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荒漠。
迷人眼的风沙中模糊的庞大影子。
[吼――――――]
吓?!!!!
纪国光猛然翻身坐起,抓着胸口的衣襟喘息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什么穿过沙尘向自己咆哮而来的狰狞骨龙,只是自己做得一场噩梦而已。
狠狠松了口气。
纪国光这才发现自己身上都湿透了。正想擦擦额上的冷汗,结果刚抬手手背上就传来一阵拉扯力,还不等他反应,“啪”、“啪”两声,原本贴在他手上的两个贴片就被他给挣掉了。
这时纪国光才发现自己上竟挂着不少连接仪器的电线。而且因为他刚刚坐起身的动作太猛,上半身绝大部分连接线都已经掉下来了,此时那些仪器正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纪国光还在疑惑他这是被支援队给救了吗?怎么感觉这里不太像四番队?小房间的木纸门就被人从外面“唰”的一下拉开了――
“怎么――”
一个穿着松松垮垮和服的奇怪大叔慌慌张张拉开木纸门冲进来,看到坐在那儿的纪国光一下子就愣住了:“四、四季君?”
一只黑猫擦着邋遢大叔的脚踝走进房间:“哦~!是林檎酱醒了啊!”
一只会说话的猫?
一个戴着奇怪绿帽子的大叔?
纪国光:“……你们谁啊!”
“居然问我们是谁……”
黑猫踱着优雅的步子向纪国光走去,每踏出一步,身形就变得越发舒展,等走到纪国光面前时已经完成了从猫到人的“完美蜕变”――
“我说你该不会是睡太久人都睡傻了吧?”忽然出现的巧克力肤色美人儿就这么毫无顾忌地赤/裸着身子弯腰贴着纪国光的脸问道。
纪国光从那黑猫变身起脸色就开始变得奇怪,等对方俯身贴过来时已经完全爆红,压根儿就没听对方说了些什么――
“不管你是谁!最起码的廉耻心总该有吧!”纪苹果一边吼着一边把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扔了过去。
好端端的就被训斥了,巧克力美人也不恼,笑嘻嘻的把毯子往胸前一裹:“矮油~林檎酱还是这么开不起玩笑嘛~”
纪国光捏紧拳头简直要恼羞成怒了:“一口一个‘林檎酱’的,你们究竟是谁啊?!而且这里也不是四番队吧?!”
“这里当然不是四番队了。”帽子大叔已经走到房间内的仪器前查看起仪器停止前的记录了。
巧克力美人直接大大咧咧的在纪国光旁边盘腿一坐:“我说林檎酱你该不会是真睡傻了吧!连我们都认识了?”
纪国光:“……”
口气能不能不要这么熟稔,好像他们真的很熟一样……他可不记得他有认识这么奇怪的人啊!(等等,其中有一个是人吗?纪国光怀疑)
被纪国光用沉默无声怀疑的眼神盯了半天,巧克力美人终于架不住开始不确定起来:“喂喂,你脸色看上去好差啊……呃,不会是、真的不认识我们是谁了吧!”
纪国光面无表情:“我看起来像在开玩笑?” 任谁醒过来发现自己待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还碰到两个自说自话的奇怪陌生人,能愉快的交谈起来才是真缺心眼儿吧!要不是能感觉到对方并没有恶意他又耐心好,否则早就拔刀子上了好吗!
“喂!喜助!你快点过来!”巧克力美人闻言慌慌张张地转头叫道,“林檎酱好像是失忆了!”
“什么?”一开始帽子大叔还没当回事儿,以为对方在跟自己开玩笑呢!
“浦原喜助!”巧克力美人吼了一声。
帽子大叔这才慢腾腾转身走过来:“什么事儿啊!”
“我说林檎酱好像失忆了!”
“失忆这种梗太烂啦,四季君怎么可能开这种没水平的玩笑。”帽子大叔一屁股坐到巧克力美人旁边,“我说的对吧,四季君?我是谁呀?”
纪国光很认真的配合:“你是谁?”
帽子大叔:“…………让我检查一下。”
在男人把手伸过来前,纪国光大喝一声:“塞!”
随即突如其来的缚道将帽子大叔的双手给锁到了背后封住。
“如果不解释清楚眼下是什么情况,恐怕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看似镇定地说出这句话的纪国光其实内心有一瞬间的惊讶:因为他的鬼道应该是根本不需要开口就能施展,可刚刚那个明明只是一号的缚道他居然不开口就无法使用?
勉强将这归结于自己刚睡醒脑子还不清醒,将这点惊疑压下去,现在更重要的是搞清眼前的情况。
仅仅只是缚道之一塞,浦原喜助轻松就挣脱了,不过现在他也终于搞清楚眼前的人并非在跟自己开玩笑了。
“我是浦原喜助,她是四枫院夜一。四季君,你真的不记得我们是谁了吗?”
“四枫院夜一?二番队队长?”
“什么?这不是记得吗?”四枫院夜一松了口气拍拍胸口。还不等她再多说什么,坐在她旁边的浦原喜助却抬手拦住她,表情严肃地追问:“我呢?你记得我是谁吗?”
纪国光有些莫名其妙地皱起眉头:“就算你这么说……我肯定我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这么奇葩的绿白条纹帽子,见过一次肯定不会忘啊?
注意到纪国光的视线,浦原喜助一把摘下自己的帽子:“这样呢?你再仔细想想?”
“……浦原喜助这个名字本身好像有点印象?”纪国光扶着自己的额头,感觉此时自己的脑内开始混乱起来,“是十二番队的……队长?等等,十二番队的队长不是曳舟队长吗?怎么一下子会有两个队长?这究竟怎么回事?”
闻言四枫院夜一和浦原喜助对视一眼,显然各自脸上表情都不太好。
浦原喜助放缓语速慢慢引导:“你不要着急,我们来捋一捋,你记忆里最清晰的一段是到哪里?”
“记忆?我去参加真央灵术院的毕业测试,和同组的同学在虚圈碰到了两头亚丘卡斯……你们不是来救援的吗?我现在难道不是被救回到尸魂界了吗?”
面对纪国光略显急迫的追问,浦原喜助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把实情告诉他:“不,其实你早就已经毕业成为死神了,而且还是一番队的三席。”
“这么说来我肯定已经找到我的斩魄刀了?”纪国光记得自己在毕业测试之前最担心的就是找不到自己的斩魄刀。
浦原喜助:……这关心的重点不对吧?
随后纪国光一言不发默默听浦原喜助和四枫院夜一讲述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才简略把之后的事情给听了完个大概。
沉默良久纪国光抱胸问:“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会相信你们的话?”
其实问出这句话的纪国光已经相信了他们所说的话,因为随着他们的讲述他发现自己之后的记忆也并非一点全无,偶尔一些片段足以证明他们的话绝大多数都是对的。
“现在你已经不在尸魂界这个是真的;关于假面们的事也是真的。这些都很好确认,等你身体状况稳定后随便出去看看或者让平子真子他们过来一趟都能证明。”此时的浦原喜助已经重新戴上了他那顶遮着眼的绿白条纹帽子,“现在重要的是――”
“你真的不记得在尸魂界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纪国光皱着眉凝神想了半天,想到脑仁都疼了还是无果,最后只能摇摇头。
见状浦原喜助叹了口气:“其实那天救了你也真的是纯属意外。那时候流魂街发生那样的事,s灵廷最先派出九番队去调查情况,在拳西和白的灵压消失后又增派了真子他们几个人。我是担心大家的情况才随后和铁斋悄悄赶到的。在发现真子他们都出现了虚化的现象后,是铁斋使用禁术时间和空间的转移,将他们转移走的。那时候你似乎也在附近草丛里,所以就被顺带着一起转移了。
只不过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灵压全无,虽然没有出现同样的虚化现象,但是灵力已经溃散到就连身体都不完整了。因为那时候几乎是急着从尸魂界逃走的,就一同把你也带来了现世。
等到了现世安稳下来后才发现,其实你的状况并不是灵力溃散后要消失,而是已经完全溃散过后正在一点一点的自我修复。
那时候我实在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办法,反正你也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就只能找了地方安顿下来后把你安放好。后来果然就算放着不管你的身体也开始一点点恢复,虽然过程十分缓慢,前后长达30年之久,不过最后起码从外观上看你已经完全修复完毕了。只是外表修复完毕后又等了一年直到现在你才苏醒过来。
我已经检查过了,你能‘重生’完全多亏了你胸口戴着的那枚十字章。就是那枚十字章将属于你的灵子慢慢聚拢起来的。只是从一年前起它就变成灰色似乎没有用了。我能问问这枚十字章是从哪里来的吗?”
“十字章?”纪国光捡起大概是从他的胸口掉在腿边一个十字架的饰品。
[阿光~阿光~!这个是我从恐怖片带回来的‘特产’!送你哒!你一定一定要随身携带哦!]
是谁,扑腾着硬要将这个十字架的饰品塞进他怀里的?
[你自己注意小心,……送你的挂件带着吗?]
是谁,在临行前不放心的叮咛?
“四季……四季君!四季苹!听见我说话吗?放轻松点!对……放松……你还好吗?”
浦原喜助一把抓住突然间抱着头就开始痉挛的纪国光,发现对方力气大得惊人,和四枫院夜一两人好不容易才把他按住了,随后立刻给他注射了大量震点,总算让他安静了下来。
将人扶下躺好,浦原喜助叹了今天不知道第几口气了:“你刚刚清醒,再多休息一下吧。想不起来的事不用着急,以后可以慢慢来,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后来经过浦原喜助一段时间的调理,纪国光终于能够离开房间自由走动了,一些事情即使想不起来也不至于会头疼到痉挛无法行动。
也就是这时候纪国光才发现,与其说自己忘记了多少事情,不如要问他还记得多少事情。
他总觉得自己应该大致上知道自己的经历,可是要去细细回忆的话就会发现很多细节他都想不起来;而且关于某些特定的事或者人他又会显得完全没有印象――就好比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甚至记得自己‘死’前曾经穿越去过很多地方,他记得自己是怎么穿越的,记得自己学会的东西;可他却忘了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忘记穿越后又是遇到过什么、又是谁教会了他那么多东西。
他记得死后在尸魂界的一小部分经历,似乎跟谁一起流浪过,然后他一个人去了真央灵术院,在里面学习怎么成为一名死神――真央灵术院的记忆几乎是他所有能记得事情中最清晰的片段了,只是这段记忆实在乏善可陈,除了在鬼道方面的研究,其他并谈不上什么重要的。
然而纪国光很快就发现,即使他记得自己关于鬼道方面的理论研究,他也无法像记忆中的那样,收放自如地控制自己的灵力――就像有些人因为事故失去了身体某部分的机能那样,失去控制力后不仅仅是无法控制鬼道的威力,甚至就连释放鬼道本身都变得时灵时不灵。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不断练习,然而至多也只能恢复到使用咏唱文才能完整的释放鬼道的程度――虽然在s灵廷的大部分死神都是这样使用鬼道的,但是拿纪国光过去的成就,这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至于另一点很重要的事……纪国光弄丢了自己的斩魄刀。
或者说不能叫弄丢,只是他忘记了自己斩魄刀的名字,拿着一把“没有名字”的斩魄刀和拿着一把浅打实在没什么区别。
“那四季君记得你一直在找的人吗?”浦原喜助在给纪国光做例行检查的时候问。
纪国光茫然:“什么一直在找的人?”
“……”虽然听到对方这样反问便是不记得的意思了,可是浦原喜助还是忍不住要补充,“嗯,一直在找的人就是你任何时候都不放弃要从流魂街找到的那个人。”
纪国光低头想了很久,好像确实有这样的事――只是那个人究竟是谁呢?明明只要想起就好像连心都会被揪起,可他偏偏又记不起那个人是谁!
明明一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他却忘了!
“四季君?四季君!都跟你说过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了!”浦原喜助等对方听进他的话后才松开自己握住的纪国光忍不住揪自己头发的手。
浦原喜助隔着帽子抓抓自己的后脑勺提议道:“我给你做了义骸,没事出去转转吧!总比闷在家里好。对了,如果方便的话请带上夜一桑吧!就算猫咪不是狗狗也是要经常带出去溜达的。”
纪国光知道他们这样说其实这只是不放心这样的自己一个人出门而已。
他觉得在这件事上也没什么可纠结的,于是常常只打声招呼便抱着黑猫状的四枫院夜一出门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记得自己在去尸魂界前是“死”在海上的,以至于现在的他总喜欢去码头看日出,时常一呆就是一整天。他常去的那个码头,在那儿工作的长工都知道有这么个怪人,总爱抱着一只黑猫对着海面发呆,虽然长得很好看,只是对谁都爱搭不理的。
这天他也像往常一样抱着夜一桑来到码头边“报道”,只是这一天注定要与往常的平静无缘了――
“抓住他!”
“快抓住那个人!”
“八嘎!别跑!”
一群人在码头上狂奔,也不管码头上人多繁忙,经过之处直接掀了别人的摊子的也有。
他们正追着一个看上去精瘦的年轻人,那年轻人抱着一个箱子,跑起来跌跌撞撞的。时不时回头看上一眼,眼看就要被抓住了,忍不住大声求饶:“(中文)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过就是撞了一下,不至于为这就要杀人灭口吧!”
其实这片码头分属这片某个黑道势力,这样的追打在码头上时有发生,平时纪国光都是直接当做视而不见的,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也许是因为被追的那个人说的是中文吧!在那人经过自己身边快要跌倒时,他出手扶了对方一把。
那年轻人感激的看了纪国光一眼,然而仅仅只是这么一耽搁,那帮人就已经追了上来,瞬间把他们两给围住了。
海内组的人是知道那个抱着黑猫的青年的,在这个码头还挺有名,大家都道他是个傻子。
这种时候他们也不打算跟一个傻子计较,直接冲着纪国光喊道:“喂!白痴!这儿没你事儿了,滚远点儿!”
那个刚刚被追的年轻人一看自己被围了,也不想连累这么一个无辜的人,于是用生硬的日语跟纪国光说道:“你快走吧!免得因为我惹上麻烦!”
没想到这时那个抱着黑猫的青年竟然回了他一句中文:“一会儿保护好你自己。”
“啊?”年轻人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那青年竟然就已经砰砰与那些追赶自己的人打起来了。
场面局势简直一面倒,那青年三两下就/干/翻了对方五六个人,期间甚至臂弯里抱着的猫都没有放下过。
“你、你们!等着!”那些海内组的人或捂着腹部或扶着腿,临走时不忘放下狠话:“我们走着瞧!”
年轻人被眼前局势的快速逆转给惊得一愣一愣的,此时终于回过神来,竟“噗通”一声跪倒纪国光脚边――
“师父!请教我武功吧!”
这个在码头被追赶的年轻人,名叫黄家义。
据他讲当初是在老家听人介绍说来日本能赚大钱,被忽悠着上了船偷渡过来的。等真到了日本才发现自己被骗了,生活根本不像别人讲述的那般轻松,只能做着连日本人都不愿意做的最卑微最脏贱的工作,拿的工钱不要说寄回家去了,就连维持自己的日常生计都很困难。在这种情况下,黄家义就想办法加入了当地的中国/帮/派/组/织,当起了最底层的炮灰喽p诵硎侨嘶榘桑雇p凰厦娴男⊥纺靠春玫模獯畏峙淞艘患舻娜挝窀邢7等毡竞d谧樵谡馄胪吠泄蚵/鸦/片,他是来探听虚实的,说是最好让他能拿到点确实证据。
最初黄家义跪着求纪国光教授武艺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单纯的想如果自己打架厉害了,也许就能被上头重用,然后过上更好的日子。
其实他在正式来码头执行任务前就打探了不少消息。这个码头上抱黑猫的青年他也是事先知道的,因为还是挺有名,不过之前他只当这人是个精神病或者安静的疯子,万万没想到这人不仅是个中国人,而且还是个深藏不漏的“武林高手”!
“纪先生!你就收我为徒弟吧!你让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纪国光不知道自己救人还救出了麻烦,从此被黏上了这么个牛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为了防止浦原喜助的住处被泄露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甚至在外面重新租了房子,这段时间都没回去过。
再后来果然因为得罪了码头的海内组,他租房的地方被摸到,直接就被海内组的人捣了这个临时“窝点”,在不得已的情况只能跟那个黄家义合作,直接一口气把那个海内组给一锅踹了。
黄家义也因为这次行动大受帮派的赞赏,直接给他升至成了帮内的小头目,就连跟在一起的纪国光,也被说成了是他黄家义的兄弟。
于是就在这种稀里糊涂的情况下,纪国光就也跟着加进了这什么帮派。
当时的纪国光想了想,跟黑猫状的夜一桑说,人生苦短,跟着这个新结识的小弟玩玩打发打发时间也不错,省得时间空出来他就想东想西的头疼。
四枫院夜一想想也是这个理,便点头同意了。只是临走时对纪国光说:
“无论如何你都要清楚,你是死神,他是人类,人类的寿命至多不过百年,你想随便玩玩我不反对,但是自己掌握个度,没必要太认真。”
纪国光回答说,我知道。
后来纪国光就一直跟着黄家义“打拼”,看着他从小头目升至了干部,然后从干部升至了帮主心腹。他很拼,曾经数次帮帮主挡刀,要不是次次都有纪国光用回道把他救回来,他大概早就死好几次了。后来老帮主临终前把帮派交给他打理,那老帮主的儿子不服,当时帮内分裂成了好几派,还曾有人过来试图拉拢过他,不过他自始至终都跟在黄家义身边,从来不曾离开过――在他看来,最初他本来就是见这人有趣,想要旁观完他的一生的,现在自然不会半途而废。
兴许是黄家义这人胸怀大义、有头脑、聪明又讲义气,又或者因为有他时不时帮点“小忙”?他作为帮主所建立的黄虎帮越做越大,后来成为了盘桓在横滨东京一带最大的中国帮派。
黄家义大婚的那天拉着纪国光喝得烂醉:“我知道!我心里一直清楚!……师父,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你救了我无数次也帮了我无数次,我这条命可以说就是你给的!就、就我黄家义曾经说过的!别说下辈子做牛做马了,就是这辈子!你让我给你当马骑,我黄家义也绝对没有个‘不’字!师父!……师父!我黄家义头顶天、脚踩地,您要我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随……随便说!放放放、放马过来!”
“你喝醉了。”纪国光只是如此淡淡说道,然后把絮絮叨叨大着舌头说话的人直接扔进了洞房。
黄家义不叫他师父很多年了,当年那么说也不过是句玩笑,就算是纪国光确实教了他一些拳脚功夫,却是从来不肯让对方叫自己一声“师父”或者“老师”,潜意识里……纪国光总认为这个称呼应该是属于某个人的,戴着眼镜,一头棕色的头发……何况他教人的那些东西,连皮毛都称不上,实在担当不起人家“师父”二字。
也不知道是不是黄家义干/黑/道这行干/得杀孽太重,成婚多年都没有个孩子,后来好不容易等四十多岁了才得了个女儿,便是宠得不行。
纪国光还做了他女儿的义父。他宝贝女儿小时候还嚷嚷着长大后一定要嫁给他,惹得黄家义乱吃了几年的飞醋。直到后来,他女儿还不是被一个意大利来的小伙儿给拐跑了?逃家了甚至没一年就邮寄回来一个小婴儿,留了张纸条说是黄家义外孙,气的黄家义是连着好几天都没吃好饭。
那时的纪国光早就换上了外貌风度翩翩的老头子的义骸――小时候黄家义的女儿说要长大嫁给他,就是因为他一直忽略了人会长大变老的问题,从没换过义骸,导致自己的容貌过于年轻造成的误会,后来每隔个一两年他就会去找浦原喜助换一次义骸。浦原喜助自从知道他在黑/道混得风生水起后跟他收起费来也是毫不客气。只是他怀疑,明明他给的钱都足以让浦原开家公司了,怎么过了那么久他开着的还那么一家看似快要关门的杂货铺?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把那么多钱花到哪里去了?
某天也许是预感到了吧,纪国光对多年的好友黄家义提议说,回国去吧,人啊,年纪大了总该落叶归根的。
黄家义其实早些年就有了这个想法,只是苦于身边有事一直脱不开,现在他也年纪大了,正想撒手丢开帮里的事回去养老顺便好好养外孙。可……
“你呢?你不跟我一块儿回去?”
纪国光摇摇头,他就不回去了。他跟黄家义说他在这里还有未完成的事,留下顺便也能帮他看着点帮里的事。
黄家义其实用了大半辈子的时间都没有看懂这个老友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甚至在他自己心里也早已隐隐有了对方并非一般人的看法。只是,自己这条命是对方给的,甚至就连他现在的地位、金钱等等所拥有的一切,没有对方,他都不可能得到――起码不可能那么顺利的得到。甚至很可能他打拼一辈子,早年幸运没死的话,现在至多也不过是某个小帮派的干部。
对于纪国光他永远都是心怀感激的,所以这种时候他也绝不会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只是说:“我黄家义说得话永远算数,只要以后能有用到我们黄家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再后来黄家义就带着自己的小外孙儿黄嘉壬回了中国。而纪国光则从浦原喜助那里买了最新发明的义魂丸放进了他最后那具义骸里,把他留在了横滨的黄虎派,自己则脱离了出来,以死神的状态回到了浦原商店。
“哟,你回来啦?”
“嗯。”
浦原喜助一如既往吊儿郎当;浦原商店也依然是万年不变的破败样儿。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杂货店里多了两小孩儿,也越发的热闹起来。
“四季君~在外面‘体验人生’感觉如何啊?”
“还不错。”
“唉~还是四季君悠闲啊~像我这样的研究员可是百年如一日的辛勤搞科研呢!”
“扯淡吧!你这懒散的大叔能有什么出息!”黑猫夜一迎面飞扑过来,两爪直接踩住浦原喜助的眼睛,“喜助!是不是你偷喝了我放在冰箱里的巧克力牛奶?!”
“哎呀,夜一桑不要冤枉好人啦~一定是小雨或者甚太拿的啦!”
黑猫俯身在浦原喜助嘴边舔了两口,随即骂道:“口胡!你嘴里明明有巧克力味!就是你偷喝的!”
浦原喜助老脸一红:“喂喂……四季君还在呐……”
黑猫夜一:“关他什么事!你去给我买牛奶!”
浦原投降:“好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说着穿上木屐,抱着黑猫顺毛摸着就走出了杂货店的大门。
纪国光从后面看过去,那样的浦原喜助就跟无可救药的猫奴一样。
轻轻叹了口气,日子如平淡流水。
他什么时候才能找回他遗失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