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在那里又是赌咒发誓,又是咬牙切齿,只恨不得把丁樘咬碎吞肚子里去。但众多耆宿在此观望,若她真的做出什么出格之举,岂不是落实了暗害丁家大房的罪名?
丁樘就无所顾忌了,年龄小有时候就是一种优势。尤其是他的灵魂可以把这种优势发挥出来的时候,就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高氏虽不清楚究竟发生何事,但长辈皆在此,也不容得她多想,忙各个见礼。
丁泺见高氏行礼,点点头,道:“好孩子,你们一家就属你最让人省心。”
这话说得高氏心里怪怪的,好似这个家就该你来管一样,省不省心又与你何干?我们家没有老人么?但对面毕竟是长者,高氏也不便呛回去,只笑道:“家事混杂,却是让大伯父上心了。”
这番话即意指此事再如何乱,终究是我们的家事,您辈分再高也是外人,还是少操点心吧。
丁泺仿佛没有听懂,道:“其实原也不该怪你,你那大嫂还有这戚氏的事情本也不干你的事,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也该出来管管了。”
丁樘一听,暗道不妙,这丁泺莫不是看见戚氏不顶用了,要将自己的家事交到高氏手中,用以收买她作局不成?
果然,丁泺接着道:“以老头子我看啊,你大嫂她不是个明白人,平日里对你们妯娌不怎么好我们也是瞧在眼里的。她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大可以讲出来,众人都在这,可以为你做主!”
这番话语,可以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这是要让高氏揭发出颜氏的罪名,之后他做主将颜氏赶走,让她来打理家务。
高氏会和他合作么?丁樘心里一阵打鼓,自己去拉出高氏,可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高氏表情阴晴不定,依旧那副愁容。听见丁泺的话,高氏却是露出一个笑容。这不笑还好,一笑可让丁樘小心脏一紧。若是高氏就此调转枪头,自己和颜氏怕是吃不消的。
然而高氏却是没有让丁樘失望,她笑道:“大伯哪里的话,大嫂虽有些气性,待我却是很好,吃食住宿从不苛待,怕我照看五爷忙不过来,还让刘妈妈过来照顾我。我对她可谓感恩,便是平时说说闹闹的,忍忍也就过去了。”
这话说得实在漂亮,颜氏对她不好?是不好,平日里总是吵吵闹闹,大伯你确实没有说错。但是呢,她好也还是好的,对待妯娌十分照顾,那些小过实在算不上什么。
一句话帮颜氏洗干净了,也给了丁泺面子,没有与之撕破脸,还把自己善于感恩的人设立了起来。
见此,丁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话锋一转,又对丁樘道:“你母亲呢?怎么还不见出来?”
丁樘暗骂老东西,他就不信丁泺不知道颜氏哪里去了,戚氏那个贱人怎么会不同他说?他如今如此问话,一定是看高氏不肯合谋,准备攻击颜氏的妇德了。
戚氏听闻此语,立马反应过来,也不哭了,恶狠狠道:“是了是了!颜氏那个悍妇如今不知道在和谁私通呢!昨日就去了道观,到今日还没回来,别是和哪个杂毛搅和到一堆去了吧!”
听到这般不干不净的污言秽语,丁樘却是忍不了了,一下冲到戚氏边上就把她推倒在地,然后翻身跨在她的身上,拽起她的头发就往上面扯。
戚氏一时不察竟然落到这幅田地,疼的哇哇大叫,口中呼喊道:“孽障!我是你婶婶!来人啊!来人啊!”
丁樘知道马上就要被人拉开,趁着这段时间,又往她脸上甩了几巴掌,直把她打得鼻青脸肿才主动退开。
一时间风驰电掣,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戚氏就已经变得披头散发鼻青脸肿了。
丁泺顿着拐杖,吼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当着我的面也敢行凶?你给我去祠堂跪着去!”
丁樘梗着脖子,也不从命。高氏见此,忙把丁樘拉到身后,对丁泺笑道:“大伯勿要与这孽子生气,横竖不过教训一下下人,算不得什么。倒是那妇人所说,是真是假,才是头等要确认的事情。”
丁泺点点头,孩子的事情确实不重要,如果能把颜氏弄走,丁樘就算把戚氏打死了也算不得什么。
所以丁泺道:“说得有理。”随即转身问戚氏道:“你所说可有真凭实据?若是攀诬,定打不饶!”
戚氏摇头道:“奴家绝对不敢肆意攀诬,那颜氏离了家门就往如意观去了,随即又在外过夜,这是府中上下都知道的事情。若这也能说我攀诬,那我便是死也必是要下大雪的呀!”
丁泺点点头,问高氏:“戚氏所说可是真的?”
高氏道:“我深居屋里,哪里知道这些事情。但想来戚氏既然对大房满怀仇怨,也不能任其信口说辞。”
丁樘插话道:“他害我与我父亲难道便要放过么?”
高氏一听,吃了一大惊,忙问丁樘:“何出此言?”
于是丁樘又把之前临时想到的瞎话重复了一遍,高氏立马做出痛心疾首状指着戚氏道:“想我丁家从未苛待与你,不想你竟有如此蛇蝎心肠?今日攀诬也便有了原由,大伯你可要细查。”
见二人你来我往,竟然又将话题扯了回去,丁泺不乐道:“此事我自知晓,但你大嫂如今还不露面,我如何评断?”
高氏道:“大嫂近日因着家务疲惫异常,大爷的丧事还待收尾,季前的欠账亦要追讨,一时不在也是正常的。”
丁泺怒道:“正常?莫非你觉得一个未亡人在外抛头露面,乃至夜不归宿实属正常不成?原以为你是个懂事的,不想也说出这般话语,唉,老三家的家法家教着实要好好立一立了。”
“大伯误会我了,我可未说大嫂就一定不在家,你看,她不是在那吗?”说着,高氏抬手一指,只见在众人背后,颜氏与周妈妈正迈着步子就走向戚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