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院是我执意要考的。我十二岁的时候无意看到季山叔叔的一封信,信上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句话,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这句话,当时我就想,现在的我杀人,是为了自己能活着,那以后我救一个人,五个人,十个人,或许可以抵消我杀的这些人。念医学院的时候,每天都在背书,血管、肌肉的名字,三羧酸循环的生理、生化反应,化学公式也要背,身上哪儿疼,第一个反应是哪块肌肉,哪条神经,很辛苦,却觉得很踏实。直到教授发现我的身份,大发雷霆。后面的你都知道了。”秦亦峥从没有想过他会如此平静地说起这些过往,所有的不忿、自鄙似乎在此刻悉数化为烟云。
阮沅不希望秦亦峥想起和他导师的那段龃龉,便笑着打岔:“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我觉得医学院应该很好玩。”
秦亦峥努力回想了一下:“当时我们课业太紧张,大家的恋爱都谈不长,所以我们编了四句话――肾上腺素决定出不出手,多巴胺决定天长地久,5-羟色胺决定谁先开口,端粒酶决定谁会先走。”
“不好玩。”阮沅哼了一声,心想你那恋爱不谈的挺长的。
“隔壁宿舍有个同学,他的女朋友拿了早孕b超单来,说怀孕了,要他给个说法,结果他一看孕囊大小,说和她的怀孕时间对不上,然后知道女友出轨了。”
“嗯,我一定不会这么蠢,挑战你的专业素养。”阮沅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秦亦峥的笑容有些危险起来:“外科常见的诊疗技术规范里规定,最基本的伤口消毒,清洁伤口由内向外回字形消毒三遍,污染伤口由外向内三遍。”他笑微微地低下头,“我觉得要替你这张胡说八道的小嘴巴消下毒。”
这个吻很激烈,阮沅觉得自己都要呼吸不畅了。
“六遍,可以了。”秦亦峥抬起头,他线条优美的嘴唇此刻潋滟着亲吻后的水泽,意气风发的他比往日又多了几分潇洒不羁。
阮沅平复下剧烈的心跳,拖着秦亦峥去看受伤的动物。
一块空地上,吊了几个应急灯,灯光下,动物身上的伤口愈发触目惊心。
给动物治伤的兽医是个年轻的男人,带着玳瑁眼睛,斯文清秀,南嘉鱼和同来的几个队员也在一旁帮忙。
男人一面给受伤的犀牛缝合伤口,一面唉声叹气:“我还真没戳过这么厚的皮,妈的,我就该按照体重问你们收费,按数量实在是太亏了,小猫小狗毛茸茸的多可爱,治伤还能撸两把毛,这些大家伙,皮糙肉厚,臭气熏天的,我真是太吃亏了。”他嘴里碎碎念,手上的动作倒是一点没耽误。
这个兽医的画风实在有点不走寻常路。阮沅和秦亦峥忍不住交换了一下惊奇的眼神。
男人瞥见了秦亦峥,扶了扶眼镜,唤道:“哎哎,帅哥,你这俊伟的身材看着就有把子力气,快来帮我把那头小象拖过来。”话虽说完了,眼神却还在秦亦峥的脸上逡巡。
南嘉鱼终于忍无可忍的爆发了:“齐兽医,你能不能专心一点。”
“我最讨厌别人喊我齐兽医了,齐兽医,骑兽医,我是1,不是0,我决定问你们多收30%的费用,哼。”
南嘉鱼额角的青筋直蹦,然后他现在不得不忍耐这个悭吝、贪财、话唠的死基佬,人兽有别,“人医”和“兽医”终究是不一样的。于是南嘉鱼额角的青筋最后蹦q了几下便岑寂了,好像老式电视机调不出频道,由满屏的雪花最后终于回归一片漆黑。
“好了。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齐祁格收拾完工具,不忘扭头提醒南嘉鱼:“记得三天内把治疗费转给我,如果不给就视为你打算自己肉偿我,我知道你叫什么,南~嘉~鱼~。”
被浪声浪气喊了名字的南嘉鱼这回觉得肺管子都被捅的疼了。
阮沅忍不住去看自己这位表哥的脸色,嗯,果然很好看,红红绿绿,好像颜料铺子。
医疗站的负责人招呼忙碌了一晚上的队员去休息,这个令人难忘的夜晚至此才重新返回静谧。
阮沅没有丝毫的困意,她抬腕看了看表,夏令时天亮的早,距离黎明也没有多久了。
“我们一起等日出吧。”
空气还沾着夜露的凉意,秦亦峥将她的手包在掌心里,问她:“冷不冷,要不要给你到车里拿毯子?”
阮沅笑着摇头,“我不冷。看了日出,以后每一天都是新的。”
“不是今天。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新的。”
两个人并肩携手走向一个视野良好的高坡。乞力马扎罗山依然安安静静地横亘在那里。黑夜与白昼交替的微暗时刻逐渐褪去,天边露出一丝红霞,雪山被晕染出薄薄的粉色,仿佛冰雪美人忽然两靥生晕,立刻多出了人味儿。那红霞逐渐扩大,变成金橙色。那金色仿佛是活的,像被熔炼成的金汁,被天公捶打成一片金箔,逐渐延展开来,熠熠生辉。
阮沅看着那太阳,脸上浮现回忆的神色。
“我想起了当年初遇你,在荣寺看落日。当时你看上去好像要羽化登仙一样,我当时就想着,就是仙人,我也要把你拉回人间。”她调皮地眨眨眼睛,揶揄道:“有志者事竟成,还真把你扯回来了。”
那个时候的自己,遥远得像隔着万重山海。遇见阮沅,就仿佛给他苦酒一样的人生里加入了几大汤匙的蜂蜜,因为太甜,连苦是什么滋味,都快记不得了。
秦亦峥眯着眼睛看那一轮旭日,阳光透过眼皮,让一切都变成了一种温暖的淡红色。他将阮沅的手握得更紧些,轻笑道:“没有办法啊,一年二年,养起了头发,三年四年,做起了人家,五年六年,讨一个浑家,七年八年,养一个娃娃,九年十年,只落得,哎,叫一声和尚我的爹爹。”
他后面是用的唱的,那声音和他往日清泠泠的嗓音有很大不同,仿佛带着一抹娇红水色,靡丽非常。阮沅只觉得脸红心跳,“怪模怪样的,你还会唱戏啊?”
秦亦峥也有点不好意思,“还是小时候跟在季山叔后面瞎学的。很多年没有开口了,你别笑。”
“这是什么戏?”
“是昆曲,叫《孽海记》,讲的是小和尚和小尼姑不耐修行清苦孤寂,分别逃下山碰上了之后在一起。有句话叫‘男怕夜奔,女怕思凡’,说的是昆曲里武生和旦角最难唱的两段戏,都是独角戏。夜奔是林冲夜奔,思凡就是《孽海记》里小尼姑色空春情荡漾的一段独白。”
阮沅又缠着要他再唱,秦亦峥闹不过他,只好又唱了一段里头的“江头金桂”――须要谨遵五戒,断酒除荤,烧香扫地,念佛看经,香醪美酒全无份,嗳,红,嗳,红粉佳人不许瞧,雪夜孤眠寒悄悄,霜天削发冷萧萧。似这等万苦千辛,受尽了折挫!我前日,打从一家门首经过,见几个年少娇娥,呀呦,生得来十分标致。看她脸似桃腮,鬓若堆鸦,十指尖尖,袅娜娉婷。啊呀,莫说是个凡间女子了,就是那月里嫦娥,月里嫦娥也赛不过她。因此上心中牵挂,暮暮朝朝我就撇她不下!
暮暮朝朝我就撇她不下!唱到这里,仿佛真的成了他的心声。仿佛有什么随着唱词一起冲出,秦亦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脱口而出:“阮沅,也许我不是最符合你心中期望的那个人,但我会做这个世界上最珍爱你的那个人,这一生,我不想再与你分开,嫁给我,好不好?”
身后是万丈霞光,男子的脸孔被霞光镂刻成了金色的阿多尼斯神像,他的瞳孔里印出她的脸孔,那诚恳的、热切的眼神,如同黑漆的深渊底陡然涌现出了岩浆。
阮沅整个人都被烫到。那一刻山间的风、天上的云仿佛都停止了,树枝上的啼鸟,灌木里的鸣虫,都仿佛变成了遥远的背景,眼前只有这个人,耳朵里只有他的声音。
有点想哭,大概是喜极而泣,阮沅用力眨了眨眼睛,让泪水润湿眼球,她扬起笑脸:“好是好,可是戒指呢?”
“回头补上。”
灼热的吻封住了她的唇。曙色恰好穿过云层,叶片上的晨露折射出璀璨的钻光,朝霞最盛的这一刻,如同野火一直从天边烧到拥吻的两个人身上。两只飞鸟凌空振翅,羽色斑斓,灿如翡翠,烂若虹霓,一前一后追逐着隐没天际。
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
“在乞力马扎罗山顶接吻是什么感觉?”
“明年这个时候我们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直到远处传来其他队员的呼唤声,两个人才相携下了坡。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大家坐进车里,朝象牙焚烧点驶去。约莫行驶了四十几分钟,众人到达了象牙焚烧的广场。留在驻地的队员早也赶到了这里,放眼一看,乌压压全是人头和各种□□短炮。
地上放满了象牙,灰白的、灰黄的,这么多的象牙放在一起,仿佛一截截木头或者什么死物,但事实却是这些象牙是从大象的脸孔里活生生的剖出来的。每一根都是沾了血的。
他们的身旁有两个外媒记者正在讨论象牙的大小。
女记者在感慨这些象牙都好小。男记者则在一旁科普:“长牙的非洲象就像人类里的高富帅,原本在丛林中里它们更容易找到配偶。但由于偷猎现象,大量长象牙的非洲象被捕捉,使得短象牙个体幸免于难。因此现在短象牙的非洲象反而得到了某种繁衍优势。”
阮沅撞了撞身旁的圆眼镜,又朝两个正在聊天的记者努了努嘴。
圆眼镜点点头,低声说:“他说的没错,现在的象牙普遍都很小,包括犀牛角也有变小的趋势。”
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开始在象牙之间走来走去,他们先是把一捆捆的象牙挂上燃烧架,又把一些管道插入燃烧架当中。
阮沅正在想问圆眼镜这些管道是做什么的,却看见南嘉鱼挤了过来,让他们跟着他到前面去。沾南表哥的光,阮沅总算得到了“上宾”的待遇,可以有良好的视角来摆弄她的相机。
秦亦峥默默地站在她的身侧,每当她进入工作状态,她总是全神贯注,物我偕忘,他却从未因为被忽略而不悦,因为认真工作的她格外闪亮。
广播开始响起。
“……象牙本身不能燃烧,所以我们用管道将几千升柴油和煤油引入到10个燃烧堆架上助燃。这些象牙会在未来的三天中被彻底焚毁,然后灰烬会被我们统一运往内罗毕国家公园里的象牙焚烧池……”
冲天的火光里,那些白色象牙逐渐变得焦黑,散发出奇怪的味道,然后变为灰白的粉末。火光的映照下,这些野生保护队员脸上的神情是如出一辙的哀恸,他们没有约定,却都低下了头,在默哀。
阮沅觉得胸腔震动,她默默地抬起了相机,拍下了这群人的侧影。
又有工作人员抬来了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掀开担架,里面是一具象尸。象鼻子和身体已经分了家,根本看不出象脸,只有血肉模糊的一边,象牙已经不见。
这血淋淋的场景引来现场的一片倒吸气的声音。有时候,鲜血比一切言语更有力量。
主席台上是时任总统,正在慷慨陈词:“大家看见了吗?这是一头刚成年的雄象,被盗猎者残忍的杀害。先是子弹击中头部,然后用斧子、锯子把象鼻子和脸面切开。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最大完整程度的取走象牙。对于人类来说,这两根象牙只是工艺品、饰品,可是对这头大象来说,是生命。自然环境里,一头大象的平均寿命可以达到80岁。但现在这头大象,才12岁就死在了盗猎者的子弹之下。而且更糟糕的,非洲象不论公母,都长有象牙。所以那些渣滓们像吸血的蚂蟥一样,蜂拥而来。在座的各位,如果你们有孩子,当你们的宝宝长出第一颗牙,你们一定欣喜万分,可是对于大象家长来说,孩子们长牙大概就是噩梦的开始。”
“肯尼亚是一个穷国,但是我们有丰富的遗产。全面销毁象牙,表现的是我们政府打击象牙非法贸易的决心。有人说这次的行动不会奏效,焚毁这么多象牙会导致市场价格飙升,进而会刺激盗猎行为更加猖獗。不,我不这样认为,我们没有犯错,时间会证明他们的错误。”
焚烧仪式临近尾声是日头已经在天空中正中。
象牙仍在燃烧着。大家情绪都不高,连步子都是拖沓迟缓的。
阮沅打算在《行者》创刊号里谈一谈野生保护的问题,便喊住圆眼镜,咨询他一些专业问题。
“非洲当地人他们杀一头大象,可能只能赚200到300美元。但在市场上,一公斤象牙可以卖到几千美元,而一根普通的象牙就能达到十几到二十公斤。”
见他们落在后面,周如冰也故意放慢脚步,竖着耳朵想听他们在聊什么。从昨晚南嘉鱼道歉开始,她的心底就莫名梗着一股气。她喜欢南嘉鱼那不可一世的自信的样子,骄傲的、威风凛凛的,可是她却亲眼看着他做低伏小去道歉,周如冰觉得这是一种折辱,连带对她自己的一种折辱。而始作俑者就是秦亦峥和阮沅,这微妙的恨意让她变成了一只马蜂,总忍不住去刺他们一刺。
有手机铃声响起,是《行者》的执行主编打来的,阮沅朝圆眼镜说了说了声抱歉,匆匆接起了电话。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阮沅声音有些严厉起来:“为什么不要把其他酒店列上去,因为这本杂志的受众是中产阶级及以上,你把经济型酒店也标注上去,这是自己在降纬,你自降身份还要吹嘘自己是高端旅行杂志,这不是搞笑吗?”
周如冰听到阮沅讲电话,简直是撞到了靶子上来,当即抱着胳膊走到阮沅面前,幡然作色道:“呵,狐狸尾巴从算露出来了。对于我们专业人士来说,野生动物代表着生物多样性、生态环境,是严肃的概念,对于你们来说,它们只是舞台上的演员,任由你们耍弄。你自己来看戏还不够,还要引一群暴发户过来看?”
周小姐的眼睛简直要斜着刺过来把自己钉死在十字架上。阮沅哭笑不得,她不过和下属谈了几句公事,怎么就上纲上线到这个程度了。她才要辩解,一直在她身侧的秦亦峥忽然握了握她的手,淡淡地开了口:“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周博士。之前津巴布韦万基国家公园狮王塞西尔被美国牙医帕尔默用牛肉引诱出了保护区,进入了狩猎区,然后被射杀,头颅被当做战利品带回美国。这件事情影响非常恶劣,连带对国家保护区周边缓冲地带设置狩猎区都遭到了民众的质疑。但据我所知,周博士,还有诸位,当初你们里超过九成的人都是支持设置狩猎区的。你们认为这是一种有计划有监管的商业行为,通过牺牲少数野生动物,最大限度获得动物保护经费。毕竟早些年津巴布韦通货膨胀,老百姓们买不起肉,所以全国百分之二十的野生动物都被吃掉了。开放狩猎区可以作为野生动物保护事业的补贴,那么,一本旅游杂志里写上一段坦桑尼亚肯尼亚国家公园游记,公布了三五家酒店,倒是会对这地方的环境产生什么天翻地覆的影响?周博士倒是给我讲讲其中的原理?”
现代科学,尤其是医学的进步,不知道死了多少实验动物,还都是不得好死。为了救人,而牺牲动物,是否是一种人类中心主义?为了救一部分动物,而牺牲另外一部分动物,是否不公平?为了救动物,而付出人命的的代价,人的社会价值远远大于动物,是否值得?和谢静蕙在一起的时候,他们这些做野保的,也曾经多次和外界发生争论,甚至他们内部,也有不同意见。那时候他拒绝去想自己是一个医生,或者曾经是一个医生,所以他从不参与这些论辩和思考。但事实是他一直有着自己的认知和坚守。
众人一时都有些瞠目结舌。秦亦峥是个话不多的人,以前和大家一起,也都极少出声,总是安静地做事。于是大家便默默地觉得他仿佛就是一个替队里料理各种脏事儿的人,这般的犀利尖锐,还是首次。
阮沅只是握着他的手,微笑地注视着身旁的男人,她的丈夫。她是做记者出身的,哪里还收拾不了周如冰这种段位的,不过有人挡在前面,给她撑腰的感觉确实很好。
“你――”周如冰气结,偏偏秦亦峥问的问题句句在点子上,她根本反驳不了。一怒之下只能声讨秦亦峥的“原罪”:“怎么,秦亦峥,换了女朋友,就迫不及待改换门庭,谢――
周小姐也是个妙人,成语学的不地道却又特别爱用成语。还是南嘉鱼冷着脸厉声打断了她:“周博士,注意你的措辞。”
周如冰不可思议地看着南嘉鱼,再掠过周围队员的神情,她从未看过那么多鄙薄的眼神。
“我要求退出!”
“悉听尊便。”
周如冰没有想到得到的是南嘉鱼毫无感情的四个字,终于捂着嘴,愤然跑开了。
“我们给万基那边的一个狮群的狮子戴上了无线电颈圈,五年之内有30头带颈圈的狮子被打死,其中23头都是在狩猎区被合法狩猎者射杀的。他们热衷于猎杀雄狮,尤其是狮王型的。被打死的雄狮使得狮群失去了保护者,幼师因此被其他公狮杀死。狮子是一种复杂的群居动物,任何人为改变都会导致狮群的失衡。失衡的狮子对人类的攻击性会增强,也影响了和狩猎区相依为生的国家公园的生意。”南嘉鱼脸上带着挫败的神情:“我们对动物的了解终究还是太浅薄了,不过实验的结果我们会尽快向基金会如实汇报,以后我们会把一部分精力转向取缔狩猎区上。”
秦亦峥微微颔首,又低头在阮沅耳畔低语了一阵。
阮沅点点头,朝南嘉鱼说道:“表哥,回国后,我会做一篇深度报道出来,然后以此为契机,在蔺川成立一个野生动物基因会,帮你们筹集资金。不过我们都是外行,可能还要你提供一些数据。”
南嘉鱼未曾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南家是清贵,清贵和富贵,到底隔了一层。可眼前这一对,家底就厚实多了。他当即笑起来:“没问题,我的邮箱一会儿发你手机上。”
秦亦峥看着言笑晏晏的表兄妹,其实他刚才只是请示夫人,日后可不可以继续给南嘉鱼他们捐钱,毕竟,一个好男人是该上缴工资卡然后等着夫人每个月发零花钱的。
非洲之旅就在一群年轻人充满希望的调笑声里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