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斯挑拨失败,只好在维吉妮亚控诉的目光下委屈地拖沓着步伐走出她的房间。
镜子那头的德拉科静静地听着维吉妮亚在布雷斯走后自言自语咕哝了两句,啪嗒啪嗒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嘴巴里哼上了自编的歌曲,然后他听见关门声和隐隐约约的水声。德拉科知道她这是去洗澡了。
他嘴角含着笑,将双面镜重新合上,放进衣襟里。他看了一眼手表,指针指向八点钟,他从床上翻坐起身,慢步走到趴在墙角的黑狗边上,用脚尖轻轻戳了戳它的肚子,黑狗半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你对坦白事实不感兴趣,老实说,我也不在乎你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但是这么多天,我对这件事的利弊也分析够了――虽然让一个马尔福主动去替一个格兰芬多解决麻烦听起来很好笑,但是为了共同的利益,即使你我从中获取的好处不同,――你为了你的教子,我为了布莱克家族的名声,我的好意可谓是坦诚至极了。”
此时宿舍没有人,德拉科才能如此明目张胆地对布莱克说话,他对这条大黑狗与众不同的态度已经让脑子里塞满甜点的高尔和克拉布侧目了。
“我从来都没有高估过马尔福对利益的态度。”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大黑狗的嘴巴里吐出来,相当有气无力,“我只是觉得奇怪,你为什么肯定我就是?难道是斯内普告诉你的?不,如果是他,我恐怕早就回到了阿兹卡班……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就是你一直以来一声不吭,当了这么多天的狗的原因,你以为没有人知道你阿尼马格斯的秘密?”德拉科嗤笑一声,“我以为你是因为智穷力竭――当然如果你的身上有智慧这个玩意儿的话。”
布莱克的阿尼马格斯形态被德拉科套在它狗脖子上的项圈给圈定住了,他敢发誓,这个说话拿腔拿调的小子绝对是故意的――没错,他确实没办法解开这个项圈给他的束缚,他没办法变回人形,也没有魔杖。
“作为交换――”
“看来,我们今天的谈话虽然有点进展,但也能止步在这里了。”德拉科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要走。
“你这个臭小子――”布莱克激动地从地上站起来,他的声音太过气氛,以致于无限接近狗叫。
德拉科回过身,冷眉冷眼地看着他,“想一想你我分别的处境――我的舅舅,如果你仍旧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我怀疑我找你的合作也只是一项错误的决定。想一想吧,你从阿兹卡班千辛万苦来到霍格沃茨,难道你的事情不是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见他扔在苦苦挣扎,德拉科挑挑眉,回到了床上。
九点钟的时候,高尔和克拉布蹑手蹑脚地抱着一大堆点心当做夜宵回来了。他们在床帐外轻声唤了两声德拉科的名字。
“他睡了。”这是格雷戈里的声音。
德拉科听到文森特挪到角落里去,大概干了什么类似挑衅的动作,布莱克从喉咙里发出几声低吼。
“为什么这只狗从来都不出去溜达?”文森特的声音很疑惑。
“我猜是德拉科一年级时的小毛病又犯了――他一准儿是牵的别人家的狗不敢往外带……”
德拉科在床帐中动静很大地翻了一个身,高尔和克拉布立即噤声。
天色将明的时候,德拉科隐隐约约地梦见了前世。他从抢救室里被推出来,耳边纳西莎的哭泣声刚刚远去,虽然他神智清晰,但只能一动不动地闭目躺在圣芒戈的病床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轻柔的脚步声踏进了病房。他能感觉到一只柔软的手翻开了他的眼皮,接着是治疗魔咒特有的柔和温暖笼罩了他的全身。当他终于能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见一位拥有斯堪的纳维亚式典型美貌的姑娘坐在床边,倘若她念的内容不叫他产生厌恶感,他一定会让自己在惊艳中沉浸的时间久一点。
“……我的教父是一个被污蔑的英雄,他叫人最敬仰的品质就是他对朋友的忠贞,尽管他为此付出了他的青春,但是阿兹卡班十二年的囚禁仍旧洗不去他身上的铮铮铁骨……”
《霍格沃茨往事》,作者救世主,德拉科发誓,作为策划人的赫敏韦斯莱夫人一定在其中润笔了不少。
“看来你也替穷鬼韦斯莱家的进账贡献了几个加隆,”德拉科开口,“你的职业素养有待提高,护士小姐,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姓氏吗?这个该死的英雄就是被我的姨妈一魔杖打倒的,真是好极了!”
正用柔和低低的嗓音给他念书的姑娘抬起头――德拉科发觉这样看她更美了,就是过于消瘦磨损了她的容貌本该能达到的高度,也让人感觉到一种寒凉。
她一声不吭地放下书,用魔杖检测了他的身体状况。
接下来,德拉科才发现这个姑娘有多固执,每天下午的三点钟,她准时捧着那本叫他牙疼的回忆录在病房里念――一直到她将全书念过三遍之后,德拉科能动弹坐起身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的书扔进了垃圾桶里。
“您病体恢复得不错,可脑子却坏得不清!”这是维吉妮亚同他说的第一句话,她眼睛里冷冷的愤怒硬生生地将德拉科从睡梦中唤醒。
与此同时,五点钟的埃及。
裹着厚风衣缩在车后座的维吉妮亚没有注意到隐藏在风衣下手腕上的蓝琥珀镯子滑过一道微弱的亮光。
因为提姆赖特是一个地道的麻瓜,另外四个可怜的巫师压根儿没办法用任何捷径到卢克瑟去,他们老老实实地租用了一辆汽车,在沙漠中穿行了三个小时。到达沙漠中的绿洲之城卢克瑟时,已经是早上八点多钟。太阳在卢克瑟万里无云的上空开始散发热量。
游客此时并不是很多,再加上他们一行人并不往帝王谷走,反而绕着山崖脚,趁着人少,一路攀岩。
越往上走,提姆的脸上开始露出一种非常奇怪的表情,他一路并不多话,甚至贴心地要接过阿隆娜身上的背包,就算被拒绝了也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可是维吉妮亚能感觉到他一路上都盯着阿隆娜的背影。
当维吉妮亚怀疑自己要被太阳烤熟了的时候,在山崖顶上一块巨石的旁边,阿隆娜终于停下了脚步。她原地踱了几步,沉默地从包里拿出一个匣子,从里面取出了一只柄上镶嵌蓝宝石的金匕首和一卷看上去很有年代的莎草纸。
“麻烦你了,提姆。”阿隆娜将莎草纸递给他。
“很高兴我终于派上了用场,说实话,我一直在奇怪你们怎么不去景点,神庙的柱子上刻满了文字,我以为我将是一个向导。”他仿佛如释负重地扔掉肩上的书包,大喇喇地盘腿坐在地上,从裤兜里掏出纸笔开始写写画画,不过,他不是很专心,目光时不时地扫过阿隆娜抓在手里的金匕首,“我说,这把匕首看上去很有年代,”他对上阿隆娜无动于衷地表情,只好重新将目光重新缩回来,“有些意思,当然,还有这卷纸,啊!失落的工艺,这是真的吗?怎么可能会保护得如此完好?”提姆高兴地叫出来,“这纸上记载的什么,是制作方法吗?”他完全沉浸在兴奋中。
阿隆娜和扎比尼夫人对视了一眼。维吉妮亚和布雷斯在一旁的岩石上坐下,两个人都累得不想说话。
“亲爱的维尔,这里是你父亲家族的传承之地。”阿隆娜看了一眼人埋头苦苦翻译纸莎草上内容的提姆,“你的父亲姓赫伯斯。”
维吉妮亚怔怔地看着她。
“茉莉庄园是你父亲的遗产,在第一代黑魔王时期,你祖父修改了全村人的记忆,将茉莉庄园的麻瓜驱逐咒解除了,他带着你的祖母伪装成麻瓜住进维奇伍德村,逃避黑魔王对他的招揽。十一年前,你的父亲带着你还有我,以同样的理由住进了茉莉庄园。”
“我的父亲是叫人害死的吗?你是说神秘人?为什么?”
看着维吉妮亚激动的样子,阿隆娜想到了维吉妮亚真正的母亲,她的双胞胎姐姐,她差点就要吐露实情,然而扎比尼夫人正用目光盯着她。
“就因为我们现在站在这里的目的。”阿隆娜的表情很郑重,“这是一个所有人都不能抵挡的诱惑。”
“茉莉――”提姆兴致冲冲地插话,“”
阿隆娜停下话头,转过脸看他。
提姆的脸上飘过一丝不自在,但事件很短,他将手中的纸交给阿隆娜,“只有短短的几行字,很奇特的内容,我不明白它的意思,但我将它翻译出来了。”
“谢谢你,提姆,这对我们来说足够了。”阿隆娜仔细看了几眼,微笑,“你刚刚听见了我们的谈话对吗?”
“你们在说什么?”提姆笑道,“你知道我一般工作起来,总会全神投入,听不见外界的动静。”
阿隆娜笑了,“没关系,你接下来也会听见的。”她又看了看提姆递过来的翻译文字,将它又交给扎比尼夫人。
扎比尼夫人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亲爱的维尔,照着我说的做。”阿隆娜将手中的匕首递给维吉妮亚,“会很疼,过程很痛苦,但是别怕。”
维吉妮亚看着她,学着她的样子跪在巨石旁边,“我该怎么做?”
扎比尼夫人一手拿着一本笔记,一手拿着魔杖在巨石边上走了一圈,在沙地上画出了一个圈,“就在这里。”
“割开你的手指,”阿隆娜声音有点颤,她又看了一眼翻译过来的文字,“将血滴在金匕首的血槽里,从头到尾,抹亮上头的魔纹……”
维吉妮亚手中的金色匕首,在维吉妮亚的一滴鲜血从匕首尖滑落到尘土里的时候,反射出一行金色的魔纹。
“就是现在,插进土里!”
“都是石头――”维吉妮亚的话卡到一半,阿隆娜握着她的手将金匕首插进地里的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仿佛是切开了一片水波,从阿隆娜嘴中吐出的咒语陌生而古老。
金色匕首突然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钻进了地里,一股巨大的弹力将维吉妮亚和阿隆娜握着的手弹开,两个人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几秒钟后,她们身边的巨石剧烈晃动了两下,摔倒在她们之间,裂成了两半,从里面掉出一只镶满宝石的金匣子,金匕首静静地躺在匣子上方的凹槽里。
扎比尼夫人的魔杖反应很快地转向了提姆,后者正提着包准备撤退。
提姆裂开了一个有些难看的微笑,他举起双手,目光瞥向阿隆娜,“我说,老朋友,过河拆桥也不能这样快吧。”
“我当然不会要你的性命,但为了安全,必须得做一件对不起你的事。”阿隆娜歉意地朝他笑了笑,“我们得让你忘了它。”
“我太高兴了!”提姆大松一口气说道,“刚才我装得挺勇敢的――可是实际上,我真是吓呆了。太好了,性命无忧。”他挺直胸膛,做出一副英雄气概来,“来吧,我已经知道你们是女巫,放心,我不是什么正统教派……”
他话还未说完,扎比尼夫人已经说道,“一忘皆空!”提姆赖特维持着挺胸的模样直挺挺地往后倒下去。
扑通一声扬起了一大片尘土,布雷斯抖了抖眉毛,都有些替他疼。
扎比尼夫人撩眼看了看阿隆娜,“我们在进来的那片山谷等你们。”她将一只漂亮的胸针扔给阿隆娜,“我不放心你的幻影移形,用门钥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