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着在西院墙头上的东张西望的两个少年,对翻越别院墙头的人,隐身在屋顶灰衣人和在厅堂内外戒备的侍卫都陷入短暂的沉寂,他们想着的是同一个问题,dd戒备森严别院外围的卡哨是如何放进他们的?不着痕迹的,屋檐角落边的侍卫和屋顶上的几个灰影悄悄的隐遁了身形,其余的更加谨慎注视四周的动静。
和躲在墙根下的人对视着,反正已经被人瞧着了,那还是下去吧。对翻墙头向来有心得的铭文选择好落脚点,轻松跳下来。
爬墙的少年英雄下来了,在墙根下挤着的人们立即挤挪了一下。铭文对闪避着他的人们展开可亲可敬的微笑,不过没人理睬。这些人干嘛这样看他?翻墙头都没见过?没得到善意的回应,无趣的铭文连忙转身招呼着栽花种树的青衣婢女,得找个梯子请六少下来才是。
对跳下了围墙的少年的召唤,整理庭院的侍女们选择了无视无闻。是敌人,得由侍卫解决;是贵客,那也不是她们能招惹得罪的。不能确认他们身份的婢女们只能无视。
阳光照耀,轻风吹拂,青丝飘逸,昂首挺立在墙头上的言家小六展着随身折扇遮住半面小星星,透亮的黑眼睛瞄着脚下,居然对他无视,也不能就这样站着吧,要跳下去吗?如此不雅的姿势如何可当这么多外人面前做呢,不可,万万不可。
敢爬江氏别院围墙的人本来就少见,这个时候敢爬在江氏别院墙头还昂首挺胸的那就更不同凡响了,在虽换了新的窗棂却还没有来得及贴上窗纸的雕花窗棂缝隙里,厅堂靠窗的佳朋们歪着脑袋瞅着厅堂外东墙上衣袂飘飘的少年瞧,没办法,站得那么高,姿势又那么显眼,想瞧不见都难呀!
顺着大众视线,看向没贴上窗纸的窗棂看着别院的西墙头,距离有点远,看得不是很清楚,眯起眼仔细辨别了来人的江宸、林红叶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瞧清楚的珍娘脸上顿时泛出宠溺的好笑和感动,六少很健康也很安全呢。
算是异动吗?从站在墙头上不知如何下来的举止可看出这少年不是身怀绝技的人,不过,都站着好会儿了,在外警戒的侍卫怎还没去质问?负责厅堂警戒调度的江穗掩住肩上的伤口即刻向内堂的侍卫示意。
“不可!”惊骇的阻止声音来自于珍娘,箭翎飞出的瞬间,江夫人惊然而起,不是她慢殆了,实在是对突然出现的耀晴,和江宸的感觉一样,吃惊到好笑,就这短暂的滞纳,谁也没料到属下会发动攻击。
听到珍娘的惊呼,示意侍卫下手试探的江穗惊然,在江氏,珍娘的地位远比几位妾室要体面,很多时候,珍娘就是江氏正室夫人的代言人,让珍娘失声惊呼出,可见那是绝对不可伤着的人物。顺着珍娘出声始,一边的江路想搭箭拦截已然来不及了。在珍娘的惊呼声中射出一箭的侍卫较为平静,这一箭他是没留情,不过,那是是试探的一箭,是不构成生命威胁的一箭。
惊慌只是在瞬间就平息了,在江宸和林红叶应声而起时,另外一道寒光从屋顶射出,穿过没有窗纸的雕花缝隙射了出去,那划破长空的声音远比这试探的一箭要有力的多。江路抬头,射出箭的灰衣人跳了下来踩着喜筵桌子冲破窗棂冲出了外堂。跟随夫人南下过的他也认出来了,那是言家小六!人必须要救下!一定得救下!
在无数目光的瞩目下,两道箭翎从厅堂里射出,闪着寒光指向墙头上的少年。
戒备严密的别院大门前,跳下马的黑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到了。说起来,最先抢到马匹的黑虎本应该速度最快到达边城的侧门,可是,他却在路上多延宕了一半时辰,一路行来冤透了的黑虎对萧泓的马再无觊觎之心了,他总算知道了为何从京城北上的萧泓会岔到他们刻意拐了一大圈的小道上去,原来问题全出在这匹专走岔路的马上。这马看上去俊朗有神,其实是半拉白痴,没跑几步居然耍性子乱窜,恨得黑虎给了它好几拳才乖了些。
终于赶到别院的黑虎来不及和封门的侍卫招呼,跳下马抛出令牌就往内冲,假新娘的花嫁队伍进入厅堂内会有怎样的场面,对江氏忠心耿耿的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如今,一定要在别人识别出言家六少身份之前把这两个死小孩找到,不然,要是言家小六在情况复杂的江氏别院内被误伤了那就是笑话了,少主可不是什么善茬,他还不想英年早逝。
跑进庭院的黑虎一眼就瞧着了站在墙头上显摆的那个死小孩,黑虎脸都青了,太丢人了,要是被人晓得这他家少主非要娶的人是这种德行,他东院的人铁定会被人笑话死。
紧握拳头,青着脸的黑虎大步向前,得快把言家小六拎下来。
隐隐弦动的声音让恼火的黑虎全身瞬间紧绷起来,没有任何时间去考虑,凭着一次次生死较量的本能,全力掷出手中顺手抄来的萧泓的长剑迎着弦声的方向咂过去。在黑虎全力一击之下,正厅射出的箭偏了!只是,没有半点兴奋的黑虎眼睁睁盯着一道寒芒从窗棂上闪电般穿出――眼睁睁看着这寒光直指墙头上的死小孩,来不及了的现实还是促使绝望的黑虎竭尽全力往那个方向冲去,冲了两步,黑虎顿下了,嘿,不要紧。
那本来就是拦截先前的箭翎的一箭直接没入西院墙上,箭翎的尾部在墙体上轻颤。
那是什么东西?铭文对在他身边墙上突然出现的一颤一抖的箭翎很好奇,言家小六当然也更是好奇了,站得比任何人都要高的他居然没看清发生了什么,这也太没意思了,刚才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那突然出现的击开箭翎的陌生青衣人,隐匿在屋檐上的灰衣人立即警戒起来。
瞧着墙上一颤一抖的箭羽的言家小六和铭文抬头找着源头,扫到院落尽头的厅堂屋顶上冒出了一排灰衣人,铭文欢叫起来,“看呀――!他们站得那么高在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张弓拉弦射出的箭雨穿过长空落雨般的射下。小六闪动着大眼睛兴奋的瞧着,在哥哥们的书院,也有拿箭羽做投壶游戏来玩着的,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这般射弓呢,太漂亮了。
以射出箭羽的方向来确定言家小六安全的黑虎面对瞬间而来的箭雨反倒松了一口气,少主喜欢的人没有危险了,那么他死也瞑目了,连珠箭的攻击是手无寸铁的他不可能闪避得了的,不想死得难看的黑虎双目透着坚毅挺立着身躯。
黑虎没死,驾着马车追着来的伙伴们赶到了,没走歪路的他们挤在狭小的马车上就比黑虎晚到一小会儿。迈进来的他们及时舞起刀幕堪堪挡开了已在黑虎眼前的精钢箭头,这连环箭确实不是凭个人修为可以抵抗的,好在,这么多日子以来的生死体验让他们有着不同寻常的默契。
竭力挡箭雨的他们同时大声喊出隐语,那随着箭从厅堂的窗棂里冲出来的灰衣人向上挥舞着手势及时阻止了第二轮攻击。
其实要不是黑虎多余的动手,他的一箭定会拦截下那一箭,不过,看了面对箭雨依旧无畏毫不畏惧生死的黑虎一眼,他打心眼赞叹,是条汉子!
盯屋檐上隐身了的灰衣人,和死神擦肩而过的黑虎手脚发麻的继续挺立着,生死一瞬的亲身体会让他才知道夫人掌控下的神弓营远比传说中的更厉害,难怪家主这般惧内。
看清楚了,都是熟人,毕竟,保护着江宸夫妻私下南行的都是很得信任的人,而被江宸夫妻留下保护言家小六又是最值得信任的亲信,他们还都是隶属于队伍的头目,想不认得都难。
迎上久别了的乍然出现的各自首领,大家都有着欢喜,只是最先过来的侍卫们都同时借故转移开视线。盯着这些小子们飘移的视线,以黑虎为首的都清楚了,他们这身没来得及换下的家仆衣装算是彻底把面子给交代了。
恨得牙痒,先下手的是黑虎,一把抓住下属的外衫就开始扒。黑虎这一动,其他人立即效仿,无辜遭袭的侍卫们光着膀子有点发怔。
“总管――总管――”
抢了下属衣衫往身上套的黑虎听到嗑磕巴巴的唠叨,抬头盯赵魁颤动着的脸,怎么了?要换衣服自己抢去,叫他干什么?不愿意理睬赵魁的黑虎继续扣扣子。
“喂,他们是干什么的?”惨遭虎落平阳之辱的愤怒,奋力追上马车的萧泓还没来得及发飙就被小半天就能到达边城的事深切的刺激到了,沮丧到无力的他跟着进了江氏别院后就被热络着的侍卫们遗忘在角落了。
萧泓也来了?他说什么呢?扫了困惑看着他身后的萧泓,再瞧不停飘动着视线示意着黑虎往身后看的赵魁。
慢慢转过身,在他们身后离着好几步,让黑虎一直很痛心疾首的那两个死小孩脖子上都抵着一把锋利的刀。言家小六和铭文被人挟持了,就在他们熙攘着抢着别人衣服的时候挟持了的。
跟着回头看被架上刀的两个死小孩,忙着换衣衫的另外那几个也怔住了。能不怔住吗?从南行北上始,一路上他们吃了多少苦楚,忍了多少怨怼,就是想把这两个死小孩安全带到这来交差,可是,可是居然在目的地功亏于溃,这实在是太伤人了!
挂着还没扣好的外衫,盯着挟持了两个死小孩的刺客,黑虎的目光透着凶狠,这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本来就被这两个死小孩气得快死了,终于等到交差了事的当口,居然还出这样的乌龙,这是笑话!这是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