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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说话

    只见丁樘所写正是《三娘教子》。

    《三娘教子》出自明末清初戏曲家家李渔的《无声戏》中的一回。《无声戏》更有名的一个名字叫做《连城璧》,是明清时期知名的。

    而李渔,那更是知名的大手子,说说他的大作你听听名字:《慎鸾交》、《巧团圆》、《凰求凤》、《意中缘》、《玉搔头》……还有一个非常有名的……某蒲团……咳咳。别的没听说过没什么,他的大作《莲香伴》那是怎么也得听说过的,那可是古代的百合大作呀!里面讲述了崔笺云与曹语花两名女子以诗文相会,互生倾慕,两人想方设法争取长相厮守的故事。

    李渔作为古代的小本子写手,一向被批判淫猥下作。当然,也不算冤枉了他。只是这么评价他的人,估计自己书斋里就藏着他的大作。

    当然李渔也不是单写这些奇怪的本子的,比如这个《连城璧》,或者说《无声戏》便颇有可取之处。该全集十二集,外编六卷。全集演一个故事,外编另演一故事。整体上有主要描写市井人情和普通人的日常生活,重在劝善惩恶,有较强的市民情感倾向。

    而《三娘教子》则讲的是:三娘王氏,在误以为丈夫薛广遇难,丈夫的妻妾张氏、刘氏尽出奔之后,含辛茹苦抚养另一妾室所生之子倚哥儿,送之入学,自己则织布以易升斗之栗。倚哥在学堂被同学讥为无母之儿,气愤回家,遂不认三娘为母,语语挺撞,三娘怒不可遏,将刀立断机布,以示决绝。幸老家院薛保竭诚劝导,母子始和好如初。

    而薛广在镇江生意衰败后从伍,官至兵部尚书。十几年后薛倚金榜题名,新科状元。父子相认团圆一家,荣归故里。

    而此时薛倚的大妈、亲妈又丢弃自己的家都来认丈夫和状元儿子,三娘劝张氏回家照顾老伴,劝刘氏也回家照顾老伴和几岁的孩子。并告诉她们:欲尝甜瓜自己种,自种苦瓜自己尝。

    这可谓是典型的中国式大团圆结局,善有善报,恶者警醒,也符合中国人的价值观和审美。

    当然,丁樘选择这一出戏,也有自己的考虑。这一出戏,可以说完美地满足了丁樘的要求。又是大团圆结局,适合在喜庆的场合演;年代又比较近,审美上差距较小,也好修改;而且也不是打打闹闹的剧,应当不会冲撞了高氏;最最重要的是,这刚好是歌颂非亲生母亲的功绩,又有了孩子取得功名的兆头,那是再好不过了。

    而且,这其中还隐藏着,三娘丈夫假死还生之盼,简直没有更合适的了。

    刘妈妈在凳子上坐了半天,见丁樘专心写画,也是好奇得紧,站起身来向前探望。丁樘恰好写完梗概,见刘妈妈好奇,便萌发了让她品品的想法。

    想来若是连刘妈妈都能领会其中规劝之意,乃至心生欢喜,高氏那般聪明的人,定也能从中收获颇多。

    思罢,丁樘转过身子,将纸张捏在手里,道:“妈妈快坐呀,怎么站起来了。”

    刘妈妈应了一声,坐下身子,笑道:“老婆子这是好奇哥儿在做什么呢。”说完又摆了摆手,自嘲道:“也是,我这老婆子又不认得字,凑上去也看不懂什么,哥儿勿怪。”

    丁樘笑道:“妈妈哪里的话,正好有个老古话,要和妈妈说说,妈妈可有兴趣听听。”

    刘妈妈一听,捂嘴打趣道:“哥儿今天是从哪个灶洞里找来的情致,竟想与老婆子讲讲古?”

    丁樘闻言,也随着她的意思撒娇道:“妈妈要不要听嘛!”

    这可把刘妈妈乐的身子来回乱晃,大笑道:“哈哈哈,听啊,怎么不听。我听完再去找几个老姐妹说说,便说是獾哥儿与我长的见识。”

    丁樘却是道:“可不要,妈妈暂不可对旁人说起。”

    “这却是为何?难不成还什么隐秘?”

    “总之妈妈先答应我才是。”

    刘妈妈也来了兴趣,笑道:“好,就依着哥儿。”

    丁樘这才点点头,又对进宝道:“你也不许说出去哦。”

    见进宝点头,才让进宝端了个马扎坐了过来。

    清了清嗓子,丁樘这才道:“话说前朝……”

    “这前朝是什么朝呀?”进宝一听,就来打岔,还是刘妈妈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话本里的事儿都是前朝,好好听。”

    二人一打岔,直把丁樘说乐了,却也不去管他们,接着说道:“有一个儒生,名唤薛广的便是,其家中于江南镇江经商,颇有小财。聘有一妻二妾,妻唤王氏三娘,妾唤刘氏、张氏。”

    这里,他刻意把三娘的身份换成了正妻。虽然这般一换,缺少了正妻大母和亲娘来同时对比,衬托三娘伟大,但却更加符合丁府的情况。若是三娘变成妾室,想来高氏的代入感便会差很多。

    刘妈妈和进宝当然没听过这个故事,所以也不能发现什么问题,而是津津有味地听丁樘继续说。

    丁樘接着道:“这薛广在镇江行商的时候啊,突然遇到一个同乡人。想着家中妻儿老幼,便生了托其以白金五百两带至回家的想法。”

    刘妈妈啐道:“当真是一个蠢的,这突然遇上的同乡,怎能托以钱财。别说五百两银子,便是五两,那也要被昧掉。老婆子我可不信,这乡里乡亲,能有银子亲。”

    丁樘笑道:“妈妈说的正是,这薛广太过轻信他人,你道怎样?那人果然昧下钱财,这还不算,竟然购了一空棺材,停厝在荒郊,便谎报是薛广的灵柩,回乡就这么告知了三娘等人。”

    刘妈妈哪里有半分同情,拍腿大笑道:“哈哈哈,这人当真是个人才,这般的馊主意也想得出来!我便道外人不可轻信吧,哥儿也得长一个心眼才是。”

    丁樘没想到刘妈妈听故事也想起了教训自己,擦汗应了声是,随后才道:“这还只是开始,妈妈道那三娘等人听此噩耗,当做何打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