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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初至琼华

    清晨的琼华无疑是美的。画檐飞角,琼楼玉宇。氤氲的灵气,随风翻卷。和煦的阳光从天空洒下,好一派仙家气韵。

    这时,突然一个小黑点从远处飞来。近看竟是一只悠悠飞翔的纸鹤。纸鹤折地极好,比例协调,线条优雅。这小东西竟真的拍打着它那纸质的翅膀,一副在努力飞行的模样,就是飞得晃悠悠的,一阵风就要刮走似地。不过,它虽看着有些不靠谱,实际却飞得极快,也并没有被大风吹走,一眨眼就消失在天际。

    纸鹤一直飞到承天剑台旁边的屋舍,找到一老者才停下。老者须发皆白,却并不显得老态。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闪着睿智的光芒,通身气度透着平和,亲近。令人人如沐春风,一见之下,心向往之。

    此时他正抱着一大堆书卷资料迅速翻阅。一声清亮的的鹤鸣惊醒了老者。他抬起头来,便见那小鹤兀自在那扑腾着翅膀。他挑眉轻笑一声道:“怎是你这小东西,师弟他已回了么?”

    那小鹤像是听懂了,点了点头,鹤鸣一声似是作答。须臾,太清的微微清冷的声音便在静室里荡开,只是那声音比平时平添了一分暖意。

    “师兄,我回来了。”

    “近来可好?”

    说罢,传来一声轻笑,透着什么不明的意味。老者一瞬,仿佛看到太清似笑非笑墨色的眉眼。

    “师兄,师兄自是极好。整日整理典籍,铸造仙剑定是忙碌充实,一点也不知道……”

    太清像是嘟哝了句什么。老者听得不甚清晰,恍惚了一下,而后,微微自嘲的一笑。但听太清的声音续道:

    “此行寻找寒月冰魄十分顺利,并未受伤。”

    “路经京城附近时,有妖兽扰民。救得一名童子,唤作瑾之。此子不过见我出手一剑,竟能顿悟觅得其中所蕴剑意。于剑法悟性如此之高,千年之内,怕是无人能出其右。身俱水灵之体,灵根资质也出类拔萃。那般悟性,匹配如此资质,可与两千多年前横空出世,不足两百年即飞升成仙的思遥真人比肩。咦,这两人都姓叶,且出自陈州,莫不是相互有什么关联?”

    “嗯,若是师兄无事,便来琼华宫议事吧!”

    老者听后,像空中的纸鹤颔首示意:“你,便去吧。”说罢,微微理了理桌上典籍,慢慢的竟发起楞来。

    那小鹤却并未走,在空中绕着老者盘旋了起来,转了一会看老者未理它,又脆鸣一声,从空中飞下,竟用那纸做的长喙轻轻啄起了老人头上的玉冠。

    老者从愣神中醒来,见在自己头上动土的小鹤,有些哭笑不得道:“你这憨惫东西,莫要再撒娇了,还不去回话!说我随后就到。”

    此鹤,是他年轻时初次成功炼器的成果。后来送与了太清,他甚是心爱,竟一直沿用至今不曾换下。如今已过五百年,早已生出了灵智,顽得很。太清经常用它来与他传信,又是他所炼制,自是与他十分亲近。

    那时,太清也才初初被师傅带入门。师傅将师弟交与他照顾。太清年纪甚是幼小,常常想念凡间的父母。他怜惜师弟小小的就要离家上山苦修,便去学了炼器,废了许多材料才炼制成了这只符篆做的纸鹤,送与师弟,作传信之用。他初学炼器,手段并不高超,这纸鹤仅有传信之能,不想师弟竟一直用到现在。

    他与师弟初上琼华、同宿同食、修习剑法仙术之时,仿佛清晰的还在眼前。而如今,师傅诸位师叔早已仙去。太清由那个一身傲骨骄阳一样小小少年蜕变成为了修为堪比神魔,成熟稳重,深谋远虑的一派掌门。

    呵呵,老者苦笑一声,可真是恍如隔世。算了,想这些作甚,还是去琼华宫议事吧。

    等老者惊传送阵至琼华宫时,重光、青阳已经侯在殿中。太清穿着他常穿的雪缎蓝边曲裾深衣,头戴着象征琼华历任掌门的冕冠,坐在他往常的位置,身前小几上摆着个盛着灵茶的骨瓷杯具,茶雾袅袅而起,模糊了太清的容颜。那些他离开后逝去的流年,仿佛也一下子消失得了无痕迹。

    恍如昨日。

    重光见他来了,起身招呼道:“宗炼师兄,你来了,就差你了!”其他长老也都纷纷像宗炼行礼招呼。

    宗炼一一致意,随后躬身向太清行礼:“见过师……掌门。”

    太清见宗炼向他行礼,眼睛里飞快的滑过一道流光,道:“师兄,早就说过不用如此多礼的。看这便是我新收的弟子,叶瑾之。”只见太清身旁,垂首侍立了一名蓝衣童子。轩眉凤目,唇红齿白,肃着张圆圆的小脸,甚是可爱。太清侧头示意瑾之:“快去见过你宗炼师伯和诸位长老。”

    瑾之学着琼华弟子向长辈的行礼见过了宗炼。

    太清分别指出了其他诸位长老,瑾之都一一见过。

    秀美宛如少年的是重光长老,青年文士形象的是青阳长老,其余执事、传功长老也多是仙风道骨的青年或中年形象。只是不知为什么唯有,太清与宗炼长老一副老者形象。众人又都恭贺了太清一番。

    太清侧眼吩咐瑾之:“如此,你便先下去,议事完后再来寻我。”

    瑾之,点头应诺,向太清行礼后离开。想来师尊刚刚回琼华,该是有事交代才是。

    瑾之走后,太清肃穆的对余下诸位长老说道:“此次下山,已顺利取得寒月冰魄。我琼华穷尽三代之力,历经一千五百年,牺牲两位掌门、多位长老终于在我们这一代收集完了铸造两件神器的所有材料。宗炼师兄”

    宗炼行礼道:“请掌门吩咐。”

    太清眯了眯眼,续道:“还请师兄铸造双剑,如有需要,琼华上下皆可供差遣。”

    “谨遵掌门意旨!”

    “宗炼师兄、重光、青阳长老留下,其他的就散了吧!”太清挥挥手,示意其余人等退下。

    等人皆以退下后,大殿里就只剩太清、宗炼等四个师兄弟。气氛显然轻松了很多。

    重光秀美的脸色浮现出兴奋的笑容,显得有些孩子气,像是个顽童得了他心爱的玩具,道:“这下可好,总算我琼华飞升有望。”随即又担心的望着宗炼:“宗炼师兄,这双剑到底能不能铸成啊?”

    宗炼此时已然不负往常的平和,语调里透着狂热与自信道:“能够亲自铸造双剑,吾之幸也。近年来,为了准备铸造双剑,我推敲试验了各种古籍所述的各种古法,又收集了现在尚存的个流派铸造手法,结合我自身心得,研究出了一种百炼之法。以此铸造双剑,我有八成把握。”

    “宗炼师兄说有八成把握,想来也没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定会完成师傅遗愿,不负师尊所托的!”青阳笑得温润如玉。

    “师兄,虽说双剑至关重要,你莫要有太大压力。切要注意身体,不可昼夜研究,伤及身体。嗯,毕竟,毕竟,我琼华众人唯有你铸剑术出类拔萃。”太清担忧的看向宗炼。

    宗炼唇角勾出一个弧度:“谢师弟挂怀,定会注意身体。”

    随后师兄弟四人又闲聊了太清未在时的诸多杂事。

    忽听重光长老道:“我说,宗炼师兄,你怎么又作了一幅老头子打扮。”

    “重光”宗炼有些无奈的笑道,他这个师弟总是找他的样貌的茬子,“师弟不也是这幅样子。”

    “你怎么跟他比,太清一张娃娃脸,再作一副青年相貌,怎么能有一派掌门的威慑力!我们会被蜀山那班子混蛋笑死的。”重光一想到蜀山与他们同辈的那些“道友”后牙槽要得死紧道,“宗炼师兄,你原来的相貌,生得也十分俊美,很是有男子气魄。你不喜欢吗?寻常人羡慕都来不及,你偏生作一副老者打扮,白白浪费了张好皮相”

    青阳看重光越说越不靠谱忙阻道:“师兄,既是宗炼师兄喜欢,便随他去吧,总是可以陪着太清师兄嘛!”

    太清听到后,脸色浮出一个笑容,看着宗炼道:“是啊,师兄就一直这样陪着师弟吧,我不要一个人这个样子!好不好?”

    “好啊!”宗炼看着太清唇角的弧度也微微笑了,原本,原本也是要陪着你的。

    你便不说,我,也是要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