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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珠墨之事

    金公馆金七爷的小客厅一阵安静,空气中荡漾着百合花的香气,那是客厅茶几上花瓶里的几支香水百合,花朵硕大颜色洁白,与女主人十分相称。

    冷清秋只手握起茶几上的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涩涩的味道蔓延开来。“不是没想过的,但是燕西信誓旦旦不让我受委屈,我想着已经是新社会了,又是总理之家,断然不会有那些旧社会的破败陈腐之气,哪曾想…是我料差了。”声音低低的伴随着几不可闻的叹息传来。

    白秀珠放下茶杯,拿了手绢细细擦了嘴角的水渍。“有哪个世家是不是如此的?其实也不是你说的那么重,什么破败陈腐之气,不过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公子哥儿习气,谁家都是如此的,你这样紧着燕西,数落着他,无非是让他觉得在其他世家公子面前落了面子,难免会有些跟你不对付的。”白秀珠伸手安抚的轻拍了下冷清秋的肩膀,“你也莫要想得太严重,你是还不习惯,时间久了你就习惯这种生活了。你看燕西的几个姐姐还是在国外受了西式教育的呢!不照样也是如此么。”

    白秀珠的话说得不差,金燕西和白秀珠是同一阶层的人,生活在上层社会,习惯了这种奢侈的生活,出去玩乐小费随手给,家里下人也是高兴了便打赏。好在白秀珠前身也是个富家小姐,但怎么也比不上白家这样奢华,所以刚来的时候为了让自己适应难免出去花钱流水的造了些日子,习惯之后白秀珠也时不时的感叹下太“**”了啊!

    但显然的在这种氛围下冷清秋不但没有适应,反而显得标新立异了。

    其实也不是她这样不好,而是太过强硬的态度让人不喜了,你可以装作小吃醋的说要当家,让金燕西把家给你管,金燕西绝对不打本儿的把钱全交给冷清秋,再夸夸金燕西说他如何能耐,说你以后都靠着他养了,金燕西必然磨着金太太或金铨给他找个工作去。

    奈何她的所作所为都彰显着金燕西的无能,金燕西那种被人捧着长大的主儿能高兴才怪,怪不得以后变心了,他就是典型的只听顺着来的人,完全的孩子脾气不甚成熟。

    但这些白秀珠也只是自己在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毕竟人家的日子跟她没有切身关系,像前面那些说一些也就可以了,不会太深,也不显得她对冷清秋这段友谊不重视。

    其实最主要的是她自己现在跟汪子墨之间出现了隔膜,在这种自顾不暇的情况下她哪里还有更多的心思去想其他事情呢。

    冷清秋听了她的话,握着杯子的手一顿,显然她听明白了白秀珠的话,但是更深一层的是她想到了即使白秀珠跟她再好也不可能理解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和尴尬。

    毕竟白秀珠是跟金燕西一样的世家出身,从小在安逸奢侈的生活中长大,像个公主一样,她和金燕西是真正的一个世界的人,而她只是误入桃花源的外乡人,始终无法真正融入进去。甚至有的时候她在想,如果当初白秀珠真的和金燕西按照双方家庭的安排,遵守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合,那么今天嫁入金家的就是白秀珠而不是她,那么白秀珠必然不会有这么多的问题。

    冷清秋曾经听下人提起过,金燕西跟白秀珠是极为要好的,金家所有人都默认了白秀珠是金家七少奶奶,就连金大太太都是对白秀珠很是喜爱,就不提与白秀珠一向交好的八小姐梅丽与表姐三少奶奶王玉芬了。

    “秀珠......”她微微顿了顿,才开口:“你说我是不是错了?”冷清秋一肚子的话,到最后出口也只变成了这一句感慨。

    白秀珠笑着伸出食指戳了下冷清秋的额头,“你呀,才多大就开始就怀疑人生了,也不怕人家笑话了去。好了,说点儿高兴的。过几天子墨要开个宴会,宴请的都是一些年轻有为之人或是一些世家子弟,明天我让人给你送请柬来,到时候让燕西也去,跟社会人士多接触下,看看哪里有合适他的工作。你就别跟着去了,都快五个月了,当心些。”

    冷清秋犹豫了下,她心里是不想去的,可是又想出去散散心,而且孩子已经快五个月了,十分稳当了,医生说孩子很健康,最后想了想,说道:“前几次有宴会燕西他都是抱怨自己一个人去,我也想跟你锻炼下,毕竟我跟他是夫妻了,以后少不了这种应酬。再说,孩子也五个月了,医生说适应走动下没关系的,你放心吧!”冷清秋也才十七八岁的年纪,想着金燕西以前种种的好,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不跟他参加任何聚会是挺不好的,便决定给丈夫一个惊喜,让他高兴一下。

    “这就对了,多参加一些他喜欢的活动,即使你真的不喜欢也不要那么生硬的否定。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也该走了。”白秀珠想着既然夫妻两个一起应该没问题,便痛快的点头应下,冷清秋点点头应下,随后也一扫颓唐的说笑着送白秀珠出了门。

    督军府里灯火通明,汪子墨正看着从南方送来的电报,只有两个字,无忧。他放下手中的电报,站在二楼窗前看着外面浓重的夜色,想着白秀珠的笑脸深深叹了一口气。

    日子过得很快,没几天便到了汪子墨宴客的日子,如今政府时局益发严重,他必须通过这个宴会发展和巩固自己的势力,军权在手也不见得自在。

    汪子墨站在穿衣镜前扣上西装外套上的扣子,一身黑色立领西装扣得严谨,一丝不苟的挑不出错漏之后,他才满意的点头出门。

    门外小客厅里坐着身为女伴的白秀珠,她看着汪子墨出来笑着起身,高高盘起的头发别着黑宝石发夹,抹袖的纯黑色立领蕾丝曳地长裙,顺滑的丝绸软软垂下没有一丝褶皱,挽着汪子墨的胳膊,像以往参加任何一个宴会那样含情脉脉,优雅款款。

    宴客地点定在六国饭店,汪子墨不想在家里折腾,饭店显然比家里地方大,还不麻烦。两个人坐车到六国饭店的时候,已经来了许多人,社会各界、各层人士,大部分都是现下年轻有为的世家子弟,他们牵连着各个世家,以及他们世家所在的位置。

    俩人举着酒杯在人群中寒暄打招呼,大致转了一圈之后两人便分开招呼,男人们一堆儿凑在一起谈政治谈工作,女人们则是夫人外交了,白秀珠可是从她嫂子身上学了不少东西,完全游刃有余,虽然心里也有不耐烦,但是脸上依旧笑得温柔得体。

    冷清秋坐在不远处的角落,喝了些果汁,她佩服的看着游走在贵夫人和世家小姐中的白秀珠,大方得体的做派,没有一丝矫揉造作。如果是她恐怕早就厌烦了这些虚伪的客套,而她恐怕也做不到秀珠这样,可是所谓的上层社会就是这种虚伪的客套与寒暄。

    如今的她只能坐在角落里看着白秀珠交际应酬着,帮着汪督军。她总是埋怨燕西无所事事,她呢?她不也是如此,厌烦着燕西身边的一切,不愿意进入燕西的生活。

    冷清秋深深吸了一口气,想着以后燕西看到自己也能自如应酬的表情,肯定是十分惊喜。她会努力着去了解燕西的生活,也让燕西了解她的内心,两个人慢慢磨合从而与燕西成为真正的夫妻。

    时间慢慢过去,宴会进行到**,正是酒酣畅言的时候,渐渐聊天人少了,跳舞的人多了起来。白秀珠跟汪子墨跳了两支舞便去陪冷清秋了。

    “清秋,闷了吧!”白秀珠递给冷清秋一杯果汁,又拿了些蛋糕和布丁给她,生怕她饿着。

    冷清秋点点头又摇摇头,“可能是我参加宴会,认识的人能不多,所以说话的没有几个,就会觉得无趣。像你说的,金家的生活都是如此,我慢慢来吧,会有所改善的。”

    白秀珠拍拍她的手表示理解,“燕西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门?不是说跟他一起来的?”

    冷清秋勉强笑了下,“他说有事要忙,让我跟你来好好玩儿。”那天金燕西回去,冷清秋刚跟他说汪督军要举办个宴会,秀珠请他们去,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说他没时间,有事要忙,然后就洗洗睡了。冷清秋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早起出门金燕西甚至都没有问自己要去哪里,去干什么,原来他们之间的情形已经这么糟糕了。

    白秀珠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理解。

    两个人正说着,便听到身边端着托盘的侍从几个人嘀咕在一起,轻声说着:“二楼包间里面是金家七爷吧?”

    另外一个声音说,“是,另外一个是跟他一直交好的邱曼丽,三流影星,两个人那腻歪劲儿......”

    白秀珠一愣,等她缓过神儿看冷清秋的时候,冷清秋已经跌跌撞撞出了六国饭店大厅,直奔二楼包间找人去了。

    事情就是那么巧,冷清秋上楼的时候就看见邱曼丽挽着金燕西的胳膊出了包间,两个人有说有笑,十分亲密的样子。

    冷清秋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他们,没有哭闹,也没有质问,她只觉得自己刚刚想要为这个人努力和改变的心真是可笑。没再多想,她只是转身想要离开,不想看见这个男人的背叛,哪知道因为精神恍惚脚下没有踩稳,便摔下了楼梯。

    随后赶来的白秀珠吓得坏了,她当年就是摔下楼梯死的,看着冷清秋抱着肚子,白色的旗袍染成红色她猛然回过神来大喊着:“叫车,叫车去医院,快啊!快啊!”然后便小心翼翼的抱着冷清秋呼喊着,“清秋,清秋,你振作点儿,振作点儿!”

    金燕西站在那里只觉得脸上一片冰凉,上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哭了,泪流满面,身边的邱曼丽早就不见了影踪,只留下他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他看到忽然出现的冷清秋时候心变得冰凉,冷清秋冰冷的目光盯着他的时候整个人僵硬的站在那里,他看见清秋失望的转身离开,他想上前开口喊住她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想伸手拉住她却怎么也挪动不了步伐。

    最终,冷清秋摔下了楼梯,身下那一片鲜红刺得他眼疼。

    “深呼吸,深呼吸,我在,清秋你别怕...”白秀珠握着躺在地上的冷清秋冰冷的双手,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冷清秋不能死。“现在,告诉我,你的我名字?你叫什么名字?”白秀珠另只手拼命地掐着有些迷糊的冷清秋的人中,大声问着。

    “...清秋...冷...我...叫...冷清秋。”冷清秋强打着精神回答白秀珠的问题,她知道她不能睡,不能昏过去,她还有孩子,她配合白秀珠,回答着。

    白秀珠欣慰的点点头,“我是谁?我是谁?我是冷清秋的什么人?”白秀珠不停地追问着,力求保持冷清秋的理智,不让她陷入昏迷。正说着,六国饭店的侍应生跑过来说车开到门口了,汪子墨也听到了消息赶了过来。

    旁边有人已经将冷清秋抱了起来往外走去,白秀珠看着汪子墨,深吸了口气说道:“你安心的,好好去应酬,跟大家解释一下我忽然离开的问题,我会处理好这件事。剩下的,等有时间再说。”

    说完,也没等汪子墨回答便追了出去,她没有看见身后汪子墨深沉难测的目光。

    汪子墨转身回会场的时候,看见依旧站在那里发愣,眼睛发空的金燕西,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边儿眼镜儿,镜片光一闪,不知道想些什么,顿了顿脚步转身进入会场继续应酬。

    等到人都走干净了,金燕西才缓过神来,疾步跑出去叫了辆汽车,追了上去。

    白秀珠上车之前就吩咐人去金家报信儿,等到了医院的时候金家的人也都到了,除了金大太太,金家二姨太,三姨太,和几个媳妇都来了之外,金燕西的几个姐姐也都来了,可以说是全家女眷集体出动了。

    看见冷清秋一身是血的被担架抬进医院放在病床上,急匆匆的推进手术室,金大太太才忍不住在手术室门口抓着白秀珠的手,焦急的问道:“秀珠,这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去参加宴会吗?怎么清秋会出事的?啊?”

    白秀珠只淡淡看了一眼金大太太,面无表情的说道:“等下金七爷来了您亲自问他吧!不过,不知道金七爷敢不敢来?!”

    正说着,就听见有人喊道,“我怎么不敢来了!”众人转过去头去就看见从六国饭店追来的金燕西,一脸焦急担忧,满眼的愧疚和悔恨。

    金大太太刚要问他怎么来了,手术室的医生就出来了,喊着:“谁知冷清秋的家属?冷清秋家属?”

    金家一大家子立刻反应过来团团围上去,金燕西首当其冲,拍着自己的胸脯,连连点头,“我是我是,我是冷清秋的丈夫。冷清秋她怎么样了?”

    医生打量了金燕西一下,“病人大出血,孩子保不住了,需要手术,要家属签字同意。”

    金大太太一听就急了,上前推开金燕西,抓住医生的胳膊,“孩子保不住了?不是都五个月了,怎么还出事儿?”

    医生鄙夷的看了金大太太一眼,“病人腹部有明显的淤青,显然是受到猛烈撞击所致。到是你们,孩子都五个月了,还能出这事儿。怎么样?要不要手术?”

    “手术!我签字。”沉默了一会儿的金燕西拿过单子唰唰签下了名字,恳求道。“请务必救我妻子,求求你医生。”

    医生也不说话,拿了签字的手术单子点点头,转身进了手术室。

    金燕西靠在墙上,仰着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双拳狠狠捶着身后的墙壁,到最后他撑不住的滑坐在地上,屈膝抱头,呜咽的痛哭起来。

    金大太太双手捂着胸口,红着眼眶,看着金燕西问道:“燕西,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好好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冷清秋好不容易被白秀珠劝的不再嚷嚷着独立,不说工作的事情,还愿意跟白秀珠出去学习应酬,参加宴会,在金大太太看来可是太好了。没想到,没好了几天,一转眼的功夫她的孙子没了。金大太太何其精明,那么多年风雨都走过来了,看如今这样子就知道是跟金燕西有关。

    “我,我...都怨我,是我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金燕西一把抱住金大太太的大腿,哽咽着,“妈,我好害怕,我看见清秋从我眼前摔下去,满身是血...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金大太太又转头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语的白秀珠,“秀珠,你跟伯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她盯着白秀珠,等着回答。

    整个走廊一片沉寂,金家几个姐妹也没有上前去劝慰金燕西,就连一向好脾气的金家二姨太都没说话,因为她们都等着白秀珠的回答。

    好像过了许久,也好像只过了一瞬间,寂静的走廊响起白秀珠的声音,淡然没有任何情绪。“清秋看见金燕西和邱曼丽...从包间出来。具体情形,你们问金燕西。”白秀珠觉得早知道如此,她就不劝冷清秋跟她出来参加宴会了,想到这里,她朝金家人鞠了一个弓。“是我不好,和清秋出来没有照顾好她,十分抱歉。”

    金家人也不好说什么,即使如金敏之和金润之两个人也说不出话来。怎么说?责怪清秋不该和白秀珠出来?如果不出来就不会遇见自家七弟跟别的女人约会?不遇见就不会发生流产事件?这件事怎么看都罪魁祸首都是自己的弟弟,跟别人无关啊!

    可是总有例外,金家三姨太翠姨不是个省事儿的,她撇了撇嘴,挥了挥手里的手绢,“白小姐,不是我说,清秋是个孕妇怎么能出门?要是不出门不就没这事儿了么。”

    白秀珠点点头,“三姨太说的没错,我要是早知道清秋只是出来转转就会遇见这种事儿,我也不会同意她跟我出来。”她的语调中带了些嘲讽,让金家三姨太噎了一下。

    金燕西猛然抬头,朝三姨太吼道:“根本就不关秀珠的事儿,是我的错。秀珠本来是要我去的,我没去,清秋才代替我去的。我甚至都没问,没听,只想着这天的约会,忽视了清秋。要是我跟她一起去了,就不会出这事儿了,更甚者,其实这就是我跟别人约会的报应,孩子没了,我的报应。”

    金燕西的这段话说得相当有震撼力,走廊的里的人都知道他出轨了,他妻子看见他出轨了,然后他们的孩子在这场意外中丧生了。

    走廊里的气氛越发压抑,三姨太被吓得靠在墙角说不出来,二姨太一个劲儿的念佛保佑,金道之、金敏之和金润之心里暗骂金燕西,金大太太坐在椅子上冷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白秀珠觉得自己快要睡过去的时候身上泛起一阵暖意,包裹住了她因为医院走廊阴冷空气变得冰凉的肌肤。她抬起头,看见汪子墨站在跟前,笑眼看着她,熟悉又陌生。身上是汪子墨的西装外套,没穿外套的他将领结揣在裤兜中,衬衣解开上面两粒扣子,袖子也挽到手肘处,整个人较平时的斯文儒雅多了些不羁潇洒。

    金敏之看着这边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着,心里有些酸涩。金润之虽然脾气火爆,可是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白秀珠刚刚送了冷清秋来医院,没让自己弟弟的篓子捅大,自然不好说些什么话刺激人家。金道之看着这位年轻的督军细心温柔,他坐到白秀珠身边,揽着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让她休息,她忽然觉得真是天作之合。

    靠在汪子墨的肩膀上,白秀珠却没有以前那种安心的感觉,不久前刚放下的心思又提了起来,她对着面前的人总是感到陌生。她说不上来具体的问题,那是一种感觉,从她自杭州回来之后,他就变得跟她不在贴近了。她也曾经想过是不是他厌烦了,还是他不在喜欢她了,但给她的感觉都不是。那种感觉就是眼前的拼命表现出喜欢你,但是却怎么也无法表现出真心的那种情绪,以前那种只要一贴近他就会感动,就会安心,就觉得所有的困难都不是问题那种感觉消失不见了,有的是不住的揣测,不安的动荡,以及陌生,即使他表现得很熟络,偶尔默契失衡是骗不了人的。

    白秀珠迷迷糊糊的想着,半睡半醒之间就听见周围人声嘈杂,强撑着睁眼抬头看去,手术室的等已经灭了,手术已经结束了。

    她猛然站了起来,晃了晃就要摔倒,身边的汪子墨见此将她一把捞在怀里,关切的询问道:“秀珠,哪里不舒服吗?”

    白秀珠摆摆手,“没事儿,就是有些起猛了,不碍事。我先看下清秋,若是无事,咱们就走。”

    汪子墨点点头,扶着白秀珠走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冷清秋被推了出来,金家人七嘴八舌的问着情况,得到了医生确实的答复,病人已经没事了,手术很成功,只需要好好休息,等到麻醉药剂过去就醒了。白秀珠这才放下心,靠在汪子墨怀里,跟金家人告辞离去。

    汪子墨本想送白秀珠回白家,奈何时间已经太晚了,回去将家里人都吵醒了,还让家里人操心。他思前想后,便将白秀珠带回了督军府。但问题又出来了,到底住在哪儿?客房?不行。以前一直都住在主卧室,跟...“他”住在一起,现在却安排在客房,太奇怪了。主卧室?不行。原因...汪子墨看着怀里早就睡着的白秀珠,心里不住的挠头。

    其实白秀珠并没有睡着,只是有些迷糊,现在的汪子墨并不能让他安心,所以她一直都警醒着。刚才汪子墨站在二楼睡房前的犹豫不决,她都知道,以至于她下定决心要去主卧房睡。她必须要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怎么了,或者说汪子墨怎么了,他从贵州回来之后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之间那若有若无的距离,还有他自回来之后没再吻过她,恋人之间不亲吻,不拥抱,多奇怪。

    她装作迷迷糊糊的醒了,双手圈着汪子墨的脖子,头靠在她脖颈之间蹭着,“子墨,怎么不进屋子呢?”

    汪子墨身体略微有些僵硬的点点头,抱着白秀珠进了主卧室,将她放在床上。“我去洗澡,你先睡吧。”说着,汪子墨拿了睡衣便钻进了浴室。

    白秀珠从床上坐起来,盯着浴室的门,如果说自从汪子墨回来之后各方面变得有些陌生,那么后来跟他单独相处的,他不跟她亲近,便不在情理之中了。而现在这种情况,让白秀珠有两种推测,一是他变心了,二是人变了。首先她要确定他是不是变心了,那么就直接问,如果他否定了,她会进行第二种试探,人,出现问题了。可问题是,现在又没有古代的易容术,你让她怎么相信会有一模一样的人,除非是双胞胎,孪生兄弟,但她没听汪子墨提起过他有个孪生弟弟。

    所以现在,谁能告诉她,他俩之间的问题到底出在哪儿?这段时间的若即若离,她受够了。

    汪子墨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坐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盯着浴室门的白秀珠正望着他,让他有些不自在的撇开脸,目光有些闪烁。

    “子墨,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了?是的话,你可以直接说,我同意取消婚约。你不必如此对我若即若离的,这样我很难受,我宁可一次疼个够,也不愿意这样被针慢慢的扎死。”白秀珠的声音平淡,仿佛在叙述一个跟她无关的事情。

    汪子墨神色难辨的看着坐在床上的白秀珠,他坐在椅子上,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没有,秀珠。汪子墨不会变心的,汪子墨爱的人只有你,你别多想。可能是我这些日子刚回来有些忙了,忽略了你,子墨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他的话很诚恳,完全听不出任何问题。

    白秀珠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我知道了,是我多想了,不该怀疑你。那子墨,我们睡吧。”

    汪子墨点点头,躺在了床上的另一侧,与白秀珠之间保持了一些距离。白秀珠睡在另一侧,她什么也没说,也只是闭上眼睛安静地躺着,等到身旁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她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身边的汪子墨许久,才闭上眼睛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