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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重楼暗香(七)

    长宁的清晨,天还是冷冷的蟹壳青,晨风一阵一阵地穿过来,古木葳蕤的晴天别院透着水般湿润的凉意,而在远客到来的厢房里,却是缠绵的热气蒸腾,浅啄,深吻,慢慢的一切都难以控制了,衣衫一件一件落尽,乌黑温柔的眼,丝般含情的眸,彼此的气息纠缠着,本来从来都是她欺负着他的,可是那个蒙蒙亮着的清晨,她却仿佛软软的面人儿一般,让他给欺负尽了!

    相拥着一直到日上三竿,习妈又来敲门了:

    “少奶奶,您和大少爷又不想吃饭没关系,可是前厅来了好几位太太,都是驻守在长宁的军官家眷,说要来拜会大少爷和少奶奶,顺便带你们到处逛一逛,您看是推了还是……”

    本来还懒懒躺着不想动的,可是又觉得不太合适,她便支着下巴放在他胸膛上:

    “展谦,习妈说有军官太太来拜访我们呢!”

    他吻她,看样子也是不想理那些劳什子军官太太的,可吻过一阵后还是放开了她,坐起来,将散落的衣服拾起披到她身上。

    他们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带多少行李在身边,可是这边居然也全是一一备着的,为她准备的正装全是旗袍,长袖短袖,高叉低叉,丝绸的、织锦缎的、香云纱的、天鹅绒的应有尽有,全是鸿翔老店定做的,那首饰也是一套一套的,件件都精致大方光芒闪耀,她不禁笑道:

    “你弟弟还很卖你面子的嘛,他这是在向我赔不是吧!”

    他眼光看向那些五光十色的服饰,眉却轻轻皱了一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雪落却是高兴的,终究是女孩子,看到这么多新衣服肯定雀跃,她忍不住一一试过去,居然每一件都是很合身的,最后习妈帮着她挑出一件蓝色织锦缎面的短袖旗袍,上面有大朵大朵的牡丹花,金丝攒着花蕊,富贵却不媚俗,旗袍外罩上一件珍珠衫的小褂子,将她手臂上的红淤尽遮住了,那一头青丝挽起来,插上五色宝石镶嵌的蝴蝶簪子,便见那玉人儿香腮雪肤,曲线玲珑,嘴角浅浅噙笑,眉梢婉转蕴情,不知是因那神态还是因这打扮,望过去总比往常多了妩媚风韵,就似那佳酿微陈,香甜而更有味道,愈加教人沉醉了!

    习妈知道这小两口已经是如胶似漆了,心里也跟着高兴,啧啧笑道:

    “瞧我们少奶奶这模样,难怪教大少爷放心不下,千里迢迢也要追过来了!”

    雪落还没穿过旗袍,看着这衣服也欢喜极了,拉他手问:

    “好不好看?”

    他点头,眼中尽是柔和笑意,可是她嘴却撅起来了:

    “真不想去见那些不认识的人了,我就穿成这样和你出去走一走那多好啊!”

    他在素笺纸上写字:

    “易军是霍家的易军,你是霍家大少奶奶,理应要去的!我们一起!”

    其实她想说的是易军是霍展鲲的易军,要交际也是他的事,与他们何干?可终究不想惹他不高兴,便也乖乖随他出去了!

    其实她心里知道,真正勉强的那个人是他,他从来不喜欢和旁的人打交道,却为了他弟弟要去应付这些不相干的人,其实心里更是不舒服的吧!

    那个所谓的拜会,她想也想得到是什么样子的了,那些珠光宝气的太太们从最初的谄媚巴结到后来暗地里相互递眼色,虽然还维持着表面的客气恭敬,可是那氛围已经抑制不住丝丝变味儿了!其实展谦做得很好,一直保持着礼貌温和的笑,偶尔的手势也恰如其分,有霍家大少爷该有的仪容气度,可是那些太太们偶然的神色里难以掩饰的轻蔑和窃笑,如同间或扎一根牛毛细针在她心底,直教她浑身都憋着疼着难受――不该是这样的,温润如玉的展谦,知书达理的展谦,与世无争的展谦绝不应该在这里受这一群俗妇的蔑笑!

    借着吃茶的功夫她拉他到后厅:

    “展谦,你去,我来应付她们!”

    他不解地望着她,她笑着瞪他:

    “和太太们打交道是女人的事呢,哪里用得着你出马?都交给我好了,我是霍家大少奶奶呢,难道这点小事还难得倒我?”

    他握着她的手,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柔和,然后低头,温热的吻落在她额头!

    于是她便提醒着自己不能给他丢脸,少说一点,多笑一点,每日穿得富丽华贵地应付着长宁守将的家眷们,今天几个,明天几个,都商量好了似的,难以推却地拖着她在这长宁好玩的地方四处游逛,这样下来没有几日,这长宁城里已经人人皆知霍家大少爷夫妇盘桓在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