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骸们停下动作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大概是因为数量太多了吧,所以它们是缓缓地、一批一批消失的。
我下意识地看向佐助君所在的方向。在那之前,鼬君和佐助君之间的战斗因为残骸的攻击而让我们无暇顾及,既然残骸消失了就说明……鼬君成功了吧。
“爸爸、爸爸!爸爸!!”
“未那?!你怎么在这里?你的伤还没好,不要到处走动啊!”
“爸爸回来了!我能感觉到!”那孩子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快乐的微笑,她的双手抱在一起颤抖着。
?!!!
此时此刻,我也清楚地看到了,佐助君的白发红眼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我所熟悉的冷静沉稳的光芒……
啊啊,他回来了。
这之后我们度过了有史以来最平静的时光,因为我们的敌人是一致的。我兴奋地想着,啊啊,第七班终于可以再一次共同作战了。这一次我一定能够追上他们的身影――
――的这个想法,在看到佐助君脸上露出的笑容时不知不觉间化作虚无。
像这样绽开笑容的佐助君真是非常地绮丽。
仔细想一想,那是……自从我们相识以后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让我看到的,真正的笑容。
……
“你果然是最棒的,两仪。”
白纯里绪。佐助就这样保持倒在地上的姿势,确认着眼前的对手。男人带着让他感到恶心的笑容俯视着他。
“已经清醒了吗?公主殿下还真是性急啊!”
白纯说完就蹲了下来,他的手上拿着个针筒。
“药物对你来说似乎没什么用,我一开始就该用这个的。”
白纯拉住佐助的手,把针筒刺了下去。因为药物而麻痹的他,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全身使不上力,两手也被束缚住,他只能瞪着那个男人而已。
“真是不错的眼神,两仪式果然就是得这样才行。刚刚打的只是肌肉松弛剂而已,我还得请你再乖乖躺在那儿一下。”
白纯里绪坐到水泥地上,眼神彷佛像在舔舐一般看着他的身体。佐助却是看着漆黑无光的夜空。
“这三年,真是漫长啊!我这一直等待的心情,要是你能理解就好了。”白纯虽然知道佐助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却仍自顾自地说着。
“从荒耶的说法听来,我似乎是失败品,他竟然说我相反过头了。我跟你为什么会完全相反呢?两仪呀!我们明明这么相似,你也知道自己不是世间的一般人吧?两个狂人,就得要彼此感情深厚才行。”
少年没有回答。
白纯继续无聊地独白。
“因为你发生了事故,所以我一直没机会登场,先前预定好让那两个人破坏你的计划,所以我得乖乖地别碍手碍脚…利用了他人,等没用时就舍弃掉,这很令人不爽吧但光靠我自己又无法对付荒耶,所以我只能照他所说的离开你身边而已。所以你别那么别扭了,又不是忘记了所有的事。我很清楚,荒耶无法把两仪式逼入绝境,能办到的只有同为狂人的我而已……我知道的,这一天一定会到来。”
“……”
“现在我抓到你,接下来就只需要把那个束缚你的东西除掉就可以了。”
“束缚的、东西?”
“呀?两仪你难道不知道吗?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可是有一个通往那个世界的通道啊,你以为我是怎么来的?你心爱的黑桐,就在那边的世界里等着你啊。”
!!!!
佐助猛然吐出一口气。眼前的景色开始摇晃,感觉像是要倒下一般,他什么也无法思考了。
……但是,为什么。
只有那句台词,他能完全理解呢……?
“嘿嘿,我就知道你放不下他!如果到这样你还不肯回来,那只有杀掉影响你的原因了。把保护目前两仪式的人杀掉就好。这样就一切都解决了。”
“你说、你想杀掉谁?”
“诶诶,别乱动嘛,就算是你,也无法这么快摆脱能够麻醉一头大象的剂量带来的影响吧?”虽然这么说着,白纯却是陶醉般地盯着佐助。
从少年身上散发出的杀气,化为刀刃贯穿他的全身。他首先感受到的是恐怖,然后,只有喜欢充满他的全身。
“你想回到黑桐那里去吗,两仪?可以啊、回去吧,回去杀掉他,这样的话你就和我是同一类人了!――杀人鬼!!”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什么……?”
“既然我来到了这里,那就只能说明那个世界的两仪式已经死了吧。既然这样,我回去还有什么意义?”
“――”
“我现在的名字是宇智波佐助,不是两仪式。不要用那个名字称呼我,畜生。”
白纯里绪闭上了嘴。在他的印象之中,那个世界的两仪式在出了车祸以后,确实是在医院沉睡着,并没有死亡的迹象。那么,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又是――?!
“不、那个世界的你确实还活着……但是、为什么?你的气息我是绝对无法忘记的!你可是我痴迷了整整四年的猎物!!”
“――啊。”
怔愣间,身体却不受自控地颤抖,双肩和着心脏加快鼓动的频率上下起伏。
震惊,喜悦,诧异,担忧,开心,烦躁……难以胜计的情绪仿佛杂糅一体无法分离,自己的心,全然混乱。
许久,不知到底经过了多长时间,少年终究是扬扬眉梢一脸温柔:“是吗。你活着啊,……织。”
有织在的话,黑桐就一定会好好地活着。织一定会代替式好好守护黑桐干也的。
如此,便没有了牵挂的理由。
“白纯,我想你还是忽视了一个东西。至于你口里说的那个事情,去找别人吧,我可不干。”
仿佛永无止境的自言自语,终于在此时清净了。
无法了解他所说的意思,白纯停下来眨着眼。
“……你说什么。”
“我说我没空理你。”
没错,如今的两仪式并不需要杀人鬼之类的称呼。
那种东西留给白纯里绪就好,因为式知道,她早已得到她所需要的东西。
两仪式胸口的大洞――空洞的洞穴被填补了起来。虽然她的杀人冲动永远不会消失。但自己一定能够忍受下去。
织杀人的理由,和式杀人的理由并不一样。式是为了得到活着的实感,才会去赌命。但现在,那个理由已经单薄了,就算不赌命去体会活着的实感,她也渐渐感到满足。
因为现在的式,不是以前的式了。她只要回到那里,并不断与两仪式战斗就好。
虽然输了就到那儿为止,但也不能因此逃避到杀人鬼这种好用的东西里。
为了填满式胸口空白的佐助,还有守护那个世界的shiki幸福的织。
两仪式还存在于此的目的,是为了实现宇智波佐助的愿望。
“开什么玩笑?!难道连黑桐的安危对你来说也无关紧要了吗!!”
“重要、很重要。”
然而正因为黑桐干也的身边已经有了织的陪伴,式才可以毫无牵挂地背负佐助的执念走完剩下的路。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宇智波佐助,是个忍者。这一点,不要忘了。”
毫无悬念地挣脱开白纯施予的束缚,吐字清楚。
人一辈子只能杀一个人。两仪式已经背负上了宇智波佐助的性命,已经没有其他力气再杀掉其他人。
就算挣脱束缚,白纯之前打入体内的松弛剂效果并未褪去,所以摇摇晃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纯恼羞成怒地向自己杀来。
“刷”的一声,动物的爪子削下手臂的肉。
即使流着血,即使敌人擦身而过,也仍然低着头。
有如对待无可取代的宝物一般,紧紧地按着胸口。
“刷”的一声,肉又被削下了一块。
敌人感觉像在享受狩猎的快感,玩弄动也不动的自己。
他用肉眼看不清楚的速度奔跑,每擦身一次就带走一块肉。
――佐助,抱歉我没有力气替你去看一眼宇智波的墓地,再去好好地打量那些你的同伴。
――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替他们扫清眼前的障碍。
第三次,腿受了伤。
“啪”的一声,沾湿了地面。深至骨头的爪子在脚上和地面涂上了鲜血,连站着都令人感到痛苦。
……没错。连只是站着,都让人喘不过气来。
――佐助,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虽然很短,但是很温暖。
――因为你残留在身体里的记忆是那样真实,扰乱了我对这个世界的判断,所以我来找你是为了教训你的。
他第四次冲了过来,敌人的目标是右手。
虽然知道,但却动也不动。
――可是看到你的时候,就不想动手了。
――你和黑桐一样,都是个笨蛋。区别就在于,你还很别扭,还很孤独……比任何人都单纯。
――你。只有你。一定要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来的幸福。
未那、鸣人、小樱、卡卡西、鼬、蝎、迪达拉……还有好多人,所有在乎宇智波佐助和宇智波佐助在乎的人,请好好保重。
呐,黑桐,我有多想再见你一面。
多想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