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泽拉着小女孩的手,和萧明烨站在一个小坟包前,两个衙役离着老远站立,像是极为害怕萧明烨抽他俩一样。
崔泽蹲下身,摸了摸满是尘土的头发,露出笑容问道:“小妹,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小女孩并不大,看起来甚至不满十岁,听到崔泽问的话,小女孩脏兮兮的脸上,两行清泪再次滑落,她抱住崔泽,大哭道:“四哥,四哥,爹爹不要悦月了,爹爹不要悦月了。”
崔泽拍着小女孩的后背,轻轻地拍着,听到小妹的哭声,他心头也是一酸,这个妹妹,以前总喜欢来找自己,偷偷摸摸的,因为她的母亲,也就是崔泽的五姨娘不然小妹找他。
可是这个妹妹,总喜欢跑过来,到自己的那个荒草萋萋的院子,迈着小小的腿,喊着:“四哥四哥。”
她喜欢坐在自己的桃树下的躺椅上,唱着从街市上听来的调子,还会问自己好不好听。
她喜欢喝酒,对,喜欢喝酒,因为她总是趁着崔泽不注意偷偷地把崔泽自己酿造的桃花酿从地窖里拿出来,偷偷的倒上一小杯喝掉。
如果被崔泽发现,她就会吐吐小舌头,笑着跑出小院子,独留崔泽在院子里发脾气。
崔泽记忆里的小妹,是活泼可爱的,可现在的小妹,哭着抱着她,说着四哥四哥,爹爹不要悦月了,脏兮兮的小脸,满是难过,小手上有好多擦伤,像是这一路行来,摔倒了很多次,小小的脚上,靴子已经磨破了,露出一个满是血泡的大脚拇指。
崔泽抚摸着小妹的后背,他真的心疼,他很喜欢这个妹妹,看到她这样,崔泽怎么会受得了?
“怎么会呢,父亲最喜欢小妹了,怎么会不要小妹呢?”崔泽把小妹抱起来,即便他的身上也有很多伤痕,可他现在仿佛忘记了一样,他现在的眼里,只有这个妹妹。
小妹望着崔泽,即便脸上脏兮兮的,可是怎么也掩饰不住她的灵气,她泪眼朦胧的望着把她举起来的崔泽,停止了哭泣,抽噎着问道:“真的吗?”
崔泽忍住了自己的眼泪,他努力把嘴向上翘了翘,让自己露出笑容来,崔泽温言道:“真的,父亲不会不要小妹的,父亲最喜欢的就是小妹你了。”
小妹紧紧地抱着崔泽的脖子,声音却还是在颤抖,言道:“可是,可是,爹爹把小妹和娘赶出家,不让我们住在家里,还有木爷爷,大娘,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他们都被爹爹赶出来了,原来还在一起的,可是走着走着,就剩悦月和木爷爷了。
四哥,悦月想爹爹,悦月想娘了。”说着说着,小妹的声音再一次哽咽起来,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
听完小妹的话,崔泽愣住了,就连身边的萧明烨也皱起眉头,一州别驾,怎么可能轻易把家人赶出家门?
不对,应该是青州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崔从文这样!
回想起昨夜那个梦,崔泽瞳孔一缩,难不成,梦里都是真的?
不可能,不可能,崔泽把这个想法努力抛出脑海,他抱着小妹,听着小妹的哭泣,想着那个他觉得不可能的事,手却轻轻地拍着小妹的后背。
…………
人流已经走完,木老也已经安葬,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回硕集,去祁门关。
看着坟包,被崔泽抱着的小妹问道:“四哥,木爷爷不和我们走吗?你不是说他太累了,想睡觉吗?为什么木爷爷还不起来?”
崔泽又拍了拍小妹的后背,说了一句:“他太累了,想在这里多睡会,等他睡醒了,就会来找我们了。”
说完,崔泽抱着小妹,就要迈步前行。
“踏踏踏!”
马蹄声大作!
萧明烨瞳孔一缩,大喊一声:“不好!有军队!”
崔泽也是心头“咯噔!“一声,军队?难不成是梦中闯入硕集的那些军队?
“怎么办?”崔泽抱着小妹,问萧明烨。
萧明烨紧紧地皱着眉头,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不知道,来了不下于千人!”萧明烨脸色难看,说出了这句话。
崔泽大慌,开始原地踱步,嘴里不停地说着:“怎么办,怎么办!”
马蹄声越来越近,他们皆是心里一沉!
青州不知道怎么了,不过能够让别驾夫人,还有别驾之女逃亡的,就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说不定,来的军队,不是礼朝人!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崔泽心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想到这件事情,崔泽大喜,抱着小妹,拉了一把萧明烨,就朝着桥边跑!
他还不忘了招呼两个衙役,可是那两个衙役似乎并不想跑,甚至还不解崔泽等人在干嘛。
崔泽也顾不得那么多,拉着萧明烨,抱着小妹直接跳下了桥头!
这座桥下面没有水,有的只是乱石滩,而且并不是很高,他们着地的时候都摔了一跤,只有小妹被崔泽紧紧地护在怀里,不过都来不及喊上一句“疼。”
崔泽就继续站起来,拉着萧明烨朝着桥底下跑去。
萧明烨不解,不知道崔泽想干嘛,又不好问,毕竟这种时候,不是多嘴的时候。
跑到桥下,崔泽放下小妹,使劲去扯桥上爬着的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植物。
扯了一会,一个洞口出现在几人眼前,崔泽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拉着两人近了洞!
进了洞,崔泽又用那些植被将洞头堵上,这才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蹲在地上。
“四哥,我怕。”小妹用小手拽着崔泽的衣角,说了一句。
萧明烨听到了小妹的话,直接接过崔泽手中的火折子。
崔泽也不废话,把小妹抱在怀里,轻轻地在小妹的耳边说了一句:“没事,四哥在,小妹不怕,小妹好好的在哥哥的怀里,不要说话。”
小妹脸贴着崔泽的胸口,蹭了蹭,表示自己听到了。
………………
桥上,两个衙役莫名其妙的看着跑下去的几人,看着几人消失,不解地挠挠头,不知道这几个人干什么?
如雷一般的马蹄声接近了桥,两个衙役听到之时,先是一愣,然后就是一喜。
“是军队,应该是青州的军队,那个小子有人教训了!”一个衙役激动的开口。
另一个衙役闻听此言,也是大喜过望,两人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开始撒丫子跑去。
当骑马之人出现的时候,衙役的脚步停下了,他看着无边无际的军队,整个人都不好了。
白色戎毛围在脖颈,黑色的甲胄,腰间有两柄弯刀,而且,身边有两匹马,中间骑乘一匹,外面两匹跟随,这是………这是蒙南军!
可明白之时已经晚了,最前方的蒙南骑兵已经拔出弯刀,一刀划过一人的脖颈,后一个骑兵也用相同的方式杀死了另外一个衙役。
蒙南军一个人三匹马,就这样从拐口出蜂蛹而出,他们马速极快,似乎是在急行军!
为首的一人,似乎看到了什么,勒停了马儿,身边两匹马也是停下脚步,身后的蒙南军也勒停了马儿,为首的蒙南骑兵在原地骑着马转了一圈。
举起手,示意其余骑兵调转马头。
这个骑兵似乎是这支骑兵的队长,他的命令才下去,所有蒙南骑兵就立即调转了马头,如同死神一样,树立在青州和定州相交的桥头前方。
“千夫长,您说他会来嘛?”一个蒙南骑兵驾马到了为首之人身前,用蒙南话问道。
“不知道,不过拖蒙大将军说他会来这里,就一定会来,我们等着就是。”为首的骑兵言道。
说完他又调转马头大声用蒙南话喊道:“你们自己注意一点,这个人从硕集城带着一个女人闯出来,杀了我们很多勇士,很危险,各自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