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色大宋正文卷第六四五节这难道是上了贼船帆没有骨,这叫法不准确。不过却说明了问题。
大宋这个时代几乎所有的帆都是象竹帘子那样的帆,有着许多横向的帆骨存在,此时所有人看到的帆却没有,只是一块完整的布,被风吹的已经成了一个半球形。
没有骨的帆,生活在舒州多年的人是没有见过的,而且这还是无轮的船。
在大宋,现在最流行的船都是在桨轮的船,这样的船可以靠人力踩轮来增加航速,特别是在逆流而上的时候,只要不是遇到特别难走的水路,都可以靠人力逆流。
特别难走的便需要纤夫了。
这船古怪。
许多人开始紧张起来,更多的人开始聚集到了甲板上。
眼看着就可能会有乱子发生。
这时,有一个船工打扮的人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本册子盘腿坐在船后部楼船的二楼上,然后高喊着:“怎么,还怕咱们把你们拉到什么地方给卖了不成?”
一个身高八尺,在大冬天都穿着轻薄衣服的汉子走了出来。没等他开口便有另一人抢先说道:“这船透着古怪,咱们也没说什么,就是好奇,有些好奇。”
说话的是三角眼,身高不足六尺。他倒是说的滑头,两边都不得罪。
却见一只手一把将三角眼拨拉到一旁,正是那位铁塔一般的壮汉,姑且就叫他铁塔吧。
铁塔高喊着:“你这厮却是看似读过书的人,却只作一个船工,这如何让人安得了心,更别说这船咱谁也没见过,就是这帆都不同,而且这四面看不到岸,我们不安有何不对,既然是出来作工,东家许下了高工钱,却也要让我们安心。”
啪啪啪。
船工打扮的人轻轻的拍了拍手:“讲的好,象是见过世面的人。你说的没错,我读过书,比不得秀才,比不上账房,也没读什么四书五经,却是写得了家书,看得懂海图,也能读得懂账本。你报上名来,叫什么?”
铁塔往前走了一步:“我叫赵双塔。”
这名字一报,船工明显愣了一下。转而哈哈一笑:“失礼、失礼。我叫胡蛋娃,大名胡海洋。倒是知道一位大人物也叫你这个名字,也和你一般高大强壮。”
胡海洋一边说着一边翻看着花名册。
“赵双塔,归北人,从河北路逃了过来,因为祖上是铁匠就在舒州找了一份活计,打的一手好铁,这花名册上面说你会打连弩所以还被官府关过几个月,后来是衙门军械坊的一记名工匠,有大匠的本事却没有大匠的头衔,领的是大工的工钱。”
大匠、小匠、大工、中工、小工。
这便是舒州铁匠的工资标准。
铁匠赵双塔一拍胸口:“没错,说的就是我。你们说验证了手艺之后,便给我一个高工钱,若我真有大匠的手艺,便给我相当于舒州大匠八倍的工钱。”
“没错,还给你发婆娘,你要不要?”
哗!
甲板上聚集的人都笑了,这一笑让原本紧张的情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胡海洋站了起来,将花名册合上后说道:“给你们说个人,也不知道在场的有谁听说过没有。这人叫雷馈。”
雷馈!
可以说甲板上都是小人物,他们怎么可能听说过。
但,还真有知道的。
有个厨子说道:“我听说过,听说是悄悄搬空了皇帝的内藏库,然后逃走的原先禁军大官。不,不对,是罪臣。小的也是偶尔听酒楼中有来往客商聊到过,小的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这厨子越说越是紧张,最后竟然头顶都冒出汗来。
胡海洋大笑:“莫怕,莫怕。这里没有人能治你们的罪,除非你们犯下了咱们定的规矩。我也是一个小人物,原先是广州府水师的一个没有品的伍长,手上就四个兄弟。腿上受了点伤,跛了。”
胡海洋说着走了几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跛了。
胡海洋继续说道:“养伤的时候晚上跟着先生读了半年的书,前段时间送货的时候遇到一位将军,人挺仗义的,不过最近有点可怜。为什么说可怜呢,因为他给自已部下许了二千门多亲事,光欠下的彩礼就能拉一船丝,二十船瓷器,可他没钱,怎么办呢?”
仗义,这就是仗义。
能给穷当兵的张罗亲事,这样的将军士兵们会以性命追随。
但也有人意识到,之前为何提到那个罪臣呢?
胡海洋突然大笑了几声:“你们可知道,为什么咱们这一船全是光棍吗?光棍是什么,就是独身的男丁,没家,也没有婆娘。我今个告诉你们,你们这一船便是给雷馈将军那边送的。各位先别怕,听我细细道来。”
三角眼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赵双塔一眼,赵双塔冲着他下巴一挑,他这才敢上前:“胡爷,小的李金蛋,和胡爷有缘名字里都有一个蛋,小的斗胆问一句,不会要了我们的性命吧,咱们也不敢从贼,再说小的一个作小手艺的能入了胡爷和雷将军法眼?”
问的好。
虽然是一个滑头,可问到了点子上。
胡海洋一翻花名册:“李金蛋,原先是一个梁山君子,后来给人打断了一条腿改行作了锁匠。倒也有一套本事,制作的锁头在舒州一带很有,说你是位大匠也不过份。这么说吧,雷将军部下原先有一千多号人马,现在又征召了两千多,号称五千兵马。”
胡海洋从二楼走下来到人群当中这才继续讲:“这样说吧,依咱们这边的礼,女子出嫁怎么也有一个大红漆箱子配上一只漂亮的铜锁头,是不是这个理。”
“这是穷人家的,有富人家怎么也要十口箱子。”
“对,对,就是这话。你们说,雷将军要不要一个制锁头的高手。要不要几个打箱子的好手,还有号称五千兵马,有多少军械需要修理,需要打造,这要不要人手。北边、西边有匪,他负责防守西边最重要的镇子,背后一城十室九女,男人都快死光了,他要不要泥瓦匠,要不要木匠,要不要竹匠?”