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人并不知道,刘文彩因何发怒,但小王爷就是小王爷,他发怒了,那么就一定是那酒鬼说错了话……
“小王爷饶命,小王爷饶命……”
那酒鬼刹那清醒,他本就是一个落魄书生,靠依附小王爷,才能在这十里秦淮畅游。
今见小王爷暴怒,顿知自己说出了话,触怒了小王爷,遂又是鞠躬又是作揖,赔礼道歉不止。
“你是什么东西,胡言乱语,你知道那两位姑娘是什么人吗?那可是祝兄的娘子、大姨子,乃是江城伯夫人!”
“你这狗东西,竟敢说江城伯夫人是……是歌姬!你侮辱江城伯,侮辱祝兄,就是侮辱我!我打死你……”
刘文彩大怒,冲过去准备拳打脚踢,但被很多人死死拉住了。
他们那船上,顿时一片混乱。
“江城伯……夫人!”
那酒鬼惊骇已极,不由双膝触地,浑的力气都好似被抽走般。
陈国的勋爵,地位是高贵的,甚是隐隐盖过朝堂百官,妥妥的特权阶级。
即便祝修远只是一个最小的伯爵,但也远不是为白丁的读书人可以招惹的。
此人侮辱江城伯夫人,那简直是在找死!
就算祝修远指使家将,将此人杀了,也只需赔偿相应的钱财即可,官府根本不敢管,不敢闯入伯府拿人,也无法可依!
因为“陈国律”中,就规定了这一点,极大保护了武将的权力!
“什么!你这个大坏蛋,敢骂我和姐姐,夏舞,上!”
董淑贞终于弄明白了,顿时怒极。
招呼了夏舞,两女原地一蹬,体离地,足尖在船舷上一点,像老鹰俯冲般,直接飞上对面的船。
“娘子!”
“贞儿!”
祝修远和董漱玉大惊失色。
不过随后想到董淑贞的手,根本不会出问题,遂作罢,只紧盯董淑贞和夏舞的影……
而对面船中,无论是刘文彩,还是拉扯刘文彩的文人士子,全都呆了,呆立原处。
看着直接“飞”过来的江城伯夫人,及一位丫鬟,半天开不了口。
这么生猛的么?
董淑贞和夏舞自然不理会这些人,两女直接落在那酒鬼左右。
一人抓一肩,提着此人,就像老鹰捉小鸡般,将这酒鬼抓回了船,扔在甲板上。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小人有眼……”
那酒鬼魂飞魄散,落在甲板上后,立即跪地拜道,边拜边求饶……
然而,怒极的董淑贞才不管。
“我打你,打你,打死你,叫你胡说八道,辱我和姐姐的清白,我打死你……”
董淑贞和夏舞彻底暴走了,拳打脚踢,那酒鬼根本逃不掉,被揍得嗷嗷叫。
此时此刻,除了董淑贞、夏舞和那个酒鬼之外,所有人都傻在原地了,呆呆的看着拳打脚踢的江城伯夫人……
他们纷纷张大了嘴,久久合不拢。
祝修远后,言大山不由后退一步,眼前的场景,触及了他心中某些疼痛的回忆,实在……不忍直视啊!
“伯爷请手下留,饶他一命,再打下去他就没命了,伯爷请手下留……”
对面船上,有人求,应该是这酒鬼的友人。
“修远,得饶人处且饶人,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停手吧!”
董漱玉心软,也求。
祝修远见那酒鬼,在董淑贞和夏舞的拳打脚踢下,声息逐渐弱了下去,便吸了口气,高声叫道:“娘子,停手吧!”
兀自骂骂咧咧并手脚不停的董淑贞,闻言立即住手。
并小跑过来,笑颜如花:“夫君放心,妾虽打了他个半死,但未伤及命脉,他死不了!”
祝修远点了点头,举步走过去。
“多谢……伯爷……夫人……饶命!”
这酒鬼已经爬不起来了,瘫在甲板上,艰难的说着话。
祝修远盯他一眼,心里的火气其实已经消了。
只对随船的金吾卫吩咐:“把他送回去!”
金吾卫得令,将两船靠拢,把人抬了过去。
老实说,方才此人说董淑贞和董漱玉是歌姬的时候,他心里真是暴怒如火。
她们是他最亲近的人,不容任何人侮辱!
尽管他心里知道,这酒鬼恐怕是无意的。
可是,祝修远真不是圣人。
她们就是他的逆鳞,不管是谁,以何种方式触及了他的逆鳞,那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祝修远前世的时候,因现实的种种限制,他曾受到过许多伤害……
如今重活一世,他不容那些伤害再现!
“祝兄,是我的不是了,竟结交了这等人……”
刘文彩隔船赔礼作揖。
“改天,我定当请祝兄喝酒赔罪,今打搅了祝兄和夫人及大小姐的雅兴,在下就不久留了,告辞!”
“刘兄慢走!”
祝修远还礼,并目送刘文彩的大船远去。
此事就这么平歇了,祝修远三人又再围桌而坐。
不过发生了方才的事,导致董漱玉兴致不太高。
于是祝修远便捡些笑话来说,不时,便将两姐妹逗得眉开眼笑,忘了方才的不愉快。
大游船启航,继续沿着十里秦淮游动,江岸风景变幻,令人应接不暇,祝修远等无不沉醉其中。
叮叮咚咚!
忽然,江面上响起一串琵琶声。
乐声清脆,手法娴熟,让人一秒就“进入状态”,这是大师级的琵琶演奏!
“有些耳熟!”
祝修远心中暗道,并循声望去。
董淑贞眉头微蹙,手里拿着一只鲜果,咬了一口,停在半空,也转头往乐声来源处望去。
与此同时,董淑贞心里警惕暗道:“又来一只琵琶精!”
董漱玉、言大山,还有秋雯夏舞等,也纷纷看过去。
祝修远循声辨位,转头向那乐声来源处看去,待看清楚后,他顿时傻眼,并伴有轻轻的蛋疼。
只见那琵琶乐声的来源处,是一艘小小的画舫。
四面镂空,围着丝制的布幔帷帐,薄纱随风飞扬,将内里的景象展现。
那船中,端坐一女子,正当妙龄,怀中抱着一把螺钿琵琶,指尖按压着琴弦,面罩薄纱,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瞟……
祝修远彻底蛋疼了。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那花满楼的主人,也是故黔国公主,更是那什么“少宫主”,寇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