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车直接冲了出去,鸟群在之前的搏斗中也略有损伤,开了十几分钟后,头顶暂时看不到鸟群的影子了,但谁也不确定这群家伙能不能追上来。
“继续开,别停。”卡尔说。
“有没有人受伤?”林青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抓着对讲机说。
卡尔和克莱尔一起检视了一遍自己,差不多同时回答没有。
“一车没问题。”林青继续说,“克里你那边怎么样?”
“一切都好。”克里回答。
“麦奇你那边呢?”
麦奇有一会儿没有出声。
“麦奇?”
“别喊了,他搂着他的小情人哭呢。”斯考特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来,听声音他的情绪很差。“除了他,都被伤了。”
林青默然。
行驶了两三个小时后,傍晚时分,人们停了下来,准备扎营。之前逃得匆忙,麦奇做的安装着摄像头以便监控周围情况的细杆都遗落在原地,没来得及回收。好在麦奇之前多做了两根备用。
“没办法了,只能先放两根在两个方向,另外的方向只能靠守夜的人了。”麦奇说。他的情绪也很低落,倒是没像斯考特说的那样哭了,只是紧紧的搂着劳拉。劳拉像是一只小猫一样靠在他怀里,眼泪一直没停过。她没有大哭,只是默默掉眼泪,看上去格外惹人怜惜。这个一向努力做事的姑娘终于在命运未卜的时候崩溃了。她身上被渡鸦啄伤的地方有好几处,虽然都已经上了药,但感染的几率实在是太大了。
“监控车停在没有插放摄像头的方向,今晚守夜的人辛苦一点吧。”克里说。
今晚本应该轮到麦奇和劳拉守夜。“今晚我和卡尔守夜好了。”林青看了一眼麦奇,这样决定。
麦奇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一样,他只是抬眼看了林青一眼,不出声的表达了谢意。
“我也一起吧。”克莱尔说:“今晚要多提提神,我来帮忙会轻松一点。而且我不需要开车,明天白天我可以睡一会儿。”
斯考特坐在火堆边一直没说话,只是阴郁的眼神时不时的看向劳拉。他身上只有手臂上一处啄伤,而他似乎把自己受伤的原因归咎到了劳拉身上。因为这三个人跑在最后面,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林青也不清楚。不过看这个架势,即使斯考特和劳拉侥幸没被感染,他们也很难再像以前那样毫无芥蒂的并肩作战了。
啄伤的伤口不大,但是斯考特胳膊上的伤口边缘已经开始发白,伤口发出一股奇特的腐臭味,这是典型的感染症状。克里和斯蒂娜有些沉重的看着他,而他并不介意其他人的注视,与一直裹着大外套恨不得不见人的劳拉不同,斯考特大咧咧的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并不大却很显眼的伤口。
“别看了,八成我这次逃不过了。”斯考特撇嘴说,“我知道你藏了一瓶酒,今晚上陪我喝一场怎么样?”
“没问题。”克里拍拍斯蒂娜,斯蒂娜了解的点了头去车上拿了酒过来,不过不是一瓶,是两瓶。
“你果然背着我藏了私!”斯考特怪叫,劈手夺过一瓶,利落的用牙齿咬开了瓶塞灌了一大口:“还好你没有俗套的安慰我说会没事儿的。”
克里也咬开了瓶塞,举着酒瓶和斯考特手里的碰了一下,仰头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来不及吞咽的酒液从他的嘴角溢了下来,他用手背将酒液抹去。
“浪费。”斯考特翻着白眼咕哝。
克里没理会他,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还有什么没做完的事吗?”
“没啦。从镇上逃出来到现在,磕磕绊绊也算多活了大半年,也不算亏了。”斯考特感慨的说:“就是有点冤,不过――”他拖长声音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坐的远远的劳拉,慢悠悠的说:“害我这样的家伙自己也逃不过,老天也算公平。”
“你他妈的……”麦奇忍无可忍,愤怒的站起身想要扑过来,却被劳拉抱住了腿动弹不得。他恼火的瞪着斯考特咆哮:“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我有说错吗?”斯考特摊开双手:“是谁踢翻了东西惊动了那群该死的鸟?是谁在冲出来的时候只顾着保护自己一枪都没开过?”
“她的战斗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保护自己有什么过错?”麦奇的眼睛都红了。
“保护自己当然没有错。但是明知道自己是拖后腿的就该老老实实跟在最后面,而不是在前面慢腾腾的吸引了一群臭鸟还挡住了后面人的生路!”斯考特的脸也红了,不知道是喝多了酒还是因为愤怒,他站起身吼道:“如果不是她挡住路让我跑不开,上车的时候又笨手笨脚的绊了我一下,我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只伤了一处都是我他妈的走了狗屎运!”
麦奇无言以对,愤怒和无力感让他冲动的甩开劳拉,扑上来跟斯考特扭打成一团,刚喝了酒的斯考特一时恍惚被他按倒在地上,竭力想要把他掀翻下去。克里和卡尔都过去试图分开扭打的两人……
劳拉突然爆发的大哭声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停顿了。她崩溃一般的捂着脸,佝偻着身子,像只痛苦的虾米。克里和卡尔趁机将厮打的两个人分开。麦奇被从斯考特身上拽起来,像是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一样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双手无力的捂住脸,不吭声了。
斯考特从地上爬起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土,咧嘴露出个带着幸灾乐祸意味的笑:“自己活不下去也不想让别人活了?这么大动静什么鬼东西都引过来了。”他嘲讽着捡起地上的酒瓶,在刚才这种情况下,两个酒瓶居然都没有被碰倒。听到他的话,麦奇出人意料的没有任何动作,他埋头捂着脸像是变成了一句雕塑。劳拉的哭声变小了。
斯考特一边大口的灌酒一边对克里说:“给我留下一把枪。今天我睡在外面,要是发生什么事,我就自己解决。”他用手指比划了□□的样子,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嘴巴里发出“纭钡纳簟
斯考特在离火堆不远的地方躺下睡了。麦奇坚持不肯上车,跟劳拉一起在沙地上铺了衣服休息。
林青,卡尔还有克莱尔三个人上了监控车开到距离营地外围一点的地方守夜。临出发前,斯蒂娜悄声对林青说:“别担心,我和克里会盯着他们,一旦他们变化了,就会解决掉。”
一夜无事。清晨时分,林青返回营地跟其他人一起早餐。斯蒂娜告诉林青一晚上都很安静。“不过大概有两个没睡好。”她说。
林青对此并不意外。
劳拉今天显然没心情煮饭,早餐是林青和克莱尔张罗的。大米还有不少,还有午餐肉罐头。林青煮了一大锅肉粥。
斯考特晃晃悠悠的走过来盛了一大碗肉粥:“我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他笑呵呵的:“多留点吃的给我怎么样?做个饱死鬼挺好的。要是能撑死的话,我还省了子弹。”虽然一整夜都睡的很香,但他的脸色已经像个重病的人,灰白灰白的,眼窝青黑。
“想吃什么自己去车上挑吧。”林青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他已经接受了现实并准备好面对,同情之类的情绪对他来说反而是侮辱。
“别这么看我,好姑娘。现在这个该死的世界,活着的未必比死去的幸福。”斯考特放下碗朝林青捏了个鬼脸,又开起了玩笑:“所以你们这些有伴儿的还得继续挣扎下去,我这种孤家寡人就先走一步啦。”他端起碗,单手朝着林青行了个礼,笑眯眯的一步三晃的走开了,嘴里还哼着歌:
“一个人要经历多少的旅途,
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鸽子要飞跃几重大海,
才能在沙滩上安眠。
要多少炮火,
才能换来和平。
答案啊!我的朋友,飘零在风中。
答案随风飘逝……”
沙哑的破锣嗓子唱歌一点都不好听,调子更是荒腔走板,可没有一个人笑出声来。林青努力的吞咽着肉粥,却觉得喉咙口像是被哽住了一样。
斯考特平时并不是个十分讨喜的人,他话多,喜欢开玩笑,平时一点也不稳重,毫不可靠的样子。但是此刻,他的背影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厚重起来。
毕竟面对死亡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这么坦然,与斯考特不同,劳拉胃口不佳,压根没过来吃,麦奇端着粥过去找她。卡尔不放心,悄悄跟了过去。然而没过几分钟,麦奇就摔了碗走了回来,角落里又传来劳拉的哭声。
麦奇直接去车上坐了,卡尔回到林青身边,脸色也不大好看。
“发生什么了?”克莱尔问。
“劳拉请求麦奇在一会儿出发前帮她结束,她说不想变成丧尸那种可怕的样子。麦奇拒绝了,说他下不了手。”
这要求简直太残忍,不想变成丧尸,那就意味着要麦奇亲手杀死自己的恋人,在她变成丧尸之前就要下手。劳拉的受伤已经在让麦奇自责自己并没有保护好她,这时候提这种要求……林青都有点同情麦奇了。
最终麦奇还是答应了劳拉。他杀了劳拉,然后火化了她的尸体。
再次上路之后麦奇异常的沉默,劳拉似乎把他的精气神也一起带走了。
人们继续前行,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已经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那是个叫柯马特的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