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彼时将张无忌贬得一文不值,“张无忌这小子相貌平平,并无半点俊逸潇洒之气,只是学到了魔教的邪术,善于迷惑女子。”
“竟有此事?”执法长老尚觉得匪夷所思。
“我怎敢乱说?魔教淫丨邪之徒都会这采花的法门,峨眉弟子纪晓芙岂不是中了魔教左使杨逍的邪术,闹得身败名裂的下场。而我张五叔,亦是被白眉鹰王之女的妖法所困,迷失心智。那鞑子郡主定是中了这小魔头的采花之术,因为**于他,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便自甘堕落,不可自拔了。”
周芷若对宋青书憎恶的情感从未有像现在这般强烈,表面上风度翩翩,正人君子,背地里却将别人想得如此不堪,蹙紧黛眉,握紧匕首的手背浮出青色的经络,若非不能轻举妄动,恐怕这匕首早就飞出去了。
赵敏倒对这番言辞没有过多的情绪,身为蒙古人,生性本就比汉人女子要豪放许多,便是对这口头上的名节之事亦没有过多的在乎,清者自清,周芷若周身浓重的杀气反而让赵敏欣喜,恨有多浓烈,爱就有多浓烈。如若周芷若因为此事记恨宋青书,迁怒张无忌,她岂不是就是那鹬蚌相争中得利的渔翁?百利而无一害,何须生气?
思及此,赵敏半伏周芷若身上,贴近她的耳廓,温热的呼吸拂过细小的绒毛,让周芷若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却避无可避,愤怒和紧张让她绷紧了身体,赵敏用尽可能小的声音,让温热的唇摩擦着那精致的耳骨,“赵敏已是小妖女,想勾引的仅芷若一人。”
周芷若蓦地觉得自己失聪了,赵敏的话如同空谷回音,再没有别的声音能进到她的意识里,胸口的热浪一阵阵袭来,紧绷的身子也不自觉放松了,相视而笑,所有的默契都融化在这对望里。
传功长老话音又起:“峨眉派周芷若姑娘既已落入这淫丨贼手中,想必贞丨洁堪忧。宋兄弟,此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咱们必然助你夺回爱妻,决不能让纪晓芙之事重现于今日!”
执法长老道:“大哥所言极是,武当派当年无法庇佑殷梨亭,今日也庇护不了宋兄弟,既然宋兄弟投入我丐帮,咱们若不助他完成心愿,出了这口鸟丨气,他好好的武当掌门人,何必来丐帮做个小小的六袋弟子!”
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友谅忽然道:“启禀帮主,友谅之前听闻宋兄弟的话,倒有一计在此,可治得那小淫丨贼服服帖帖,令魔教上下尽听命于本帮。”
史火龙大喜,道:“陈兄弟既有妙计,何不快快道来!”
“此间耳目众多,虽都是自家兄弟,仍恐泄露了机密。”陈友谅此话一出,大殿上响起脚步声,又是十余人走出大殿,“此事万万不能泄露半年风声,宋兄弟,两位长老,咱们再四处检查一下,恐防隔墙有耳。”
周芷若搂在赵敏腰间的手紧了几分,赵敏果然机警,大殿上除了这鼓恐怕找不到更适合的藏身之处,任陈友谅如何搜寻,都发现不了此处。
一阵响动后,陈友谅低声道:“宋兄弟,这是还须落在你身上。”
“我?”
“不错,掌钵龙头大哥,麻烦你配几份‘五毒失心散’,交由宋兄弟带上武当山去,暗中下在张真人和武当诸侠的饮食之中。咱们在山下接应,得手之后,一并擒获,那时以此要挟,还愁张无忌不束手就擒?”
“妙!”掌钵龙头大喝一声,“依我看,此计甚好!”
“这个……”宋青书踌躇道,“要我毒害家父和长辈们,是万万不可的!”
“这五毒失心散是本帮的灵药,不过令人暂时神智迷糊,并不伤身。令尊侠肝义胆,我们素来敬仰,绝对不会伤害他一根毫毛。”
宋青书语句间依旧踟蹰,陈友谅巧言令色,一一解了宋青书的顾虑,总算让宋青书松了口,勉强应了。
掌钵龙头道:“此时方当隆冬,五毒蛰伏土下,小弟须得赴长白山脚下挖掘,多则一月,少则二十日,当可合成五毒失心散。从冰雪之下掘出来的五毒毒性并不显,服食时不易察觉,对付第一流的高手,倒是这等毒物最好。”
法长老道:“陈兄弟,宋兄弟两位,陪同掌钵龙头赴长白山配药,咱们先行南下,一个月后在老河口聚集,今儿是十二月初八,准定年后正月初八便了。”
下众人纷纷向帮主告辞,掌钵龙头和宋青书,陈友谅先行向北。顷刻之间,庙宇前前后后的丐帮人众散了个干净。
周芷若听得群丐去远,庙中再无半点声响,于是从谷中跃了出来,转身对赵敏伸出手。赵敏借着周芷若的力跃出皮鼓,理了理身上衣衫,似嗔似喜地横了周芷若一眼。
“敏敏,丐帮设计武当派,该当如何?”周芷若扣住赵敏的手,心急如焚,“想到宋青书竟联合丐帮陷害自己同门长辈,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丐帮和武当的事,与我赵敏何干?他们最好打得两败俱伤,江湖越乱,对我大元越有利。倒是你……”
“这时候还提我作甚?敏敏,我不能不管,纵然不念张无忌那一层,张真人于我有恩,我不能坐视武当被人灭门!我可不信陈友谅真如君子般礼待武当上下。”
“可是这件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如今之计,只能通知张无忌,让他自行想办法解救武当。”
“我正是这么想,不过这通知一事,只能由你去。”周芷若轻轻拂开赵敏额前凌乱的发,“无忌哥哥不知道我会来这里,也不能让他知道我来这里。”
“无忌哥哥?”赵敏半疑半恼地把这称呼念了一遍,笑意都冷下来,“芷若何时竟与那个‘淫丨贼’如此亲密了?”
“这……这……”周芷若顿时又羞又窘,生怕解释不好又惹恼了赵敏,这小冤家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在那无名岛上,谢老爷子是觉得我一直叫张公子太生疏了,硬是要我改口,我……”周芷若暗叹一口气,终究没有道出与张无忌早有婚约的事。
“改了。”
“改甚么?”
“改了这该死的称呼,芷若答应我,我就替你将此事告知张无忌。”
“当真?”周芷若双眸一亮,赵敏若应承,那此事就万无一失了。
“赵敏何时骗过你?不过芷若得先把岛上的事情解释一下,你为何要迷晕我先行遣送我回中原?”赵敏俏脸一沉,“还有那断成两截的倚天剑和屠龙刀,又是怎么回事?莫非那就是刀剑的秘密?”
“敏敏,我知你欲夺刀剑,却不忍你将他们赶尽杀绝……至于刀剑的秘密,虽是我峨眉历代才能知道的,你若想知道,我自当告诉你,但现在还不是时机。”
“呵呵,芷若,你既然将我放逐走,用的还是十香软筋散,恐怕此刻所有人都以为是我赵敏夺了刀剑畏罪潜逃了吧?”赵敏自怀里掏出丝绢,轻轻擦拭周芷若脸上的尘土,“你这是要助我,还是要陷我于不义?”
“我……”周芷若不得不承认她那点小小的私心,张无忌对赵敏的情,再难掩饰,不能杀他,只能让他恨赵敏,而利用那一份爱,周芷若笃定张无忌一定舍不得杀赵敏,周芷若知道多说无益,垂下双臂,纤长的睫毛盖在眼底,“敏敏你会怪我么?”
“怪你什么?怪你替我取到刀剑?还是怪你离间我与张无忌?”赵敏环住周芷若的腰靠在她肩膀上,亲密的姿势宛若情人间的喁喁低语,“芷若,我很开心,你会为我变坏了……赵敏身上的污点够多了,不在乎多这一条……”
“敏敏……”周芷若声音哽咽,“不要对我这么好,你会把我宠坏的……”
“我敏敏特穆尔的女人,必定是这世间最幸福的,我不宠你还能宠谁?”赵敏放开周芷若,丝绢全是污垢,赵敏只得用袖口替周芷若拭泪,“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间,张无忌在哪?我们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