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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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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空景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不会起得很晚,而且因为平时常年拍戏的缘故,差不多五点的时候就已经自然醒了。

    睁开眼睛,动了动身体,才发现身边竟然没有人。

    他眼一眯,一下子从床上撑起身体。

    “咦?你醒了?”洗手间的门轻轻一声响,封夏从里面走出来,身上已经换好了衣服。

    他看着她,半响才说道,“怎么起那么早?”

    “啊?我睡不着了,而且平时每天早上拍戏也是这个时间必须醒了……”她笑嘻嘻地走到床边,微微弯腰看着他,“来,睡美男给个morning kiss。”

    他微微弯了弯唇角,侧头吻上她的唇。

    谁料他刚想加深这个吻时,她忽然朝后退了开,“喏,浅尝辄止,知道吧?都说恋人之间要时时刻刻保持新鲜感?”

    她一向古灵精怪,他对于她的理论摇了摇头,靠在身后的枕头上,目带温柔地看着她。

    “司空,”她也看着他,慢慢开口,“我……”

    “嗯?”

    “……我先走了。”她良久呼了一口气,歪头看着他,“要不然等会又要被狗仔盯上了,昨天晚上楼弈已经跟我说了,让我先走,然后他等会再让人送你回片场。”

    她说话的神态自若,甚至眼带笑意,他仔细看着,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好。”他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嗯,那我先走啦。”她朝他摆了摆手,“等会片场见。”

    他目送她转身往外,在她走到卧室门口时,忽然开口道,“夏夏。”

    她停下了步子,回头看他。

    他望了她一会,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再次嘱咐她小心。

    直到套房的门关上时,他微微蹙起了眉。

    刚刚她要离开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心底微微闪过一丝很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她从此,不会再回到自己身边一样。

    想了一会,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真的想得有些过分,就好像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似的。

    再休息了一会,他从床上下来,拿过手机,打开简讯收件箱检查一下简讯。

    目光一扫,他忽然顿了下来,手指动了动,点开了昨晚那条来自他妈妈的简讯。

    看完那条简讯,他才想到,简讯的状态是已读。

    从洗手间洗漱完出来,一看时间差不多是五点半,他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妈。”电话被接起,他眉目冷淡。

    “小景?”他妈妈似乎是刚醒,“怎么了?”

    他工作忙,平时是很少有空打电话给家里的。

    他握着手机站在窗边,不徐不缓,“你上次问她的生辰八字,是为了跟我的拿去算?”

    他妈妈愣了一愣,反应过来那个“她”指的是封夏,“是,我是托人去算了,你看到短信了,对吗?”

    “妈,我想再重申一次。”他等他妈妈说完,“我的妻子,不可能会有第二个人,哪怕算出来的结果,是她克夫,也一样。”

    “我尊重你们相信的那些风水传统,同样,我也希望你们尊重我的眼光信仰,或许她身在这个圈子,许多事情身不由己,但是她对我的那些,我非常清楚。”

    他始终相信,无论她今后走到哪一步,她对于他的感情,一直会大于其他所有。

    司空妈妈沉默了一会,平静地说,“下周末笙笙宝宝的满月,你带她过来。”

    “嗯。”他说,“没有时间积累下来的相处,不会真正了解一个人。”

    像她那么可爱的女孩子,一定会最终赢得他家中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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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尘》的拍摄将要进行到三分之二,每天都是高强度的拍摄,晚上收工回酒店,几个小时的睡眠,继续重复。

    每天晚上,他们都会通一通电话,说些有的没的,似乎像是回到了以前最开始的时候。

    周五晚上,她一边捧了一碗泡面蹲在小桌子边,一边戴着耳机和他打电话,咬着面条跟他吐槽陈颖有多让她竖汗毛等等。

    他在那边听着不时一笑,等她说完,他才慢慢说道,“明天晚上我堂妹夫那边会派人过来接你去别墅。”

    她一下子将嘴里的面条咬断,咳嗽了两声,又用叉子继续吃。

    “收工之后你在房里等,他们到了之后会给你打电话。”他顿了顿,“吃慢点。”

    “唔……”她垂着眸,“允不允许临阵脱逃?”

    她的话语其实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没有听出来,换了一个口吻,“嗯,那我就换个人带回司空家?”

    “你敢。”她立刻哼哼,“能坐在你副驾驶座旁边的,能被你叫宝宝的……都只有我,你地,明白?”

    他笑声宠溺,“好,早点睡,明天好好表现?”

    “知道了,肯定艳压群芳……”她故意曲解了一个成语,跟他道了晚安后,将手机放在了一边。

    屋子里又重新安静下来,她丢下叉子,在地板上坐了下来,抱着膝盖,目光空落落地,不知在想什么。

    周六的晚上,因为金导自己有些私事,收工稍许比平时早了一些,封夏想着等会的满月酒,一路边发呆边走回到房间。

    谁料,她刚关上门想走去浴室洗澡,忽然听到门铃响了,她走回门边,看了看猫眼,有些奇怪地打开了门。

    门外是穆熙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有什么事情么?”她看着他就觉得心里有些发慌,努力镇定地开口。

    “楼弈中午练舞的时候从舞台上摔了下来。”他沉默两秒,薄唇微微开合。

    她站在原地,怔了几秒,一下子上前一步,紧盯着他的眼睛,浑身发颤,“他现在在哪?!”

    “公司旁的第十人民医院。”他漠然地看着她,“走吧,我送你过去。”

    她不作任何其他念想,跟着他就立刻朝电梯快步走去。

    而两房之隔,司空景原本正站在门旁的镜子前扣衣服的领子,因为离门近,好像隐隐约约听到走廊里有说话的声音。

    那个声音好像听起来是封夏的,他想了想,还是打开门看了一眼。

    那一眼,他的目光如呼啸的冷风,一下子彻底席卷了起来,整张脸庞都是彻骨的寒意。

    目光里,仅仅几步之遥的走廊电梯里,缓缓合上的电梯门内,并肩站着她和穆熙。

    电梯门彻底合上,他再也看不到她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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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虎一路狂飙,从t镇回s市才用上了半个小时的车程。

    穆熙素来话少,在车上也绝口不提楼弈具体是什么情况,到了医院,从车上跳下来,封夏脑中一片混乱、跟着穆熙一路朝医院里走去。

    走到一间病房前,穆熙连门都没有敲、直接伸手开了门把。

    她心急如焚地走进去,就听见楼弈一声夸张的喊叫。

    “少董!夏……夏夏?”坐在病床上正死命抗拒着护士检查的楼弈见到她来了,瞪大了眼睛,“你,你们怎么来了?”

    她走近几步,才发现他脸上和手臂上都有些擦伤,左腿似乎是骨折了,绑了石膏、被吊得很高,但幸好都不是刚刚她一路上想得浑身发抖的那些可怕的结果。

    “哎……那个舞台不高,所以不要紧的,别担心。”楼弈这时才乖乖配合起护士的检查,看着她朝自己走过来,“小爷我还是好汉一条,也没破相,就是这条腿要养上个一阵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他笑眯眯地耍宝,“伤筋动骨一百天?没什么大事的啦。”

    她看着他神气活现,刚刚那样紧绷的神经总算松了下来,缓了一会,才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想想又有些后怕,很小声地骂了一句“混蛋。”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到……”他装腔作势,朝她凑近些、挤眉弄眼,“好了,别担心了。”

    “不过,怎么是少董亲自送你过来的?”楼弈似乎看上去对穆熙挺尊敬忌惮的样子,连忙侧头看向他,“少董,不好意思,还要你亲自过来一趟……”

    “休息的一百天之内,以最快的速度复健,腿好了之后立刻继续排舞,”穆熙打断他的话,冷声陈述,“休息的这段时间,写出40首新歌,把新剧的剧本看完。”

    一条一条,条理规整,楼弈都有些听傻了,缓了一会,才低低地哀嚎了一声。

    “既然看过了,楼弈没什么大情况,封夏,你现在跟我去一趟公司。”穆熙说完,转身直接走出了病房。

    门这时被轻轻关上,楼弈将自己的嘴巴合拢,看身旁的封夏,“你知不知道?我是生平第二次……认同一个人是真的具有压倒一切的气场,第一个是我爸生意上的一个伙伴,也是s市商界显贵,好像……姓傅。”

    “是不是叫傅政?”她试探性地问。

    “……对!就是这个名字。”楼弈一激动直接拍上自己受伤的腿,一下子嗷地叫了起来。

    “……他是我爸非常要好的朋友。”封夏扶了扶额,“我一直觉得穆熙很像一个人,现在我终于知道,像谁了。”

    走出病房,封夏才觉得自己似乎好像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摸出了手机,才电光火石般地想到要参加司空景堂妹宝宝的满月酒。

    打开手机,却没有预想中的多个未接来电,只有司空景的一条短信。

    “我临时有些事情,不能去满月酒了。”

    他不能去的意思是,连带着,她也不用同行前往。

    短信寥寥数语,她看了又看,觉得似乎合乎情理,又觉得有些不妥。

    想了想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可是响了好几下,电话都没有被接起。

    医院外这时响起了一声汽车的喇叭声,应该是穆熙的车。

    她叹了口气,连忙收回手机,跑出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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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市小别墅群,南家。

    司空景坐在沙发上,将手机关了机,沉默地握着酒杯,目光低低垂着,看不清神情。

    “哥。”司空笙当了人母,依旧是对‘凡世俗尘’的事情无感,好不容易抱着宝宝给几个长辈看了看,连忙把场子丢给了丈夫南骁,逃也似的朝他走来。

    她在他身边坐下,给他看怀里的宝宝。

    宝宝是个女孩,刚刚满月,小小的一张脸,可爱得不行,嘴角弯弯的、一直像是在笑的样子。

    “像你,也像南骁。”他看了一会,才算勾了勾嘴角,“很可爱。”

    “我觉得像他多一些。”司空笙抱着宝宝,忽然想到了什么,“等一下,我想到了一个新药的制作方法,我要上楼去把公式写下来,你帮我抱下宝宝。”

    “诺,小心,托着头。”她手把手教他,“哥,拜托了,我马上下来……千万别告诉南骁!就说我去洗手间了。”

    司空景抿了抿唇算是答应,小心翼翼地托着宝宝。

    “小景。”司空笙刚走,司空景妈妈这时走过来,蹙着眉审视他的脸颊,“小夏没有来?”

    “嗯。”他应了一声。

    “不是说好来的么?你们都在一个剧组拍摄,你既然有时间来,她应该也有吧?”

    “她有事。”他半响回答。

    “一早答应别人的事情,临时失约,这种行为相当不礼貌。”司空景妈妈脸上的神情不怎么好看,“她家里的底子是不错,我也了解过,她妈妈那一系是检察院的,她爸爸是珠宝设计师,还有个哥哥是作家?她自己又是艺人。前面你大伯说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我们家,和她家这样的,合不拢、处不到一块。”

    “伯母。”南骁这时从不远处走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妈刚刚叫您,她在厨房。”

    司空景妈妈看着司空景摇了摇头,不再说话,有些负气地转身走开。

    等她离开,南骁在司空景身边坐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么不满意?”

    他苦笑了笑,神色依旧淡冷。

    “我说,大舅子。”南骁漂亮的眼睛向上弯了弯,伸手接过他怀里的宝宝,“我这还是头一次,看到你这幅为情所困的样子,我新收了一些诗赋和宫图,你要不要借去……看看?”

    他摇了摇头,过了一会问道,“你当时娶笙笙,你父母是什么态度?”

    “嗯?”南骁神色倦懒放松,不似平时人前那般锋利,“哦,当时她第一天上门,就因为想着医药科研室里那几支硫酸,把我妈妈给她喝水用的陶瓷茶具给摔了,结婚前把传家手链也掉进了科研室的下水道里。”

    司空景绷不住,笑了一声。

    “所以了,”南骁身体朝后靠了靠,“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还是看你们两个自己。”

    他侧头看着南骁,慢慢点了点头。

    封夏是第一次来live公司,整幢大楼外层全数都是玻璃窗子,内里的构造也相当奢华。

    公司的员工和保安看到穆熙,神色都无比尊敬、甚至称得上是严阵以待,她跟着穆熙一路到顶层,整栋楼里没有任何喧哗声。

    到了顶层,穆熙打开一扇门,她跟着走进去,抬起头,怔住了。

    堪称巨大的大厅,里面几乎一应俱全。舞台、灯光、音效、录音棚……这相当于将所有演艺需要的布景,全部都集中在了一起。

    “所有你看到的现在当红的艺人,隶属live的,都是从这间亚洲独有的‘艺人场’走出来的。”穆熙走到舞台前,冷漠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亦有回声,“但是走出来之前,他们或许在这里,已经摔过无数次。”

    他伸出手,拍了拍舞台的边缘,“有可能你在睡觉的时候,他们在录音棚,彻夜不眠,或者为了练一支舞,跳得骨刺。”

    封夏慢慢地,很仔细地看着眼前的这些,听着他说话,觉得心里好像出奇的平静,却又隐隐地蕴藏着连她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激浪。

    “不是每个人都天生适合舞台,或许有人花上十年,只不过还是一个配角,或许也有人像司空景那样,不需太多努力,只凭本身,便能称王。”穆熙转过身看着她,“而你和楼弈,除了凭你们自己的天资,如果再能从这里走出去,便是无量。”

    未来无量,步入巅峰。

    “穆熙。”她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除了吸金,还有什么别的理由么?”

    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值得他这样亲力亲为帮她和楼弈。

    “如果我说,是为了消磨时间,可以么?”他撩了撩唇,目光却放得很远,“在一个人离开的时间里,我想找些事情做,否则我怕我的智商和思维,等到那人回来,就比不过她了。”

    两人一时都沉默了下来,空旷的大厅里没有半分声响。

    良久,封夏抬头、郑重地看着穆熙,一字一句地开口。

    “我愿意加入l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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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live公司回到酒店,时间已经是深夜。

    穆熙的车稳稳停在停车场,封夏下车后关上车门,才发现车内穆熙正皱着眉侧头弄着什么。

    “怎么了?”她绕到他那一边。

    穆熙没说,打开了自己这边的车门。

    她低头一看,原来他衣服一角的线圈和安全带暗扣旁边的小口打了个结。

    穆熙冷着脸,很不耐烦的扯了几下还是未挣脱,她低头看了几眼,伸手三两下就帮他解开了。

    这下终于能够下车,封夏侧过头、忍不住捂住嘴笑了。

    穆熙跨下车子看了她一眼,她便若无其事地回答,“我只是觉得,再厉害的人……也有犯二的时候。”

    穆熙倒是没有说什么,两人刚刚准备往电梯那边走,一辆车子忽然从车库上层转了下来、朝他们这个方向驶来。

    刺目的车前灯光,封夏抬手挡了挡自己眉眼,却一眼就看清了那个坐在驾驶座上的人。

    是司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