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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朝闻道

    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天空中云海翻卷,阳光为洁白的云朵镀上一层金色的花边。有矫健的苍鹰从巍峨的山脉间盘旋上,在凛冽的山风中,与苍穹搏斗。

    这时天际出现一道蓝影,有如划破天际的流星,须臾千里,飞速而逝,竟是一鹤发童颜的老者御剑而行。脚下的长剑剑身擎长,流线优美,通身泛着幽蓝的冷光。他怀中还抱着一个雪团儿一样的孩子。正是从叶家离开去往昆仑的太清真人与瑾之。几天之后,他们就经过大片荒漠,停到一处荒漠小镇外。

    太清看着他新收的小徒弟肃着一张的小脸,脸色十分平静,唯有一双漆黑的眸子像是放着光,透着兴奋与火热。

    太清越看越爱,觉得瑾之绷着那张小脸,作严肃状,甚是可爱。他那娘亲恨不得摘星揽月,把天下最珍贵的宝物都摆在儿子面前丢着玩。自然是将瑾之,养得圆圆润润,跟糯米团子似地。

    其实他已修道将近六百年,继任掌门之位都已快两百余载,与青阳、重光、宗炼等师兄弟一心修道,对收徒教导弟子不感兴趣。虽是执事、传功长老招收了不少经严格选拔培养的弟子,却并未在意,多是为内门弟子,自行修行。

    这次,他本是得了铸造望舒、羲和双剑最后的一味材料,寒月冰魄的消息,出来寻找。哪知回来的路上竟遇上了瑾之这样的天纵奇才。即便是他无意收徒,也忍不住见猎心喜。

    此子天资高远,性情严谨,又处变不惊,为琼华首席想来是极好的。

    况且,他与诸位师兄弟皆已年过五百。他修为最高,为劫渡中期。倘若不能突破后期,经天劫飞升成仙或是成为地仙,与天地同寿,想来也只余五百来年寿命了。如今千年寿元已去一半,近半个入室弟子也没有。修仙路途艰险,倘若与诸位师兄有什么万一,琼华岂不是道统有失。

    太清越想越惊心,觉得自己福至心灵的收徒之举,实在是甚好,对这个徒弟经愈发看重起来。

    他捋了捋胡子,看了看瑾之黑亮的眸子,带了丝笑意道:“你年纪尚幼,等上山打好基础,再学习我琼华心法,以后即可以自己御剑而行了。”他转身缓缓前行并示意瑾之跟上,续道:“此处便是通向昆仑仙术的太一仙径了。”

    只见远处草木葱茏,溪水叮咚,有灌木丛生,竟是荒漠中的绿洲。想来许是昆仑山上的雪水融化,常此以往,才形成了这草木葱茏的太一仙径。

    瑾之跟着太清沿溪徒步行走,可以看见嫩黄的新草,溪水叮叮当当的欢快地流淌而去。空气微微有些湿润,泛着草木的香气。应该是才下过雨不久,景色清新可爱,全然不像是荒漠四周。

    却听太清清朗有力的声音,徐徐响起:“太一仙径,世人多称其为通仙之路。”又轻哂一声道:“它是徒步去往昆仑唯一的道路,分为紫薇道、白灏道、寂玄道。若是有人通过了最后的寂玄道,才能到往昆仑各大修仙门派。这便是紫薇道,你莫要看它景色清新、生机葱茏,风平浪静的样子。事实上,此地时常有妖兽成群出没。”

    太清与瑾之一直走到溪水尽头。沿途所遇妖兽都感到太清并为掩饰的强大危险的气息,俱是畏惧不敢上前。

    登上一座小山后,竟有人烟炊火。往来之间多是身着劲装的侠客武士,见到一袭雪缎蓝边曲裾深衣的太清和蓝色短袍的瑾之,俱是一愣。随即即露出狂喜之色,大声吼道:“仙长,请收吾等为徒。”

    眼看就要向他们涌来之时,太清兀地爆出一股强大无匹的气势。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变得稀薄起来,那些“侠士武者”都狼狈地跪于地下,汗流如浆,竟像受到泰山压顶一般不堪重负。而太清身旁的谨之却并未受到什么影响。想来是太清气势收发自如,控制极为圆融。

    太清长袖一振,冷哼一声恍如雷霆炸响。大部分武士竟倒地晕迷过去,又对尚存苦苦支撑的人道:“想要成我琼华弟子,须得过来那玄寂道才是。”说罢,一人径自离去。谨之连忙小跑跟于其后,心想:那大概便是想入各大门派修仙的人,暂时无法通过太一仙径才在此结庐。

    没过多久,就到了被风雪冰封的玄寂道。

    玄寂玄寂,竟真是幽玄神秘,万籁无声。一时之间,谨之只觉得是寒风刮骨,冰冷万分。

    太清兀自走在前面,像是将他忘记了似。

    瑾之就自动运转起自出生起好不容易继续起的一点内力。突地心中一动,竟排除他念,默念起太清来的路上闲来无事叫他背地口诀。

    瑾之本心性坚忍,很快就像是感觉不到周身的冰寒一样,心思澄澈起来。恍惚间仿佛融入了天地一般,浑身像是开了无数的小孔,有什么清凉的气息涌进身体里来。

    那些气息与内力一起在经脉里游走,而他苦修的内力,在游走过程中一点点融入气息中。那气息就迅速壮大起来,最后归于丹田气海。

    想来,那清凉气息就是所谓灵气。

    果如他想,当时背口诀是就觉得与内功心法有些相似。灵气是从天地间吸纳,而内力却是培养气感,激发人体中潜藏的能量。

    道生一,一生二生三,三生万物。

    构成世界的各种基本能量,大抵是系出同源,可以相互转换、相生。太清给他的心法,冲外界吸收灵力,显然比培养气感后激发身体能量修成内力快得多。瑾之遂更专心的吸收起灵力,以抵御寒冷。

    却并未发现,太清已缓下步子,捋着胡子看着他,赞许的点头。

    不知道走了多久,瑾之早已觉得双足酸胀不已。他在家中虽也是日日习武不曾歇下。毕竟年龄太小,比不得当年天外飞仙的白云城主。

    最后终于走完了玄寂道。出了太一仙径,有几条岔路。太清与瑾之走上最宽的一条,在路的尽头冰封了一把巍峨的巨剑,剑上竟隐隐缭绕着几缕森寒的剑气。原本冰寒的空间,更是像冻结了似地。

    太清示意瑾之停了下来,走近轻抚那把巨剑,双目幽远,像似在怀念着什么。过来半响,只听他道:“瑾之,你可知为师明明能够御剑直接到琼华,为何与亲自与你徒步通过这太一仙径呢?”

    他顿了顿,续道:“你是我亲自挑选的弟子,自是与那等庸碌之人不同,过与不过太一仙径也无甚关系。你年龄尚小,又未曾习过仙术剑诀,来此处也起不到什么历练的作用。”

    瑾之思忖片刻,方道:“想来是与师尊或是琼华昔时往事有关。”

    太清点点头,随即正色肃然道:“昆仑山脉位于天上仙界的正下方,自古有通仙之路。这个通仙之路却并不指的是太一仙径。上古之时,我琼华仙人,来到此处,机缘巧合路遇上古仙人九天玄女娘娘,为其弟子,侍其左右。后与玄女娘娘一同飞升仙界。琼华便是玄女娘娘在人间的道统。上古之时,昆仑山上多有凶兽盘踞,远非今日妖兽可比。先人为求仙道亦是历经艰辛,九死一生来到此处,后得以飞升。飞升之前抛下袖中长剑,留在此间,不过为了警示后人罢了。”

    谨之可以听见,在几欲冻结的空气里,太清宛如叹息一样的声音,带着几分飘渺与感怀:“瑾之,仙途漫漫,路阻且长。吾辈求索之人,倘若不能像先人一般静心忍性,追寻不辍,任你天资何等卓绝,也终难成正果。”

    太清转过头看着瑾之道:“因此,凡入我琼华弟子,都需得一步一步,亲自来自太一仙径走一遭,经此处方才可入琼华门下修仙,这也是为师之所以带你来此的缘由。”

    叶瑾之定然看着他的师父太清,眼睛里闪烁着坚定地光芒,沉声道:“谨记师尊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