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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高氏的经

    离了胡居仁休息的小轩,丁樘便去了高氏那里。去那里还是为了丁儜上午没有来上课的事情,准备了这么久,怎么忽然就没见到人呢?

    带着进宝,二人一路东折,很快便到了二婶婶的院子。推开门,却见刘妈妈在门口转悠,丁樘赶紧迎上去,问道:“刘妈妈,你怎么在这儿?小叔和二婶婶呢?”

    刘妈妈却是满脸愁容,道:“五爷不知怎的,昨夜着了凉,早上竟发了热,太太在里面照顾着呢。老婆子笨手笨脚,只知道急的瞎转悠,被太太赶出来了。”

    “什么?小叔发烧了?可找大夫了?”

    刘妈妈一拍大腿,急道:“就是没有请大夫,我才如此着急啊。”

    “什么,没有请大夫?这怎么能耽误?你快去请啊。”

    “太太不知道怎么搞的,不让我去请,说尽是一些庸医,健身足用,治病不可指望。”

    丁樘听完一阵无语,但不知这高氏平日里知书达理,却也会讳疾忌医。于是道:“刘妈妈,快别说了,你速去镇上想找个靠谱的大夫,我先进去看看。”

    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装银钱的布袋,塞到了刘妈妈的手里,自己也不管许多就往里面冲。

    发烧在现代也就是一阵退烧针的事情,但是放在古代,却是实打实的重症。况且发烧来源千奇百怪,如果只是普通感冒,一夜就扛过去也罢了,怕就怕是什么别的病的症状。

    丁儜年纪不大,抵抗力也实在说不上多好,发烧实在不能等闲视之。

    一走进丁儜的房间,丁樘便闻到了一股子药味。这不是说没请大夫么?那这药是谁开的?

    高氏用毛巾湿着冷水,却见丁樘带着进宝来了,忙站起身,道:“獾哥儿怎么来了?”

    “我见小叔叔今晨没有去学塾,变过来看看,不想小叔叔竟然病了。”

    高氏坐了回去,将毛巾拧干,放到了丁儜的额头上,满脸愁容道:“坐吧。只是还是要早些离去,我也不知道五爷这病是不是温病,若是过了病气给你就不好了”

    丁樘点了点头,让进宝也退后了一些,他寻了个凳便坐了下来。然后道:“我听刘妈妈说,婶婶不让去请大夫,这是怎么回事?”

    高氏看着丁儜的病容,头也不抬地道:“请大夫又能如何呢?左右不过命数,若五爷也去了,刚好了了心中牵挂。”

    ……

    丁樘闻言竟一时语塞,这高氏说的什么话?莫不是打击受多了,脑子糊涂了?于是丁樘连忙劝说道:“婶婶说的什么胡话?什么叫了了心中牵挂?若是五叔叔真的因婶婶不作为走了,那才是真真后悔也来不及了!何况五叔叔不是才病么?那里就那么严重了?”

    高氏面如死灰,都不带波动的,幽幽道:“你知道什么?我也学过医的,早些年我那三个孩儿,你那三个堂弟弟,也是这样,忽的就不行了。从发热到起痘,再到离去,也不过几日功夫。我是真的尽力了啊……”

    说到最后一句,高氏已然是一副将要崩溃的态势。丁樘也便理解了,自己还懂一些医术,却要亲手送走了自己的三个孩子,个中感受,明者自明。

    但这也不是放弃的理由啊,人一生中要又多少次小病小灾?若是发个烧就要放弃,那还生下来作甚?直接去地底下报道不就好了?

    但是丁樘还真不知道怎么去劝,想了半天,丁樘道:“不管怎么说,总要尽人事的。我已经让刘妈妈去请大夫了,等大夫看过再说放弃也不迟啊。”

    高氏苦笑道:“这镇上的大夫,哪个也信不得。若说你病好了,让他们来调养调养身子也就罢了。可若是要让他们去治病,那你还是不要做这打算了。”

    “婶婶何出此言?”

    高氏苦笑道:“我等家中遭遇多少病痛,你还能不知?哪个大夫没有请过?便是你这孩子命好,熬过来了。可是却也折了你父亲,那时我便劝他不要信这些庸医的药方,他却是犹自不信,终究还是撒手了。我也是读过几本诊书的,如何看不出来那就是冒险行药?”

    听高氏说起了故去的父亲丁侪,丁樘也是一阵叹息。庸医确实是害人不浅,但也不能因此一杆打翻一船人啊。兴许那只是因为确实回天乏力,才不得不行险,而丁儜这个样子,显然没有那般危险,看着虽然面色过分潮红,但并无别的在症状。

    丁樘道:“总要等大夫看过,才能下结论。若是确实不靠谱,到时候再作他想就是了,毕竟我等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届时就算无用,也无非费一些钱财。”

    高氏似乎被说动了,点了点头,便又盯着丁儜去了。

    丁樘怕高氏改了主意,便试着扯开话题,分散高氏的注意力,于是他道:“婶婶娘家是做什么的?怎么感觉婶婶什么都懂?”

    高氏道:“追论我的母家作甚?我母家在徽州绩溪,可算是渤海高氏一支吧。”

    丁樘暗自吐槽,天下高氏出渤海,就连北齐皇室他们一支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也能攀上渤海,可不是个高氏就能攀么?

    当然,他可不敢将这瞎吐槽说出来,要不然高氏不得提着刀砍他。

    丁樘笑道:“婶婶也是名门啊,我却是没听母亲说起过。”

    高氏失笑道:“你母亲哪里知道,我来这儿的时候,她都没有嫁进来呢,之后更是少有来往。若不是二爷去了,我也不会搬进你家。”

    丁樘见其发笑,笑道:“婶婶笑笑也好,总是愁着脸,对身子也不好。”说完,丁樘又问道:“那婶婶是如何嫁过来的呢?”

    高氏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竟然挂出了好似甜蜜的笑容,这可把丁樘奇怪坏了,他何时见过高氏这般怪笑。但再三询问,高氏已就不说,只说这不是他该问的东西。

    二人说着说着,气氛渐渐也不再像刚开始那般沉闷了。

    就在这时,睡着的丁儜竟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