说完还做了个凶恶地鬼脸来证明自己不是在危言耸听。
我看着他那呲牙咧嘴故意逗我开心的样子,挑起嘴角,却一点要笑的意思都没有,自己都感觉到这个笑容是多么勉强,完全是皮笑肉不笑。
韩泰锡终于意识到我的不对劲了,皱了皱眉头,有点摸不着头脑地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是哪里不舒服吗?这么无精打采的?”
随着说话他很自然的像往常一样伸头探像我的额头,却被我向后一仰躲了过去,他伸出的手僵在那里,眼里满是疑惑还有不解。
我觉得自己的表现挫毙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干嘛这么别扭?人家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来,自己这么纠结是为什么?努力的让自己放开再放开,可是依然僵硬的不行,面对熟悉的韩泰锡,一股抑制不住的陌生感在迅速的滋生着。
广场上的人群依旧欢腾着,脸上的表情轻松舒适,笑意盎然。周围的人步履匆匆地经过,没有人对停在原地的我们多看一眼。
我咬了咬牙,既然无法伪装成一切都没有发生,就说个清楚好了。
“你,对我是怎么想的?”
今天第一次没有回避他的眼神,直直地看过去,想要亲口问出个答案。
韩泰锡被没头没脑的话给砸得有点晕,满脸问号的应道:“啊?”
我抿了抿唇,皱紧了眉头又很快舒展开,干脆直白地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韩泰锡的眼神闪了闪,带点笑意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整个人仿佛被这句话定住了,光看着就能感觉到他那被石化的内心。
他不出声,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静默不语的当街对视着。
半晌,还是韩泰锡长叹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无奈地说:“走吧,我们在这里讨论这个总不大合适吧?先回你家或者找个安静的地方?”
我低下头,这样,算是承认了?还是说是我冒失了?
韩泰锡这次没有拉住我,只是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尽量小心的帮我隔开人流,我们之间的气氛沉闷又压抑,令我觉得自己这次大概真的是搞砸了。
没有在外面,我们直接回到了我住的地方,linda今天有课,回来得大概不会太早,比起陌生的环境,还是家里更让我有安全感。
在熟悉的位置上,我和韩泰锡对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刚刚当街逼问的勇气这会连个渣也不剩了,这种话打死我也问不出第二次了,除了这个,我又想不出该说什么,只好一脸纠结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对方先行动。
“怎么?我喜欢你让你这么难受?”韩泰锡似笑非笑地轻声问道,语气平淡的就像自己并不是在说一件颇具震撼力的事情而是在问你吃饭了没有一样平常。
得到确切的答案,我这一下午就没平静的心反而舒缓了许多,开始有理智去想一些旁枝末节,虽然还是不能理解怎么会从朋友之情一下子转变成这种感情。
我舔了下干燥的嘴唇,眼神飘忽了一下,看着他的下巴说道:“我不大明白,是不是你搞错了?”
“哈哈~”对面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不用抬头看也能知道那人必然是一脸的调侃,语调轻快的说,“这种事要怎么搞错?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没办法硬装成喜欢,你对我笑我就心跳加速,这还算不算搞错?”
我的脸轰的一下全红了,尴尬得要命,怎么可以用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这么无耻的话呢?我这是被调戏了吗?!我的小心肝在今天第n次地一阵乱蹦,不过可不是什么娇羞情怯,完完全全是被气得!
合着我这半天又担心朋友做不下去,又害怕伤了他的心,结果人家丝毫没往心里去啊!还有闲心在一边逗我玩呢哈?!凭什么我这里畏畏缩缩地赔小心啊?!该操心的是他好不好!
想通了之后觉得身心骤然舒畅,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停摆了很久的脑子也开始恢复了运转,不咸不淡地丢出一句:“哦~那你的恩熙呢?当初是谁说得看到她就觉得需要保护啊?这么快就扔到一边了?”
韩泰锡单手成拳放到嘴边轻咳了一声,收起那副碍眼的逗弄表情,挺直了脊背,严肃认真地强调:“那个真的是误会了!”
我并不接话,眼风扫过,带点看好戏的神情看着一直老神在在的韩泰锡露出坐立不安的样子,一下午的郁闷总算得到点平衡。
“咳,”韩泰锡笑得一脸真诚,看起来像只想要讨好主人的大型犬,摇晃着并不存在的尾巴,努力替自己辩白着,“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反正我不喜欢她了,不是,是一开始也没喜欢过她……咳,这个,我那会是误会了!”
大概是此刻的情景太过熟悉,这些年的习惯令我不自觉的放松下来,一时间关注的重点转移到了他和恩熙之间的发展为何偏离了剧情,对他的表白带来的烦躁反倒忽略过去了。
“误会啊?当初是误会,现在就肯定不是误会了?”
“当然不是啊!这又不一样……”
我看着对面的韩泰锡想要解释又一时词穷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一定是我误会了,应该说,是这个家伙搞错了。我就说嘛,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当初那么努力想要改变剧情的时候都没成功,现在又怎么会突然就把剧情搅乱了?
有了这种心理安慰的我,再看待韩泰锡时,就心平气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