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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二谋

    天色渐黑,张无忌心中焦躁,欲走又不敢走,矛盾至极,直到脚步细碎,清香袭人,赵敏捧了两个包裹走进房来。

    张无忌微恼,道:“等了你这么久,不用换了,咱们即刻启程。”

    “等了这么久,也不争这一时半会,我已买了两匹坐骑,可以连夜赶路。”赵敏淡淡一笑,抖开包裹,“小地方没什么好东西,等到了大都,敏敏再送张教主貂皮狍子。”

    张无忌面色一僵,正色道:“赵姑娘,你想要我贪图荣华富贵,归附朝廷,可趁早死了这条心,我张无忌是堂堂大汉子孙,纵是裂土封侯,也绝对不会投降蒙古朝廷!”

    “呵呵……”赵敏一抖包裹里的衣衫,“张教主言重了,敏敏只是想尽地主之谊送点东西给你,与收买无关,你大可放心,速速换上吧,如今你不怕赶不及了么?”

    张无忌自讨没趣,进了里间换衣服,系腰带的时候蓦地忆起玄冥二老,在寺庙里分明瞧见那二人与赵敏在一起,登时好生惶恐,鹿杖客和鹤笔翁武功实在高强,若那二人联手,谢逊纵然眼不盲,也决计不是对手,愈想愈心惊,隔着房门大喊:“赵姑娘,你手下的玄冥二老哪儿去了?”

    “他二人大半以为我脱身回去关内,向南追下去了。”

    “你此话当真?”张无忌丝毫不见展眉,疑窦难消。

    赵敏冷笑道:“你既不信我,又何必问我?”

    张无忌无言以对,呆立在门边,赵敏抱着胳膊靠在门边,声音依旧不带温度,“张教主,时辰不早,耽误了事情可不要怪到敏敏头上来。”

    张无忌系好了腰带,推门出来讪讪一笑,“赵姑娘,适才多有得罪,希望赵姑娘不要与无忌计较。”

    赵敏冷哼一声,径自去掌柜处吩咐小二牵马,张无忌尾随结账,交代掌柜的如若谢逊周芷若回来,请他们在店中等候。

    二人飞身上马,动作极是潇洒,两骑并肩出镇,向南疾驰。行了二百余里,途中宿了一宿,次晨又再赶道,将到中午时分,朔风阵阵从背后吹来,天上阴沉沉的,灰云压在头顶,又驰出二十余里,鹅毛般的雪花便大片大片飘将下来。一路上张无忌和赵敏极少交谈,途中所经,都是荒凉的山径,到得傍晚,雪深近尺,四下眺望,不见房屋人烟,赵敏拉下缰绳,“这雪势越来越大,不便前行,找个地方休息吧。”

    张无忌瞧见赵敏因连日赶路,颜色苍白,不禁心生怜意,“就依赵姑娘所言。”忽听哗啦一声响,一只獐子从左道窜出来,奔入山中,“赵姑娘,我去捉来,咱们晚上的食物有着落了。”

    獐子在暮霭朦胧里钻进一个山洞,赵敏一个眨眼已不见了张无忌踪影,不多时已带着扭断脖子的獐子回来,一脸欣喜,“赵姑娘,那边有一处山洞,我们暂且过一晚再说,如何?”

    赵敏点点头,提缰纵马前行,张无忌亦一夹马腹,追着赵敏而去。张无忌找了些枯枝,在洞中升了一堆火,将獐子处理干净在火堆上烤了起来,赵敏将獐子皮铺在地上,靠在岩壁上闭目养神,火光熊熊,将洞内烘得温暖如春。

    獐子烤熟了,张无忌撕了一条腿递给赵敏,赵敏报以一个微笑,也不拘泥,咬起獐子肉,丝毫没有中原女子的忸怩,张无忌险些闪了神。吃完獐子二人各自闭目睡去,睡到中夜,远处隐隐传来马蹄之声,张无忌一惊而起,赵敏也睁开眸子,在夜色中格外清亮,二人屏息听去,蹄声竟是朝山洞而来。

    “这山洞僻处山后,若非那獐子引路,我决计寻不到,怎么竟有人跟踪而至?”

    赵敏挑灭篝火,“来人或是敌人,兴许是看见咱们的马蹄印,此时还是静观其变。”

    马蹄声止住,但听四人踏雪而来,顷刻间已到洞外十余丈,张无忌低声道:“这四人身法好快,应是极强的高手。”

    赵敏拖拽着张无忌的袖子,往伸出指了指,示意他往里走,刚转过一个弯,洞外一道人声响起:“这里有个山洞。”

    “是四师伯!”张无忌心下激动,甫一惊喜,又听另一人道:“马蹄印和脚印正是朝这山洞而来的。”却是殷梨亭。张无忌正要出声招呼,赵敏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你跟我在这里,被他们瞧见了,恐怕你又交代不过去。”

    张无忌寻思着赵敏所言非虚,赵敏身为大元郡主,与武当本就许多过节,万安寺一事更是让武当对赵敏心有不忿,况且孤男寡女,被人看去的确不好解释。

    俞莲舟的声音接踵而至,“咦,这里有烧过松柴的痕迹,嗯,还有獐子的毛皮血渍。我心中一直不安定,但愿七弟平安无事才好。”

    张无忌与赵敏从几人谈话中得知莫声谷似是遇上强敌,赵敏倒是不以为意,张无忌偏生有些沉不住气,面上难掩担心之意。

    宋远桥道:“七弟到北路寻找无忌,似乎已经找到一些线索,只是他在天津客店中匆匆留下的那八个字,却叫人猜想不透。”

    “门户有变,亟须清理。咱们武当门下,难道还会出甚么败类不成?”张松溪沉吟道,“莫非是无忌那孩子……”话到这里便停了话头,语中暗藏隐忧。

    殷梨亭道:“无忌这孩子绝对不会做出败坏门户之事,我信得过他。”

    张松溪接过话头,“我是怕赵敏那妖女太过奸诈恶毒,无忌年少方刚,惑于美色,别像他爹爹那样,闹得身败名裂。”四人不再言语,却都长叹一声。

    松枝噼啪声又响,火光升起,经过一层转折打在赵敏脸上,张无忌一阵心惊,赵敏面上笼着一层寒霜,似是隐忍到极点,武当四侠的话把赵敏贬得一无是处,也难怪赵敏没有好脸色。赵敏确实心存恼怒,与张无忌牵扯不清也就罢了,还背上红颜祸水的罪名。

    殷梨亭道:“大哥,四哥,你们说这些空话,不是杞人忧天么?七弟未必会遇上凶险。”

    宋远桥道:“可是我我见七弟这随身的长剑,总是忍不住心惊肉跳,咱们习武之人,兵器不会离身,何况这还是师父所赠,当真是剑在人在,剑亡人……”说到此处,宋远桥不忍说下去,又是一阵叹气。

    又过一会,张无忌隐隐闻到山洞深处有野兽的骚味,对着赵敏微微侧头,与她轻轻往洞里挪,赵敏伸手在前探路,转了个弯碰到一个绵软的物体,吓得失声叫出口。

    俞莲舟喝道:“里面是何人!”寒光闪动,武当四侠一齐抽出长剑,冲将进来,看清张无忌与赵敏的脸,再瞧见地上的绵软之物,正是莫声谷,张松溪抢步扶起莫声谷,那尸体早已全身冰冷,脸色铁青,张松溪抖着嗓子道:“好无忌,原来……原来……原来是你!”

    张无忌目光呆滞,有些回不过神,“四师伯,不是……不是我……”

    “废话少说,今日我要为武当清理门户!”宋远桥剑花一抖,对着张无忌刺过来,赵敏一惊,拉着张无忌躲开杀招,“张无忌,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得一时屈辱,替莫七侠伸冤,让真相水落石出才是正理,你何苦在这里自暴自弃?”

    张无忌霍然回神,宋远桥等四人皆举剑而来,张无忌把赵敏护到身后,点了武当四侠的穴道,夺下四人的剑扔在地上,抱拳道:“四位师叔伯,无忌多有得罪,只是七师叔真的不是无忌杀的!”

    “孽子!证据确凿你还敢抵赖!”宋远桥呵斥道,“技不如人,你大可杀了我们四个!”

    “少与这帮人废话,这尸体一看就死了有时日了,若真是我们所杀还会呆在远处等人来抓吗?若莫七侠真是我们所杀,还留着你们的命作甚?将他们安置好,我们便启程罢。”赵敏抢身往洞外走,“我去牵马,在外面等你。”一路上,四侠的骂声不绝于耳,赵敏冷笑几声,名门正道,不过如此。

    在洞外站了一会,忽然听到远处有马蹄声传来,当即奔回洞中,“有人来了!”

    张无忌与赵敏将四个人藏好,伏在洞口的大石后,待马奔近,张无忌道:“是宋青书宋大哥!”

    “快去拦住他!”赵敏喝道。

    “做什么?”

    “别多问,你忘了庙中那个计划了么?”

    张无忌心念一动,拾起一粒冰块往宋青书坐骑掷去,那马一痛,跪倒在地,后面两骑追上,却是丐帮的陈友谅和掌钵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