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夏鸣坐在驾驶座上开着车,转头看了看身边缩在副驾驶座上的秦昊,脑袋正搁在车窗上不知道在出神的想着什么,“怎么了,还在想案子的事情?”柳夏鸣笑了笑有些好奇的问道。
“哦,没呢,有点累了,想打瞌睡,”秦昊扭过脸来对他笑了一下,却也再没多说什么,就连脸上的神情也不像平日里的开朗,就好像在深夜里,他身上那独有的阳光气息也随着太阳西沉而消失无踪,反而融入了黑夜之中。
“你……”认识这几年,柳夏鸣从未看过他这副模样,下意识的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只说出一个字便又安静了下来,这一路上时间并不太长,但气氛却沉默的出奇。
站在家门口,柳夏鸣看着正准备掏钥匙开门的秦昊笑了一下,“说起来你的两个室友我都还不认识呢,下次有空得找个时间聚聚。”
“哈,没问题啊,”秦昊笑了起来,似乎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这时候门咔嗒一声被打开,叶大少站在门口对着他勾了勾手指,笑的一如既往的张扬,“小子,要不要进来喝一杯?今天我家老头拿过来的,好像还不错。”
“拉倒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回家睡觉去,”秦昊冲着他们摆了两下手,“赶紧滚进去,别在这儿碍老子眼了。”
难得的没有一脚踹过去说你丫叫谁滚呢,叶尧这回只是嘿嘿笑了一声便顺手勾住了还站在门口的柳**医的脖子,拽着他就往屋子里走,柳**医顿时一个踉跄,只来得及跟秦昊道了个别,就硬生生的被他扯了进去,然后就听到晨行的声音从屋内响了起来,“晚上好,夏鸣,”最后便是自动撞上的大门发出的砰然巨响和叶尧的关于晨行关门太重的抱怨声,让秦昊也忍不住失笑出声,他想不管怎样,这个夜里总会是个平静美好的晚上。
推开自家大门的时候,秦昊第一反应先是皱了皱眉头,张口就是一句你俩办丧事呢,搞那么黑不溜秋的做什么。
其实要认真说,客厅里也不是一丝光没有,巨大的电视屏幕就好好的亮着,夏铮还是一如既往既没品位又没素质的看着他那狗血无聊的家庭生活伦理剧,虽然对面叶大少有时候也会干点这事,但比起叶尧的心不在焉,夏铮绝对是专心致志从不分心。
至于上官俨,正坐在沙发上捧着本书,就亮着盏小台灯,整一个文学青年的范儿,可偏偏那副表情也没让人觉得他有多喜欢手上的书,好像随时都要睡着。
听到秦昊的抱怨,两人同时转过脸来,“忙完了?”上官笑了笑懒洋洋的打了个招呼,至于夏铮就立刻叫起了天屈,“也不是我想弄这么暗无天日的,我要开灯他不让,还非说这样在灯光的照耀下能显得他侧脸更加英俊,你说他是不是被卫清远附身了啊,怎么也开始变态了?”
“我靠,”秦昊直接按下了吊灯的按钮,整间客厅顿时明亮了起来,就好像一下子充满了生气,“我还以为咱家电快用光了,让上官先生你不得不在这儿模仿家贫却爱书如命的文学男青年呢。”
“那案子有线索了么,”上官俨低笑了一声,聪明的将话题给绕了开来。
“没呢,找不到他杀的痕迹,但我也没在他们带回来的任何现场证物上找到灵气,也不像是灵异事件,”秦昊摇了下头,挽起衬衫袖子就往洗漱间走去,“不过说起来那剑倒是有点意思。”
“你今天怎么没去?”上官站起身来跟着秦昊到了洗漱间门口,倚在门框上看着正在洗着脸的秦昊,“我还以为听到古董行出了事,你肯定跑的比谁都快呢。”
“累了呗,懒得去,反正东西还不是带回来了,”秦昊抬起头来笑了一声,回答的没有任何犹豫,脸上也看不出异样,“哎?你知道我没去?”他突然愣了愣,露出几分惊讶的神色,“你不会今天去了那边吧?”
“恩,上官他去了啊,”上官俨正要开口说话,夏铮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头跳了出来,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我今天也正好跟着报社的前辈一块过去了,结果就看到他和叶尧那小子从现场走过去,我还想碰到熟人可以通融一下呢,结果那俩个混蛋就是不放我进去,也不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回去被老板狠批了一顿,说我有熟人在安全局竟然也什么新闻没拿到,”青年越说便越发显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显然对下午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
“不让你过去的是叶尧,我可没说话,”上官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皱了下眉头露出副不耐烦的模样,“你不是看电视吗,跑这儿凑什么热闹,继续看去啊。”
“我……”夏铮想要争辩什么,秦昊却正好擦干净脸往外走,随手就将手按在了他的脸上,“往外站点,挡着路了,”于是就这样硬生生将娃娃脸青年的话给摁回了喉咙里。
看着这情景,上官俨忍不住笑了一声,却还是惦记着那把剑的事情,转过脸对秦昊扬了扬下巴,“那东西你看了吧,到底是真货还是假货?”
“看不出来,”虽然上官俨没有明说,但秦昊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便笑着摇了摇头,“所以估计是真东西。”
上官俨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愕然,倒不是为了秦昊这话里的逻辑,“看不出来?你竟然也会有完全看不出来的东西?”
“那还用说,”秦昊满脸写着都是你这不是废话吗几个字,“你也不想想这要是真品的话,是怎样的宝贝,要是连这种东西我都能沟通的了了,还跟这儿混着,早就自立门户也搞个什么古玩行去发财去了。”
“哼,你现在去搞古玩行也能发财,”对于秦昊的说法,上官俨只是嗤之以鼻,他深知秦昊虽然对古玩有兴趣,但要让他自己去开个什么古玩行,确实半点兴趣也欠奉,明摆着只是说出来过过嘴瘾。
“总之呢,整个案子就是四个字,一片模糊,不知道是不是灵异事件,不知道是不是那把剑搞的鬼,不知道到底是谋杀还是自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凶手,”秦昊一边往一边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似乎用着全身的力气伸了个懒腰,“懒得管了,睡觉去。”
“他今天竟然睡得比你还早诶,”看着秦昊消失在门后的身影,夏铮有些好奇的眨了下眼睛。
“哼,累了呗,不行吗,”上官俨面无表情的转过脸来看了身边的娃娃脸青年一眼,然后便也晃晃荡荡的往自己房间走了过去,“睡了,你继续看你的无脑伦理剧吧,”他背对着夏铮挥了下右手,便算是道过了晚安,单留下娃娃脸青年站在原地嘟囔着你才无脑呢。
……
守过夜的人都知道,凌晨两三点钟一般是最难熬的时间,而在这个时候被人叫醒也同样是最难受的,方正被叶澄叫醒的时候,正好就是凌晨两点半,他睡眼朦胧的抬眼看了下上边的挂钟,便有些疑惑的看了叶澄一眼,“怎么了,还没到换班的时间呢。”
方正的人和他的名字很像,方方正正一丝不苟,就连脸型都是有棱有角,于是经常被人评价说不知道是父母未卜先知还是名字决定人生。至于叶澄,他虽然姓叶,但却跟大名鼎鼎的叶家却没有半点关系,按他自己的话说是,小生往上数十八代都是平头百姓,就连一个细胞也跟叶家沾不上边。
“嘘,听,外边好像有什么动静,”叶澄摆摆手,让方正安静下来,脑袋微微侧着似乎正在认真听着什么声音。
“是……脚步声?”被叶澄这么一提醒,方正立刻听到了某些奇怪的声响,乍一听像是脚步声,但却又有些拖沓沉闷,光是听着就让人有些不大舒服,“是证物房,”听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他皱了皱眉头,立刻显得严肃了起来。
“还真有找死的半夜来咱们这儿偷东西,”叶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从位子上跳起来就往外跑,方正也立刻跟在了后头,“小心点,敢来咱们这儿的肯定也不会是善茬。”
“再不是善茬的老子也灭了他,真是太岁头上动土,”叶澄没多在意方正的提醒,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身手是特事部里排的上的号的,但冲动起来就是个不管不顾的主儿。
证物房离值班室不算远但也不算近,虽然都在一层上,但出门以后向右走到头还得拐个弯,证物房就在着另一条走廊的中间,要不是这两人耳力都比常人好上太多,加上那脚步声略显沉重,恐怕还真不一定能及时听见。
不过作为放重要物品的地方,证物房的保险措施也同样异常到位,几厘米厚的钢板门,最先进科技的电子锁,再好的小偷想要进去,不折腾出点动静来恐怕是不可能的,因此两人在值班室呆着也很是放心。
刚一跑过拐角,突然便是一声轰然巨响,就在两位特工的眼皮底下,证物室的大门竟然被直接撞开,烟尘起出依稀能看到一个人影闪入了其中,几厘米厚的钢板门竟然就这样被直接撞开,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叶澄和方正对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讶异,只不过叶澄已然是满脸愤怒,而方正则露出了隐隐的忧色。
不过无论如何,既然犯人进了证物房那样除了门再没有第二条通路的地方,那接下来便是瓮中捉鳖,两人极有默契的同时拔出□□,三步两步的冲到门口,只见一个全身□□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右手正抓在龙华的剑身上。
“不许动,举起手,转过身来,”叶澄用手中的枪口对准男人的背心大声喝道,心里头却也在暗暗讶异,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想到这个胆大妄为的贼竟然会这样全身□□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更重要的是,身无长物的他究竟是如何将房门打开的。
似乎是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威胁,那男人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但却再没有更多的行动,右手还是紧紧地握着那柄宝剑,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身上的肌肉却似乎非常放松,甚至丝毫没有因为眼下的不利局面而紧张,看着男人一动不动,叶澄皱了皱眉头,刚欲张嘴再次警告。
“叶澄,”这时候方正突然开口唤了他一声,声音竟略微有几分发颤,像他这样见多识广的安全局特工,若非是发现了极其恐怖之事,都绝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你仔细看那人,不觉得体型有些熟悉吗,好像……好像是……”说出最后几个字却好像要耗尽方正所有的力气,他犹豫了几次也没有说出口,似乎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虽然是行动派的代表,但看到一向严正沉稳的方正竟然会陷入如此的难以自控的惊恐中,叶澄心头也是一突,终于也开始仔细观察起那具身体,不能说是非常熟悉,但是那体型却绝对在什么地方见过,一个画面突然在脑子里闪过,青年特工的双眼不能置信的猛的睁大,“是那具尸体,天哪,这人的体型跟那具尸体几乎一模一样,”他声音颤抖的对边上的方正说道。
方正没说话,只是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想到了这一点,这男人身上所有不合理的事情都得到了解释,刚才很多不会注意的细节此刻却一条条印证着他们的猜测,□□的身体,过于苍白的皮肤,似乎有几分僵硬的躯体,还有最糟糕的一点,就是男人脖颈处那异常明显的缝合痕迹,这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一个最糟糕的结果,现在背对着他们站着的男人,八成就是应该死的彻彻底底,正应该躺在解剖室的那位保镖先生。
安全局的大楼,这应该是整个天胤最安全的地方之一,最高端的安保措施,无数训练有素的特工,可就在这座大楼里,两名优秀的特工却都是冷汗津津,身体是从未有过的僵硬,直到那男人终于又开始慢慢的动了起来,抓着龙华的右手一直未曾松开,身体就这么一点点的转了过来,就好像遮挡住恶魔的黑雾散去,当那张面孔终于与他们正视,所有的疑问都在此刻尘埃落定,那早已经断裂的脖颈若无其事的左右扭了两下,男人的嘴突然咧了开来,呈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雪白的牙齿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惨淡的光芒,眼睛像被墨染了一般,漆黑的看不到一丝眼白,就如同无底的深渊,随时要将人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