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劲松心头欢喜,她其实最担心的就是丈夫身为赘胥那难以抹去的自卑,那样对他将来是极为不利的。一个没有自信,处处低头顺从的人怎么可能做一个威风八面,果决处断的高官呢而秋无痕入赘苏家以来一直都是低眉顺目,唯唯诺诺,这让苏家虽然可以理解,但却是心头着急的。他们不需要一个听话的赘婿,需要一个将来能够出将入相,光宗耀祖的姑爷。现在终于看见秋无痕能够一展雄风,不由得芳心欢喜。
苏劲松很是舒心的依偎在丈夫怀里,这下心里觉得踏实多了,很快就睡着了。
秋无痕却没有睡意,借着窗外的月色打量着黑洞洞的朦朦胧胧的药铺。今天是一个很良好的开端,也许明天会更好。
可是,这寒冷的夜晚,却让他的心变得沉重起来。
天太冷了,而这个时代丝棉还是奢侈品,没有丝棉被,虽然抱着取暖可以感觉好一些,但还是好冷。
他觉得身体有些恶寒发热,这会不会是着凉感冒了自己可千万不能病,自己要病倒了,苏家可就没有收入了。
有没有收入是未来的事,现在当务这急是怎么暖和起来。这才刚刚入睡,离天亮还早着呢。
可是房间里能够用来保暖的全都放在被子上了,甚至翻个身衣服都会落下来,冻得发抖。
思前想后,他决定问问脑袋里的神奇的药葫芦有没有办法。于是用意念在脑海中默默的问:“葫芦兄,你睡着了吗?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
药葫芦一下冒了出来,依旧是那歪歪扭扭的样子来回晃动。似乎再说:我在这,有话说吧。
秋无痕不禁大喜,赶紧问道:“我冷死了,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帮我?”
药葫芦摇头晃脑片刻,出现一行字:
只有生命攸关我才会出手帮你,其余得靠你自己。
“我都要冻死了,还不算生命攸关?”
不算!
一行字冒出来之后,随即跟着药葫芦一起消失在了脑海中。
真是抠门,这点忙都不肯帮。
怀里的苏劲松已经睡着了,睡梦中或许感觉到太冷,一个劲往秋无痕怀里钻。
秋无痕搂紧了她,闭上眼睛数绵羊,想想坐在温暖的空调房间的感觉,咦,竟然有效,似乎没那么冷了。
不过他很快发现,是怀里的娘子的身体热量暖和了他。苏劲松整个身体就像一个暖宝宝,而且是人形的那种,使得他身子很快就暖和了,甚至于感到有些热了。
苏劲松睡梦中转了个身,背对着秋无痕,冰凉的后背靠在他怀里取暖。
秋无痕从后面抱着她,脑袋枕在她一头秀发上,感到不那么冷了。这小娘了其实挺不错的,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安稳,睡到了次日天亮。
苏劲松睁开眼,发现身边空空的已经没了人,丈夫不在,不知道跑哪去了
她吓了一大跳,爬起来四处张望,也没见到人。
她赶紧匆匆忙忙起来穿好了衣服,发现房门没有关,赶紧拉开出来一看,这才舒了一口气,原来丈夫正在房屋门口空地上打拳。这种拳慢慢悠悠的,动作很舒缓,看着倒挺好看的。
秋无痕在穿越之前是喜欢早上起来锻炼的,他喜欢的运动是打太极拳,这种老人最喜欢的,他反而很喜欢,因为这可以磨练他的意志,打完拳很舒服。
穿越过来这几天他没有打,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因为天太冷了,尤其是早上。以前的话可以在室内健身房,再不济可以穿的比较厚,戴着手套也不会太冷,而现在衣着单薄,在室外那冻得跟狗一样了。
不过,他觉得不能以天冷为借口不锻炼,否则身体会越来越差的。于是早起到前面院子开始练太极拳。
他发现气死苏劲松已经起来,正站在他身后了,但他的太极却没有停止,继续慢悠悠地打着。
苏劲松好奇地站在一旁搓着手跺着脚说道:“相公,你在干嘛呢?是在打拳吗?你怎么会打这么奇怪的拳呀”
秋无痕说道:“你赶紧进屋去吧,外面冻死了,小心着凉。”
苏劲松答应了,便跑到屋里去了。
秋无痕打完一套拳,舒了一口气,背着手在空旷的院子转了转。
他们村子是在一个斜坡上,而他们苏家的老宅是靠近坡顶的,放眼望去可以看到大半个村子。
晨曦里,已经有些人家飘起了袅袅炊烟,在寒冬之中那炊烟都似乎凝固似的,半天都未曾动一下,
远处的晨雾弥散着,感觉真舒服。
忽然,他看见山道有两个人正朝着他这边过来了,从外形上看正是昨天来拜师的牛水缸,还有他当屠夫的老爹。
秋无痕便转身进了屋,看见屋里苏劲松已经把铺盖收拾好放好了,正在扫地擦桌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便把他拉过来,用手捂着她冻得通红的脸,说道:“瞧把你冻得,赶紧进屋去。我看到牛屠夫带着他儿子来了,应该是来拜师的。”
苏家虽然是富商,但也非常注重纲常伦理,女眷原则上都不见外人的。所以苏劲松笑笑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到后门,撩开门帘到后院去了。
秋无痕在桌子后面坐下,桌上只有一杯凉水,没有结冰,微微有些波澜,显然是苏劲松刚刚给他打过来的。院子后面有一口井,常年不冻,他们现在喝的都是井水,为了节约柴火,都只能喝凉的,没加热。
秋无痕端起凉水灌了几口,然后拿起一本医书,摇头晃脑读了起来。
医书上不少都是繁体字,而且都是竖排的。繁体字他勉强都能认得,可是这竖排的字,又没有标点,读起来就特别累人,好多还是半文言的,又是不太熟悉的中医,他脑袋里虽然有了药葫芦,可是却没帮他去读书,只能靠自己苦读,还是很费劲。
秋无痕读得有些结结巴巴的,便故意声音含糊起来,这样即便外人听了也以为他是很流畅的读书,而不是结结巴巴的,免得丢人。
这时,房门推开了,牛屠夫带着他儿子进来了。
牛屠壮壮高高的,他儿子却是个大胖子。
牛屠夫点头哈腰地说道:“秋郎中,你好啊,我送儿子过来了。”
秋无痕点头,瞧了一眼牛水缸。
牛水缸背了一个书包,是用蓝布缝的,挎在肩上,里面装的文房四宝。恭恭敬敬对秋无痕行礼:“师父早!”
秋无痕说道:“跟我学医,要能吃苦,要背很多医书的哟……”
“啊不不,”牛屠夫摆手,打断了秋无痕的话,“不学医,只读书。我这儿子聪明倒是挺聪明的,只是没有个好的先生教他。现在有你教他可就好多了,你可是我们村里仅有的秀才呀,——令狐鼎老先生算不得我们村里的人,他是来费老爷家当教书先生的外地人。咱们村的就你一个秀才。”
“你不用教他学医,我也没打算让他将来当郎中,反正将来他还是要跟着我杀猪的,但是,这不认识字的确很吃亏呀。而且算账也不会,经常别人给我少钱我也不知道,因为不会算账啊,记账也不懂,您就教教他读书认字不要当真眼瞎就好。我不求他考个什么功名,只求他多少认点字,别被人家欺负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