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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起点名场面

    丁府的大门总共有五个,正门开自南边,正对着通往镇上的县道。其余四个门各开在不同的地方。而丁樘和四叔的院子,哦,如今是学堂了,在北边玄武之位,靠近的是北边的门,一开门便能看到山,如今春夏之际,花红柳绿的,景色倒也怡人。

    而这门因面对山陵,路也相对逼仄,是故不常通车走人。而此时,却有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手提酒葫芦,骑着驴儿,哼着小曲缓步朝后门晃悠来。

    那人喝着酒,似乎有些神志不清,晃晃悠悠顿足在后门门口,然后下驴,将缰绳绑在柱子上,之后便拎着酒壶上前叩门。

    “速速开门,你们少爷的老师来了!你们这些惫懒贱坯子,可是要耽误了你们少爷的学业?”

    一顿砸门,只听吱呀一声,有人上前来开门,却见是刘妈妈。刘妈妈一见这满身酒气的中年人,惊讶道:“石夫子,怎么是你?你不是被我家太太清退了么?还来这儿打什么秋风?快些走快些走。”说着又要关门。

    那中年人哪里肯依,一把把刘妈妈推开,道:“你这仆妇懂什么?耽误了你少爷认字,你家太太能饶了你不成?速速退下。”

    刘妈妈被推,哪里肯忍,一把薅住他的袖子,道:“你莫要胡搅蛮缠,今日我家来了许些宾客,都是大人物,你莫要惊到了贵人!”

    “什么贵人?还能有我贵?我教你家少爷圣人学问,只有圣人有我贵!”

    “你这泼才,莫要胡闹,快些滚开!”

    刘妈妈虽然极力劝阻,但她一个老太太的力气哪里比得上石夫子?石夫子甩手一捽,便让刘妈妈摔了一个倒栽葱。

    之后便再无险阻地朝内苑进去,刘妈妈失声惊叫道:“快来人,快些来人,有人擅闯内宅了啊!快莫要他进了前堂惊扰了大人们!”

    然而刘妈妈摔倒吃痛,喊也喊不出来多大声,直到快一盏茶的功夫,才有下人前来将她搀扶起来,但此时,石夫子早就越过月门,晃悠到了前院了。

    而此时,丁淳才刚刚向戴珊解释完毕,戴珊诧异道:“竟然还有此等荒唐之事?那你等又是如何聘来的这位夫子?”

    丁淳摇头苦笑道:“我近几年皆赴京参考,并不在家,我这三弟家中皆有我那侄媳妇在家主持,她并未读过书,不懂得鉴识人才也是有的,这才让那厮滥竽充数至此。”

    戴珊听了却是很生气,怒道:“若果真如此,当要重重惩处此人。在我治下,今后有如此败坏师德之人,你可能将其籍贯功名说与我听?”

    丁淳道:“那人还是个白衣童生,无有功名在身,只是原来跟着家长读过几本书,认得一些字罢了,便以读书人自居。”

    “无有功名却误人子弟,罪过更深。来人,去将他给我找过来。”

    话才一吩咐出去,却忽然听到外面有些嘈杂。似乎还有些打砸的动静。戴珊皱眉不喜道:“是何动静?”

    丁淳一看,立马站起身来,招招手,一个下人便走了过来,丁淳吩咐道:“速去看看什么情况。”待得那下人领命而去,丁淳连忙赔笑道:“大人安坐,想来是什么不开眼的下人闹将起来,应当无碍。”

    不一会儿,那下人便又自外入内,附耳对丁淳说了些什么。戴珊不喜道:“有何事好如此私密?大方说出来便是。”

    那下人吓了一跳,连忙道:“大人,好叫大人知道,是我家少爷原来的那位先生来闹事了,吵着要登堂入室,说……说得很难听,我也不好复述。”

    “说。”

    “他说什么寡妇持家没见识,怕勾搭上孔丘,才不要进学,要辞退老师;还说……还说什么我家势大欺人,活该败落如何如何。”

    说完,场中有些官员都忍不住掩嘴偷笑,丁淳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戴珊没有笑,反而眯着眼睛,看样子很是生气,他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正提着那老师呢,他便来了。我到要见识见识,是什么人胆敢冒着圣人的讳,做出这般不要脸的事。让他进来吧。”

    丁淳连忙制止道:“还是算了,听说他还喝了酒,怕冲撞了诸位大人。”

    戴珊笑道:“无妨,老夫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丁淳无奈,只好让下人将那石夫子放了进来。

    躲在屏风之后的丁樘本来都打算退下了,却不想还有这等好戏看。原来那个老师他一点也不知道,应该是原身生病前就被高氏清退了。如今那厮找上门来,旧老师大战新老师,还要大闹官员茶话会,想想就很带感啊!

    若是放在起点,那这位老师面对的,应该就是一个顶好的打脸剧本。等踩了众位官员的脸面,自家一通跪舔,然后他瞬间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些羡慕呢。就是不知道这位石老师发现了在场的都是惹不起的人之后,会不会激起斗志,然后按照自己给出的剧本去演一演。

    当然,这纯粹是调侃。丁樘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堂堂一省学政使当面,一个乡村野路子老师就敢对线,真真勇气可嘉!

    颅内闪过种种结果,丁樘便听到一个新的声音,似乎还是晕晕乎乎的,那人道:“你等是何人啊?我怎的没见过?”

    说完,好像看到了丁淳,那人似乎在行礼,然后道:“见过大老爷,我就是来问问,你家怎么不要我教书了?是不是妇人当家,大老爷不知道?我大人大量,不与见识,学俸稍涨一些也就罢了。”

    丁淳好大一个没脸,此时也是怒火中烧,站起身顺手拿过茶杯,就向石夫子扔了过去。

    咵嚓一声,滚烫的开水就浇在了石夫子的身上,此时他才变得有些清醒。打了一个摆子,石夫子一愣神,忽然发现自己就在大堂中央,周围坐着一圈身着常服的官员,坐在上方的还有一个红袍大员,顿时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